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三十鍛環首刀刀鋒未開,尚不能試刀,李孟羲看著疲憊的刀匠很是贊揚了幾句。
刀都還未試呢刀還在一邊蹭蹭磨刃呢,李孟羲就夸刀匠技藝精湛,讓刀匠很是感覺不好意思。
虛偽的人是怎樣,而今李孟羲就已經有了幾分虛偽人的樣子。
想起在鍛刀過程中見到的種種不足之處,李孟羲叫過鐵匠首領,他吩咐了以下幾點。
第一,無論是犁具還是其他鐵器,全部停下打造,從明日開始,與鐵匠營七天時間,這七天時間,鐵料由軍中供應,各人打造各自的鍛造工具,鐵料不限量供應,能打多少,便打多少。
其二,自此月開始,鐵匠營眾人每月每人可領鐵五斤,鐵領走,歸屬各人,想放著不用,還是想打造些別的玩意兒,任憑自便。
其三,匠營按每十人修小煉鐵爐一個,並打鐵工具一套,此小煉鐵爐,不用于鐵器生產,乃用以共用,用以匠人眾人自造鐵器之用。同時,共用鐵爐所燒一切柴薪,由軍中擔負。
沒了,此三條。
夜色已漆黑,李孟羲對匠人首領道,“就今夜,最遲明日,一人五斤鐵,全發下去。”
對匠營而言,又是一串大的變革。
鐵匠首領往回走,鐵匠們圍上來問軍師都交代了什麼,匠人首領一一答復。
听說往後七日之久不用干活,全力打造工具,鐵料還由公家擔,誰打的工具就是誰的,這不就等于是白撿的便宜嗎,鐵匠們听聞消息全營振奮。
這還不算完,又有,日後每月,每人都可白領五斤鐵,這可是天大利好了。
大漢鹽鐵官營,鐵價較貴,一斤鐵最普遍得十文錢,而一月五斤鐵,便是五十錢,等于每月白得五十錢。
至于共用的煉鐵爐子,這就更好了,有了鐵,還有共用的爐子,連柴火都不用管,打點別的東西方便的很。
——
城主府,晚飯時候。
李孟羲晚飯吃的很是心不在蔫,吃著吃著快子戳到碗里都不動了。
李孟羲是在想鍛刀的時未曾想明白的退火和正火兩個步驟。
刀匠鍛刀之時,把刀打好之後,那時刀經一陣捶打,已經涼了許多,然後特意放火上再加熱一陣,然後,趁熱放火櫃里。
放火櫃里還不算,還弄了一些炭丟進去,且特意弄的將要燒完的木炭。
若說是為了滲碳的吧,可想想也知道,炭火滲碳的速度不快,理應多滲一些時間,可偏偏要選將燃盡的炭。
將燃盡的炭,有什麼特點?不過是燒了一會兒,不久就熄滅了。
可為何,要特意用只能燒一小會兒就滅了的炭,為的就是讓刀條熱上一小段時間嗎。
這給人的感覺,好像加了那點燃燒殆盡的炭,不是為了加熱,反而像是怕刀條涼的太快了,是想要讓刀條緩緩緩緩的降溫。
也就是,保溫。
可是,縱的確是為了讓保溫,假設這個猜測正確,可是,他喵的,為什麼?
想不通,就越想越吃不進去,越想越氣。
李孟羲拿著快子,在碗里戳啊,戳啊。
今晚的飯是大米飯,少見的大米,單看大米飯不好吃,但再配上中午剩的魚湯,簡直美味。
李孟羲心不在焉的,把碗里的米戳啊戳的,戳出來個坑,又給扒拉平,再戳一個坑,再扒拉平,可虧沒大人在邊上,要不鐵定挨揍。
吃飯都是在一起的,一張矮幾,關羽當中,李孟羲和小磚在兩頭,李孟羲在那里扒拉碗,關羽怎能沒看見。
關羽忍了又忍,忍了又忍,不是自家孩子,不能打也不好罵,只能就忍了。
思路推到,所謂的退火,很可能就是把打造好的刀條加熱之後,使其保溫,然後緩緩的降溫。
結合淬火,從高溫驟然降到低溫,這是淬火。
淬火目的是讓鐵變硬。
可,緩緩降溫,為的是什麼,已經另有回火過程,回火過程已經和硬度柔韌性相關了,那退火就大可能同樣是為了硬度韌性。
問題縮小到,加熱保溫,不是為了韌性,能是為了什麼。
加熱的鐵,特征是什麼?
加熱的鐵特征有,足夠熱,還有,軟。
那麼,軟意味著什麼……李孟羲拿著快子戳著碗里的米,碗里米就不停的戳一個坑,又從坑變得平的,又變成了坑。
在昨夜,李孟羲剛用了一整宿時間去燒了一盆鋼水,看了一整夜,鋼水的流動變化的模樣印象是如此,當李孟羲目光觸及到碗里的米,碗里本來戳的一個坑一個坑的米,隨著繼續戳下去,漸漸變平了。
“流動性?”李孟羲茫然自語。
若說退火是為了將刀條保持在熔融狀態,長時間保持其流動性,那為何要長時間保持其流動性?
流動性的特點,當然是,會流啊,從高的地方,流到低的,從凸的地方,流到凹的,流著流著,從不平,流成平的了。
流體有天然的自平特性。
精光 的一閃!
“明白了!”李孟羲突然激動大叫,用力一拍矮幾,啪一聲響,然後就是碗骨碌碌啪的一聲砸到地上的聲音。
是流動性!他媽的,是流動性!鍛刀的過程,會把刀用錘子一錘子一錘子砸了一遍又一遍,那可想而知,刀內部得被打成什麼亂七八糟的,肯定是這里凹一點那里凸一點。
也就是,鍛打之後的刀條,內部很不均勻。
而將之加熱到半柔軟的熔融狀態,熔融狀態,鐵是擁有著微弱的流動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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