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軍扔出來一支飛戟,好死不死,那支飛戟扎在了黃巾猛士頭上,也不知是插在了頭發上,還是掛在了皮肉上,竟就釘在了頭頂。
黃巾猛士本就踉蹌的步伐,一個不穩,撲倒在地。
官軍士卒追出來,就要追上來把人亂刀分尸。
的一聲,青龍刀飛擲過來,插在了官軍士卒面前,官軍士卒,頓時驚止。
關羽橫馬攔住官軍士卒,擋在撲地的那個黃巾猛士身前,“哼!膽敢越刀一步,必不饒之!”
關羽于馬上,居高臨下,丹鳳眼微眯,睥睨下看,威勢凜凜。
雖然他青龍刀不在手,但其氣勢壓下,追出寨門的官軍士卒你看我我看你,相互看了一陣,又縮回去了。
姍姍來遲的李孟羲,他走到黃巾猛士跟前。
離兩步遠,李孟羲停下,觀察這人,見這人衣甲殘破,鎧甲上遍是刀槍劍痕,身上如血洗一般,滿是鮮血。
這人手里一把刀死死握住,頭上,釘著一把飛戟。
這人還活著,李孟羲瞅見人還在動。
李孟羲警惕的後退了兩步。
血人手動了,用手撐住地面,一顆嚇人的被鮮血和灰塵弄得亂七八糟的腦袋抬了起來。
瞅見這人嚇人模樣,李孟羲又退一步,手已按在了腰間短刀之上。
血人死死盯著李孟羲,李孟羲被盯的害怕,“要不要給你叫軍醫?”李孟羲開口道。
“峰巒如聚!”血人不理睬什麼軍醫不軍醫的,竟只顧尬詩。
“波濤如怒!”
“山河表里,潼關路!”
血人已經站起來了,他尷詩,李孟羲因為這人會背自己也會背的詩,李孟羲對其忌憚少了三分。
“望西都!”血人仰著頭,背詩一點沒有抑揚頓挫,硬是用力嘶吼出來的,又大聲,又吵耳朵。
半天,不听見其下一句。
“罷了。”血人晃了晃腦袋,然後舉起刀。
李孟羲一驚忙後退。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血人眼圓睜,怒吼一聲,手中豁牙斑斑的刀往脖子一送,一拉。
噗!
李孟羲看到,一蓬很紅很紅的血霧,從血人脖子里,噗的灑了出來。
李孟羲張著嘴巴,愣在那里,有幾滴溫熱的血濺到李孟羲臉上,血人噗通一聲倒在地上,李孟羲愕然了好一會兒,才抬手擦擦臉上濺的鮮血。
李孟羲盯著一言不合就自刎的無名黃巾,看了許久,他看著血在黃巾尸體下匯聚成了一灘,“話說,”李孟羲自言自語,“你沒背完啊,中間少了。”
“是峰巒如聚,波濤如怒。”李孟羲眼神盯著無名黃巾尸首,目光無絲毫偏移,他說著,“是山河表里,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
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你沒記全。”李孟羲跟個死人喋喋不休。
他突然笑了,盯著死人呵呵笑了,笑得肩膀抽抽,笑得古怪。
等停下,不笑了。
李孟羲神情肅然,“這詩,你們黃巾來背,差點事兒。這詩可是我的,得我來,我來!”
抬頭,看向關羽,李孟羲面無表情,“走,找玄德公一談。”
不知李孟羲去找劉備,與關羽劉備談了什麼。
之後,義軍忽然大隊人馬調動。
以撕破臉皮在所不惜之狀,逼走了擋在西門前的兩千官軍。
關羽持白旗,趨至西門下,抬頭朝城頭黃巾喊,“涿州義軍關羽在此,開門!”
城門吱呀開了。
關羽單騎闖入城去。
滿城黃巾,龍潭虎穴。
關羽單騎入城,凜然不懼。
至黃巾中軍大帳,四周黃巾甲士圍定,虎視眈眈,前有一身披道袍頭抹黃巾,手持竹杖,仙風道骨模樣的人物。
關羽目光微凝,“你便是張角?”
“便是。”張角不卑不亢,緩緩答道。
張角此時,大半注意力,全在關羽身上。
咚!
一聲響。
不防從馬背上跳下來了一個小少年。
張角愣神之際,那少年徑自快步走來。
少年上下把張角打量一番,“張角原來如此模樣。”
“某涿州義軍,劉玄德之軍師也!”
“興亡百姓苦一時詩,我所作也!”
“你張角不願委曲求全,不願輕降,以死士激我前來,我來也!”
少年手一伸,做請狀,“擇一清淨無人之地,你我細談。”
張角愣神好一會兒,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紅面長髯,威儀不凡的關羽,再低頭看了看矮矮的,年紀不及弱冠的李孟羲一眼,遲疑片刻,“……請!”
把李孟羲迎進中軍帳去。
中軍大帳。
隔矮幾,對坐張角李孟羲兩人。
對視良久,李孟羲目不躲閃。
張角移開眼楮,嘆息。
“是三年,還是四年了。”張角神色追憶。
“我巨鹿方圓數郡,連年災荒,年景逾下,可朝廷不賑不救,賦稅反一年重過一年,百姓哪還有活路?
又大疫,鄉里身死疫者,十有三四,某行醫四方,治救百姓。
可縱今日救一人,明年朝廷重賦下,豈止死十人?
我等已萬無活路,既是必死,哈哈,何不造反!正該造反!”張角大笑。
李孟羲點了點頭,“苛政,猛于瘟疫也。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造反有理,造反無錯。”李孟羲認真的道。
張角則反而愕然了。
不待張角愕然,李孟羲看著張角的眼楮,“造反無大錯,只是,你張角既舉義旗,卻兵不能盛強以革立天命,才能不足行治一方以安百姓,如今你兵將敗,聚你義旗之下萬千百姓,盡將遭難。豈不聞,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圖事不成,豈能不累及萬千,你張角不能安護眾人,此你之失也!”
“哎……”張角聞言,嘆息。
李孟羲之言,何嘗不是。
如今,南欒城被圍將近二十日,董卓攻勢甚急,城破只在旦夕。
萬一城破,城中黃巾眾人,盡死于董卓刀下也。
目視李孟羲良久,張角疑惑問,“聞你涿州義軍,待我黃巾眾人仁義,不與為難。
此為何?”
李孟羲盯著張角眼楮,一字一頓的回到,“我義軍,為何要與你黃巾眾人為難?”
“朝廷視我黃巾為賊……”
“賊?我視黃巾,乃窮苦將死不得不反之百姓也。我與百姓,為何要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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