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意放開緊緊抱著羅姝的雙手,立馬有侍衛上前,帶走了羅姝。
此刻的姜如意,身上只穿著中衣,初春的早上,氣溫沁涼,徐正庭脫下外袍,將姜如意緊緊裹住。
隨後伸手過去,將她打橫抱起,抬腳就要下塔樓。
站在一旁的顧厚山突然出了聲“這莫非就是那個從華陽來的……姑娘?”
徐正庭腳步一頓,轉身看他,深邃的眸底滑過一絲警惕“左相何故此問?”
顧厚山輕輕一笑“徐大人慌什麼,本相見她剛剛遇事不驚不慌,倒也算得上勇敢!”
堂堂左相大人,一直都是倨傲的,除了對自家人好之外。
待其他任何人,從都是不屑一顧,連個眼角的余光都不吝嗇給予。
可今天卻破天荒夸起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
但很顯然,徐正庭根本不想賣他這個面子。
他看著顧厚山,冷冷出聲道“剛才那一箭,顧相不想解釋一下?”
“徐大人剛才不都看到了?雖然對方細作的身份還沒查證,但不管結果如何,此人絕對不會是我手下的人,你們徐家和我顧家雖然一直不和,但也還沒糟糕到如此地步!”
說完,他又接著道“但此事到底因我管理不嚴導致,我回頭派人準備厚禮給姑娘壓驚!”
此刻的姜如意,將臉埋在徐正庭懷里,一聲不吭。
她緊閉雙眼,無力開口,不想說話,更不想听到任何聲音。
徐正庭理解她的心情,便替她回道“左相客氣,厚禮就不必了,希望不會再有下次!”
說完,抬腳就下樓而去。
顧厚山站在原地沒動。
他的視線一直落在被徐正庭抱著的姜如意身上,直到對方走得看不到人影了,他這才收回視線。
此時,顧青風上了樓,來到他身邊。
“父親,母親已被大哥安全送回府去,你要不要先回府看看她?”
顧厚山苦笑一聲“我這個時候去看她,會讓她心情變得更加糟糕。”
接著又不放心地問道“她可有受傷?”
“母親無事,一切都好,大概是昨晚一夜未睡,精神有點不濟!”
接著又道“有大哥在,他會照顧好母親的,父親不必擔心!”
顧厚山沒說話,深邃的眼眸看著徐正庭剛剛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道“風兒,你說她是不是……”
顧青風立馬精神一振“父親是說,她是小妹?”
顧厚山沒說話,抬眸看他。
突然道“你難道沒發現她和你眉眼之間也有幾分相似?”
顧青風不好意思一笑“父親,我都忘了自己長什麼樣……”
“小子!”顧厚山抬手錘他肩膀一下,笑著道“沒事多照照鏡子,可別給我長歪了!”
“是!”
顧厚山收回視線,看向塔樓之外,良久沒有出聲。
見他不出聲,顧青風也沒打擾。
過了良久,顧厚山才緩緩出聲道“此事先瞞著你母親,之前給過她太多的希望和失望,我擔心若姜如意不是囡囡,希望又失望,她年紀大了,恐怕會承受不住!”
囡囡剛丟的前兩年,顧厚山為了找到她,派了大批人到不同的地方尋找,找到很多年齡相仿長相相仿的孩子回來,每一次閔氏都抱著很大的期望,可每次看過那些孩子後,都無比失望。
那些長得極像的孩子,卻不是她的囡囡。
後來慢慢的,連年齡、長相相仿的孩子都沒了。
閔氏越來越失望,最後竟離開家搬去了慈庵寺,一住就是十幾年。
想到這兒,顧厚山嘆了口氣道“你馬上就要掛帥出征,這件事我來查,待我查清楚確定她就是囡囡了,再來告訴你母親!”
顧青風點點頭,一臉興奮道“希望等我大勝歸來,咱們能一家團圓!”
……
徐正庭將姜如意送回了花鄉苑。
剛進屋子,他剛將她放下來,姜如意轉身就要往外去。
徐正庭一把拉住她,開口道“你去哪兒?”
“我要去如意樓,糖果在那兒……”
“你先別急,我已經派人去接她和七寶了。”徐正庭將她拉到跟前,低聲安撫著“你現在渾身是血,一會兒他倆回來,見到你這樣,會嚇壞的。”
姜如意低頭,看著手上、身上沾染的鮮血……
她愣怔了好一會兒,最後抬頭看向徐正庭,因為哭了太久,聲音已經沙啞得厲害。
“我想洗洗!”
徐正庭點頭,隨即吩咐一旁甜丫去燒熱水。
待甜丫離開之後,徐正庭去握姜如意緊緊拽在一起的雙手,盡量放柔了嗓音道“如意,你听我說,承王這次造反,就算羅姝不替你擋這一箭,她也是活不成的!”
“我知道啊,”
姜如意扯了扯唇角“可是大人,可她卻瞞著所有人跑來,替我擋下了那一箭……”
“我知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姜如意的情緒突然之間就崩潰了,她一把掙開被他緊緊拽著的雙手,一臉悔意和淒楚;“姝兒說得對,京城根本不是什麼好地兒,自從來了這里,我差點被摔死,滿月失蹤,現在羅姝也死了……”
“大人,權利和地位就這麼重要嗎?值得你們一個又一個前赴後繼罔顧人命也要去爭去搶嗎?”
徐正庭緊抿唇角,沒說話。
姜如意突然抬手,抹去眼角的淚,然後看向徐正庭,長嘆一口氣“大人,你去忙吧,我想休息了!”
說完,她轉身朝里間走去。
雙腿就像灌了鉛一樣,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沉重、沉痛,難受得想死!
可剛走幾步,就被徐正庭一把拉住隔壁。
他走到她跟前,嗓音低沉“我知道羅姝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但對于我來說,我很慶幸她在最後關頭替你擋下那一箭!”
姜如意沒說話!
徐正庭又道“她的死能讓你痛苦不堪;可今日若被射中的那個人是你,姜如意,你可曾想過我會如何?”
說完,他一把將她抱進懷里。
像是害怕會失去她一樣,徐正庭將胳膊收得極緊。
他緊緊地抱著她,嗓音低啞又沉重“姜如意,若失去你,我又如何能獨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