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雀蕩魔志

第八十章 殺天子,以祭良臣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公子以諾 本章︰第八十章 殺天子,以祭良臣

    第八十章

    瘸了一條腿,有南瞻部洲兩大頂尖謀士之一美稱的鹿鼎公宋知畫,一直有挑燈夜讀的習慣。

    品讀書籍對于宋知畫來說,不再僅僅只是學識的累積,而是一種歇斯底里的情懷。

    數十年如一日,不管是在軍營大帳,還是入寐之前,獨子戰死沙場的那一夜,他都不曾放下手中書。

    秋夜。

    微涼。

    總有一絲屬于九月末的寧靜洋溢在心頭,哪怕是雨,也會落得安詳。

    今夜無雨,夜空點滿繁星。

    宋知畫就坐在後院柑橘樹下,樹枝上吊著兩盞油燈,油燈並不明亮,反倒還有些昏暗。

    宋知畫喜歡這種亮度,更喜歡油燈里的油。

    這是大子梧桐和麝鹿後腿的肥肉精心調制出來的,煙不多,還帶有淡淡的麝香味,談不上能凝神定心,卻總有種揮之不去的情懷在里面。

    老人的已故獨子宋鐵騎就很會調制這種燈油。

    宋知畫放下手中的書冊,坐在紫檀椅上,支撐著身子將油燈調亮了些,從橘子樹上拽下一顆柑橘,剝了皮,塞了一瓣在嘴里。

    年過花甲的老人怕酸,哪怕橘子樹上橘子成熟到了干去水分,不久還會掉落在地上,他都從來不敢去伸手采摘下來品嘗。

    怕酸,就和老人怕太明亮的燈光一樣。

    ‘咚咚咚’。

    院門外傳來三聲敲門聲,一個站在陰暗角落里的白發老人就要去開門,宋知畫搖了搖頭,白發老人只能作罷。

    老人強行吞下那瓣並不算酸的橘子,拿起書冊,翻開來,幾行青句,入眼入心。

    正是北俱蘆洲李唐宰相李嶠的代表詩作《風》︰

    “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

    風,能使晚秋的樹葉脫落,能催開早春二月的鮮花,它經過江河時能掀起千尺巨浪,刮進竹林時可把萬棵翠竹吹得歪歪斜。

    老人合上書冊,閉上眼楮呢喃道:“起風了咯,南瞻部洲起風了咯。重光,你去告訴丫頭,就讓她在門外說。”

    白發武師李殘陽,字重光,曾官拜二品,做到了南楚王朝武將的極致,他搖了搖頭,走到小院門邊,貼著院門,輕聲說了幾句。

    門外並沒有回應。

    一炷香內,白發武師只是不停的點頭。

    一炷香後,李重光搬了個小凳子,點上一支檀香,坐在宋知畫的旁邊,柔聲道:“丫頭帶回了三件事,幾乎都和抱樸山年輕修士有關。”

    老人瘸了腿,他孫女,就是他的腿,更是他的眼。

    宋綰綰,六指琴魔宋綰綰,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宋知畫依舊閉著雙眼,輕聲道:“先說干戚山。”

    白發武師先是一愣,隨後啞然失笑,鹿鼎公一向料事如神,身在身在山野卻記掛廟堂。

    “前兩件事,其實就是一件事。不老洞許小仙去了干戚山,護佑了小吳國三百年的老家伙用三滴刑天血,助他破境,提靈入小長生,想換小吳國三十年安平。

    卻不料將小吳國九成國運搭了進去。先是被許小仙借去三成抵擋天劫。後是被女媧後人借去了近六成,還將洗尸觀供奉了兩千年的戰神刑天雕像,帶了出去,一斧子劈開了三百里影珠山,激活了第二座女媧元神雕像。”

    宋知畫睜開雙眼,復又拿起書冊,笑道:“北俱蘆洲汝陽的那一座女媧元神被她激活了,算上影珠山的這一顆,還有南楚鳳州那板上釘釘的一顆,九顆女媧石,三顆已塵埃落定。

    余下六顆,除了在南楚龍騎下遲早都要做喪家之犬的小越國那一顆,如探囊取物。

    其余的都有點玄。

    一統中州,還早著呢。”

    白發武師笑了笑,扯下樹上一顆柑橘,掰開,就往嘴里塞,宋知畫看著眉頭直皺。

    李重光笑道:“朱雀王朝秋家,一共派了三個殺手殺抱樸山不老洞許小仙。

    第一波,是和許小仙有舊的‘天瞳眼’三娘,足可見當時秋家還未有半點殺心。也期盼著不老洞修士帶著女媧後人往北走,入朱雀。將中州大勢、抱樸山、第一樓,三個能起到決定作用的因素牢牢控制在手里。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第二波,讓綰綰丫頭會一會許小仙。依我拙見,估計是‘北梧桐’苟安邦的意思。

    至于綰綰丫頭是捏著鼻子放許小仙一馬,還是扼殺萌芽于搖籃。完全取決于知畫老弟的決定。

    南楚李家負你我,苟安邦這個老匹夫是想看看咱兩到底是,仇恨多一點,還是雄心多一點。

    咱們都老了,我倒希望不老洞那娃娃是往北走的。

    不過,他心如磐石。因為他有個叫顧道生的大師兄就生于南楚。他想抬衣冠冢入南楚。

    相信他若殺得掉旱魃,過得了雪峰山,必會再回頭,與知畫老弟下完這兩盤棋。”

    宋知畫捏緊手中的書卷,復又放下,看著滿天繁星,笑道:“想要老夫這頭喪家犬再次出山,不難!殺天子,以祭良臣。”

    殺天子,以祭良臣!

    十八年前,南楚先帝于冬夜駕鶴歸去,功高蓋主的鹿鼎公在新君眼中,自然是粒柔不出來的沙。

    南知畫死了兒子,瘸了腿,婆娘哭瞎了眼,還不得不如同喪家之犬一般,遠遁小吳國鄰水城。

    似海仇深!

    殺天子,以祭良臣!

    南楚王朝唯有一人有這實力可一試。

    收了女媧後人做義女的南楚比肩王,掌管南楚龍騎近半壁江山的李捭闔。

    當今南楚天子的七皇弟,人稱捭闔君的男人。

    宋知畫嘆氣道:“這娃兒殺得了旱魃,躲得過當今南楚天子的暗殺,只怕也收復不了李捭闔坐下將士的心。

    那可是南楚王朝最精銳的龍騎啊!砍下頭顱都不帶眨眼的好男兒,可不是面紅皮滑,進了窗幔就光會叫喚的小娘們呦……

    重光,扶我進去,夜,深了……”

    ……

    單瘦姑娘收獲了第二顆女媧石,沒有再跟隨不老洞年輕修士許小仙的腳步。

    而是去了,正在南楚龍騎鐵蹄下垂死掙扎的小越國。

    她想收獲第三枚女媧石。

    當然,五官如同工筆雕刻的姑娘,身後還跟著一具笨拙的石像。

    單手持斧。

    ……

    許小仙,一路南下,一直有一道身影,不遠不近,若即若離的跟著。

    許小仙知道。

    那是旱魃。

    南瞻部洲三個最頂尖殺手中,最擅長金丹殺元嬰的人。

    是男是女,年輕修士並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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