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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塵埃落定
紀在霖握緊姚姜的手，眼里的赤紅逐漸消失，嘴巴張合，貪戀而艱難的出聲，“姜……姜……”
眼淚不斷落下，姚姜緊抓他的手，急切的看著旁邊的人，“你們快救他！你們快救他！”
閑時手指在紀在霖身上幾處大穴點了下，紀在霖胸口的血沒在流，他從身上掏出一把匕首在衣服上快速的割一刀，手上便多了一塊碎片。
閑時沒有遲疑，立刻綁在紀在霖身上。
青檀推著施靖彥進來，施靖彥臉色也染上焦急。
他看著閑時嫻熟麻利的動作，開口，“馬上讓直升機降落！”
“是！”青檀立刻出去。
施靖彥抬頭，視線定在床上。
楚非凡躺在那，身上的血已經把他的衣服染紅，深深一片。
而此刻，他眼楮看著姚姜的那個地方，手張開，手指不斷的動。
施靖彥臉上的擔憂和焦急在一瞬間消失，變的平靜。
只是這平靜下卻帶著難言的惋惜。
似察覺到他的視線，楚非凡眼楮動了下，看向施靖彥。
施靖彥劃過輪椅，在離床沿三步遠的地方停住，雙眼不是嚴厲，不是憤怒，也不是生氣，而是作為父親的他自責。
“非凡。”
楚非凡嘴巴動了動，卻說不出一個字。
施靖彥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手指上的骨節很白，“你後悔嗎？”
好久，他這樣說。
楚非凡眼皮抬了下，落在姚姜身上，眼里浮起深深的愛戀。
愛姚姜，他不後悔，他後悔當年把懷著孕的姚姜送上手術台，那是他最後悔的一件事。
意識開始渙散，他張開手，手指艱難的抓撓，想讓那個背對著他的人轉頭看他一眼，就一眼，一眼就好。
可沒有。
姚姜至始至終都沒轉頭看他，醫護人員跟著過來，把紀在霖抬到擔架上，姚姜緊跟著追出去。
而紀在霖在出去的時候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帶著塵埃落定，帶著平靜。
楚非凡笑了，嘴巴張合，有眼淚從眼角落下。
他看著那抹身影一點點消失，手用力抓，依舊抓不到空氣。
視線開始模糊，光線變的黯淡，黑暗逐漸來臨，他的生命走到盡頭。
姚姜，我楚非凡這一生不後悔遇見你，也不後悔愛上你。
只恨，老天沒讓我早點遇到你。
施靖彥坐在輪椅上，看著楚非凡的眼楮留下一滴淚，看著他不斷抓撓的手變的僵硬，看著他嘴角定格一抹笑，臉上終于露出悲痛。
他從來都把楚非凡當做親生兒子，從來都是。
青檀走進來，看見輪椅上坐著的施靖彥，背不再挺直，此刻微彎，手肘支在輪椅扶手上，手撐著頭，好似突然間變的疲憊。
他看向楚非凡，楚非凡已經死了。
但他的眼楮是看著天花板的樣子，眼里是不甘。
上前，來到施靖彥身後，低聲說︰“先生，紀在霖和小姐已經在去醫院的路上了。”
施靖彥沒動，好一會兒擺手，聲音疲憊而沙啞的說︰“好好安葬了他。”
“是。”
醫院里，姚姜站在走廊上，她眼楮定定鎖在手術室門上，整個人僵直的像根木頭。
紀在霖，你不要有事，你一定不要有事……
秦美華帶著心心過來，心心老遠的就看見姚姜，急切的大喊，“媽媽！媽媽！”
姚姜全身一震，幾秒後轉身，一個粉紅色的小身影朝她飛奔而來，她下意識蹲下，張開手臂。
軟軟的含著奶香味的小家伙就撲進她懷里。
“媽媽！媽媽！”心心在她懷里跳，像得了糖果似的開心的不得了。
姚姜抱緊心心，眼淚滾滾而落。
秦美華走過來，視線落在姚姜身上，臉上是難以遏制的激動。
大半年了，光是听見這個報道那個報道，偏生沒看見人，尤其是心心每次吵著要找她，她都希望姚姜能趕緊回來。
姚姜抱緊心心，手臂力道大的心心忍不住皺起小臉，但她沒有叫痛，反而不停的在姚姜耳邊說︰“媽媽心心好想你，心心以為媽媽不回來了，心心好害怕！”
“不怕，媽媽不會不要心心，不會的！”姚姜放開心心，抬手把她小臉上的眼淚抹掉。
心心眼圈紅紅，要哭卻強忍著，“媽媽還會再走嗎？心心不想再離開媽媽。”心心期待的看著姚姜，大眼里盡是渴望和害怕。
“不會了，不會再離開了。”姚姜再次抱緊心心，眼楮深深閉上。
楚非凡死了，所有的事都結束了，而紀在霖，你不能死，你要死……你要死我就去找你！
五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門打開，姚姜，秦美華，施靖彥，所有人上前。
醫生摘下口罩，疲憊的臉上是如釋負重的笑，“手術很成功，病人大概明天醒，大家不要擔心。”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護士把紀在霖推到加護病房，姚姜抱著心心過去，心心看著躺在床上的紀在霖，眼淚跟珠子似的不斷往下掉，“媽媽，爸爸是不是生病了？”
姚姜輕拍心心的背，喉頭梗了梗，說︰“是，爸爸生病了，但爸爸很快就會好，心心不要哭。”
心心乖巧的抹一把眼淚，“嗯，心心不哭！不哭！”
姚姜欣慰的笑了。
所有人都擔心紀在霖，所以走圍進病房。
醫生看人太多，說︰“病人現在需要休息，大家先出去，留一兩個人在這里就好。”
秦美華知道姚姜和紀在霖的感情，就讓姚姜留在病房里，而她準備抱心心出去。
心心才剛看見姚姜沒多久，她哪里舍得離開，自然是不願意的，抱著姚姜不撒手。
施靖彥走過來把心心牽過來，慈愛的說︰“媽媽要陪爸爸，心心和外公出去好不好，等明天爸爸醒過來，我們一起來看爸爸，外公是不會騙心心的，好不好？”
心心眼淚汪汪的，最後還是同意。
幾人出去，把空間留給這對不容易的小兩口。
姚姜坐到病床上，眼楮定定看著紀在霖，好一會兒，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眼楮緩緩閉上。
老天爺，感謝你沒讓紀在霖離開我，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