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滿月跟著謝晉安跑了幾圈後,膽子愈發大了起來。
她扭頭對跟在後面的謝晉安道;“大人,我自己來,你休息去吧。”
謝晉安停了下來,對她道“那我去準備茶點,你再跑兩圈就過來休息。”
“好!”
她輕夾馬腹,白色的駿馬立馬奔了出去。
今兒風輕暖陽,騎馬奔出去的那一刻,柳滿月突然有種‘久在樊籠,復得自然’的美妙感覺。
只是,這種美妙的感覺並未持續多久,就被一個突然出現的女子給攪亂了。
對方騎著一匹棗紅色駿馬,一臉高傲地攔在她前面。
她的身後,還跟著一群小姐妹。
柳滿月勒住韁繩,看著對方,沒有說話。
裴欣看著她,趾高氣昂的開了口“看你年紀也不大,怎地如此不要臉?”
一上來就罵人?
京中貴女的素質如此低下嗎?
柳滿月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她對上裴欣的視線,平靜地開了口“你是誰家的?”
被一個比自己小的女子逼問她是誰家的?
裴欣一怔,接著冷哼一聲,沒說話。
倒是跟在她身後的一個姑娘開了口“伯爵侯府家的嫡女裴小姐,你不認識?”
柳滿月漫不經心地掃她一眼“我為何要認識她?”
“你”
裴欣抬手指著她,怒氣沖沖,“一個小小的太醫署醫正,就敢不把我伯爵侯府放在眼里,我看你是膽大包天!”
柳滿月突然笑了。
“咱們素不相識,你卻一上來就罵我不要臉,敢問這就是伯爵侯府嫡女做派?”
“你”
“不錯,我不過就是個小小醫正,但我也是朝廷命官,你辱罵朝廷命官,可知是何下場?”
一句話,唬住了裴欣以及她身後的一群小姐妹。
見對方不說話,柳滿月也懶得和他們費口舌之爭,緊了緊韁繩,掉頭就要走。
誰知,剛走兩步,不知是誰一鞭子抽在她的坐騎上,白馬吃痛,發瘋地奔跑起來。
根本毫無準備的柳滿月,身體一個急速後仰之後,又整個人向前趴在了馬背上。
馬場的馬,沒有忠心可言。
它吃痛,只顧著奔跑,哪還管背上之人的死活。
柳滿月就這麼被它顛了下來
頭朝下,整個身體翻了下去。
耳邊是紛亂的馬蹄聲,以及那群人的嘲笑聲。
“就這本事還敢威脅我?”
“就是,一個小醫正而已,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哈哈哈你看她那樣子,好丟人哦。”
“走,咱們追上去,圍住她”
其中有一個弱弱的聲音說“咱們不能過去,會踩死她的”
“踩死又如何?一個小小的太醫,死了就死了。何懼?”
馬蹄聲紛亂而至,柳滿月絕望地閉上了眼楮。
就在此時,一抹黑影急速地從遠處飛掠而至,轉眼就到了跟前,在柳滿月即將被踩踏的那一刻,對方一把撈起她,幾個縱身,落在了不遠處的空地上。
謝晉安看著懷里一臉蒼白的姑娘,後怕地將她緊緊抱進懷里,聲音低沉至極“別怕!”
過了好一會兒,柳滿月才緩緩地睜開雙眼。
她看著抱著她的謝晉安,嘴唇動了動,但最終什麼沒說,突然將臉整個埋進他胸膛間,渾身顫抖不止。
劫後余生的感覺,整個人都是空白的。
仿佛過了許久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意識,將臉慢慢地從他懷里抬起來,對上謝晉安焦灼的眼神,她眼眶泛了紅。
她喘著粗氣,後怕極了。
伸手,緊緊地拽著謝晉安的衣襟,聲音也跟著發抖“她們她們”
謝晉安緊緊地抱著她,那張俊朗的臉上,表情繃得極緊。
或許是害怕嚇到她,他刻意放柔了聲音“我都知道。”
接著,他將她抱起來,大步朝棚子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低聲安慰她“不怕,沒事了,你先去棚子里休息一下,剩下的我來處理。”
柳滿月沒再說話,她將臉緊緊地埋在謝晉安的胸膛前。
心跳依舊劇烈,渾身顫抖不止。
裴欣這些京中貴女,刷新了她對這些豪門權貴的認知。
她原以為京中所有權貴都像顧家這般和善友好
謝晉安抱著她大步進了棚子,他將她輕輕地放在椅子上,隨後蹲在她跟前,大手裹著她冰涼的小手,見她低垂著眉眼,一語不發,便開了口“滿月,你看著我。”
柳滿月輕輕抬眸,對上他的視線,粉唇緊抿,安靜地看著他。
謝晉安放緩了嗓音,低聲道“我去處理一下,你待在這里不要亂走,等我回來。”
他的嗓音,透著沉穩和安定,讓原本心慌不已的柳滿月,漸漸地鎮定下來。
她輕聲道“我已經沒事了。”
謝晉安看著她,視線落在她蒼白的臉色和同樣蒼白的唇上,心頭一窒,他突然直起身子,對著她毫無血色的雙唇親了過去。
柳滿月一怔,接著就臉紅起來。
好在謝晉安隨後就將她放開。
他看著她終于有了顏色的臉頰和唇色,微微勾動唇角,低聲的嗓音透著安定和蠱惑“別怕,嗯?”
柳滿月輕輕點了點頭“嗯。”
“我去了。”
“好!”
謝晉安轉身大步走出了棚子,從轉身的那一刻,他渾身的氣息驟然變得冷戾。
他從不是什麼大善之人。
一個踩著尸體從深淵里爬上來的人,有多少良善可言?
他僅有的那一點,全部給了他的姑娘。
他費心竭力地呵護著的姑娘,卻被那群所謂的貴女辱罵踐踏。
她們找死!
而此刻,馬場上以裴欣為首的那群貴女,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依舊騎著馬你追我趕,玩得肆意又張揚。
當馬場侍衛將她們團團圍住的那一刻,坐在馬上的裴欣雙目圓瞪,看著圍住她的那些人,趾高氣昂地大叫“你們想干什麼?你們可知我是何人?”
話音落,一道冰冷至極的嗓音緩緩傳過來“伯爵侯府嫡女裴欣及各府小姐涉嫌對朝廷命官柳醫正謀殺,本官現要帶你們回大理寺審問,你們可有異議?”
裴欣看著朝她緩緩走來的男人。
他身穿一身黑色錦袍,手里握著長劍,一身衿貴,一身凌厲,特別是那雙深邃的黑眸,在看向她的那一刻
裴欣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後頸一陣發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