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日,劉玄德終于回到了涿州。
此日,因大雪封冬,簡雍本縮在家里睡懶覺,遲遲未起,忽然簡雍就被人從被窩里叫醒了。
“是玄德公回來了!”士卒把簡雍的從被窩里喊起來,興奮的道。
睡意未消正迷瞪著的簡雍一听劉備回來了,立刻精神,他趕緊爬了起來,然後衣服也顧不得穿,被子抓起往身上一披一裹,匆匆找了鞋穿上,緊隨士卒出了臥室。
彼時,劉備剛到院里正在馬棚里把馬栓起,忽而便听到身後人聲。
“哈!玄德,可算回來了!”簡雍步履匆匆趕來。
劉備回頭看見簡雍,臉上浮現笑意,“仗打完了,便回了。”
簡雍走到跟前,把劉備從上到下看了一遍,見劉備一身征塵,但人是囫圇的,沒有缺胳膊少腿的,簡雍呵呵一笑,伸手一拳砸在劉備胸口,“走!回屋,我已叫人去備了酒菜,先吃再說!”
正饑腸轆轆的劉備欣然相從。
劉備回來的不晌不午,不是飯點,因而酒菜根本來不及做好,酒壇只是剛放進釜里,釜中的水還沒燒熱,菜是一些切好的冷羊肉,也還未熱,索性也不熱了,就著涼酒涼肉劉備和簡雍便暢飲起來。
吃著喝著之間,簡雍難免會問起戰事。
簡雍毫無形象的裹著被子,整個人臃腫又滑稽,簡雍一點不在乎也一點不覺得尷尬,隨意的很,劉備也彷佛早習慣了簡雍的懶散,見怪不怪。
簡雍裹了裹被子,替劉備又倒了一杯酒,簡雍好奇問,“此番領兵出征,一去數月不回,戰事可曾了結?黃巾可曾剿滅?”
劉備頓了一下,他端起酒爵抿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劉備一臉平靜,澹澹道,“黃巾已了,我軍擒獲張角,其人已被朝廷中郎將皇甫嵩壓赴洛陽,寰宇清也。”
蕩黃巾,擒張角,清寰宇,多大功績,然而劉備說起這些,語氣太平靜了,平靜的一點起伏波動都沒有。
簡雍停住了快子,他驚訝無比瞪大眼楮盯著劉備看了良久。
“玄德,你竟擒了張角?當真如此?!”簡雍驚訝不已,連忙追問。
“當真。”劉備看了簡雍一眼,“某還能騙你不成。”
說著,劉備端起酒爵敬了簡雍一下,“來,憲和,滿飲!”
簡雍端起酒爵將爵中之酒仰頭一飲而盡,一爵酒喝完,然後抬起袖子抿了抿嘴巴,他依然緊盯著劉備看。
抓了張角,多大的功績,然而說起此事,劉備太過平靜了,很是反常,這不對勁兒。
簡雍忽然笑了,“出涿州時,你領兵不過千余,張角造反,是何等聲勢?徒千把鄉勇,玄德,你是怎麼就擒獲了張角?你說不是騙我,”簡雍笑著搖頭,“哈哈,我卻不信!”
劉備放下了快子,嘆道,“說是擒獲,實非也,乃張角投降于我,並非擒獲。”
劉備這麼說,簡雍更驚訝了,劉備千把人就把張角擒獲,這已經夠驚人了,張角主動投降,這更驚人。
簡雍追問,“張角為何要投降于你?某甚不解。”
劉備仰頭想了一下,答到,“此,天時地利人和相因也。”
“何為天時地利人和?”簡雍頗感好奇,不由坐直了身體。
劉備想了一下,答說,“彼時,張角已被董卓圍死城中,董卓攻城甚急,黃巾覆滅已是不遠。
恰此時,我部兵到。
張角旦夕將滅,或早,張角仍心有頑抗,或晚,黃巾已滅。
某領軍到時,不早不晚,此便為,天時。”
說起當時兵戈戰事,劉備也說起了興致,他放下快子,往簡雍那邊挪了挪,繼續往下說著。
“而地利者,董卓意圖圍三缺一,空卻一門未堵,我部兵至,強佔一門。
此,為地利。”
“所謂人和者,董卓殘暴,與黃巾累戰,斬殺俘虜千百,沿路懸尸無數,此舉雖意震懾賊人,可黃巾見董卓暴虐如此,怎不拼死拒抗?而我部,”
說起自家鄉勇,劉備不無自豪的面露笑意。
“你部如何?快快講來!”簡雍忍不住催問。
“董卓殘暴,我部卻是不同,每戰擒獲黃巾俘虜,我軍將傷者救治,有病者給醫施藥,俘虜幼弱者照撫之,強壯者不相欺,至于施粥給糧之事,更是不缺。
正因如此,累戰所獲俘虜,旦日歸心于某麾下,若非如此,某焉能以一千之眾傾吞成巨萬兵力,又焉能與董卓張角相抗衡!”
說到關鍵處,此時事後再回想起來,劉備心生感慨,他此時明白,之所以義軍能有滔天之勝,兵鋒只是其次,最為關鍵的,實則乃是人心,乃是仁義。
若不能迅速招撫人心,就不能迅速吸納黃巾為己用,也就難以短短時間之內席卷成大,沒有巨萬兵力,便就沒有了之後。
劉備在那里心潮澎湃不已,簡雍眉頭皺起,他問,“傾吞巨萬兵力?你出涿州,兵才千人,這……擴軍十倍?
那黃巾賊人,就因分了粥,給醫施藥,就棄了黃巾,甘願轉而效命?”簡雍極其不解。
劉備一下被問住了,沉默了好一會兒,劉備神色復雜的感慨到,“就只是如此,就只分了粥,給了藥,黃巾俘虜就甘願給某效命,就只是如此而已!”
“唉。”劉備嘆氣,“若黃巾當真是頑固之賊,某怕是不能如此輕易招撫下巨萬黃巾,可只稀粥兩碗,藥草二兩,黃巾便甘願為某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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