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今日起,吾與李家斷絕關系,再無半分交集。”
李香君沉聲道,冷冽的面容上滿布寒霜。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林休怔住了。
新娘子揭開蓋頭,多為不舍,沒想到他這媳婦卻不按常理出牌。
大婚當日,與父母決裂?
這是什麼戲碼?
林休隱隱覺察到些許不對勁,面色無波,心中卻不由泛起一絲苦楚。
“果然,我就知道天上哪有掉餡餅的好事。”
不過,這也是他的結發之妻。
收回思緒,林休起身護在李香君身前。
“媳婦,外面風大,上轎吧,其余的交給我來處理。”
李香君微怔,隨即頷首,重新蓋好蓋頭,在林休的攙扶下,來到轎前,還未入轎,李家人又開始鬧騰起來了。
“混賬東西!”
李天功怒氣沖沖,沖出李府,一副要問罪的模樣。
林休送李香君入轎,隨即神色冰冷的攔在老丈人面前。
“夠了!”
他很生氣,李家人不張燈結彩布置也就算了,現在反倒要大鬧他的婚禮,簡直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既然如此,他也沒必要尊重對方了。
“滾開!”
李天功好歹是武將出身,一膀子力氣不是林休能抵抗的,伸手一撥,便將林休撥到一邊,沖向了花轎的範圍。
“嗯?”
王承恩瞪了一眼,立在花轎旁。
原本伸出手的李天功,動作陡然停頓,隨即面上陪笑。
“誤會,都是誤會。”
說完,訕訕退去。
”女婿,實在對不住,老夫剛才被無名火沖昏了理智,你沒有受傷吧。”李天功假惺惺的安慰。
林休看出來對方態度並不真誠,不想與之多做糾纏,當即上馬,跟隨儀仗隊離開。
媳婦已經接到了,李家不待也罷!
“李家主好大的威風!”
王承恩掃了眼,甩袖離去。
儀仗隊敲鑼打鼓,喜悅的氣氛充盈著街道。
唯有目送花轎離開的李天功,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渙散,喃喃著。
“完了,全完了。”
由于林休親朋好友不多,來捧場的幾乎都是食客和附近的商戶。
當然,林休也是來者不拒,畢竟人多圖個熱鬧。
花轎來到包子鋪,落地。
林休循著王承恩的教導,掀開轎簾,牽著李香君的手,將她帶到了堂前。
那里已經布置妥當,伴隨著王承恩尖細的嗓音,林休與李香君動作同步,開始拜堂。
三聲高昂的嗓音後,林休抱起媳婦,徑直奔入洞房。
隨後便出來招待賓客。
酒至酣暢,暮色傾頹,賓客散。
忙碌了一天的林休,在眾人的催促下,踉蹌著奔向洞房。
按小弟小妹的說法。
“今日乃大哥大喜之日,這些活計交于我們便是。”
然後他就被趕走了。
眾人臉上還帶著嫌棄,生怕他繼續留下來。
林休並不生氣,他很清楚,他們只是想讓他趕緊過去陪新娘子罷了。
搖晃著身形,林休打了個酒嗝,推開了房門。
屋內很暗,安靜極了。
“媳婦,為何不點燈啊?”
林休疑惑,哪怕他不富裕,燈油錢還是有的。
等了會兒,沒有等來答復,他借助腦海中的記憶,摸黑到了桌子上,從身上拿出火折子,將桌上油燈點亮。
微弱的火苗搖曳著,醉意朦朧的林休看到了床邊坐著的佳人。
蓋頭依舊未去,雙手放在膝蓋上,似乎在等待著。
“媳婦。”
林休正欲邁動腳步,房門被推開,一群老嫗沖了進來。
每人手上端著一個籮筐,臉上洋溢著笑容。
“恭賀新喜!”
老嫗們道了句。
開始將籮筐里的東西鋪在床上,嘴里念叨著吉祥的詞匯,什麼早生貴子,百年好合,白頭偕老之類的。
林休一時之間分不清他們是來鬧洞房,還是來進行婚禮流程的了。
等到老嫗們忙完離去,林休才走到門口,正準備關上房門,一只手出現在面前。
“林兄,不好意思,白天有事要處理,來晚了一步。”
朱由檢提著酒瓶,立在門前。
“不晚不晚,現在我們兄弟倆也可以喝幾杯。”
林休縱然想要洞房,奈何是結拜兄弟,只好請了進來。
二人坐在桌前,推杯交盞。
”林兄,你听說了沒有,朝廷那邊成立了天保商會,目前正穩步發展著。”朱由檢湊上來,壓低了聲音。
林休醉意上頭,沒有多想,”看來崇禎帝也不想放棄大明,只是這終究不是辦法,哪怕國庫有錢了,災荒依舊沒辦法阻止,屆時百姓依舊會起義。”
這正應了朱由檢的心思,當即接過話茬。
“若要林兄來辦,應該怎麼做?”
“免稅。”
林休不假思索的回道。
“免去稅收?”
朱由檢心中思忖著此法有幾分可行性。
“不僅如此,朝廷還要賑災,暗中成立一支監察軍,私底下去查那些貪官污吏,將他們的錢收歸國有,用來賑災之用。”
一旁的朱由檢心事重重。
“朕……真要這麼簡單就好了。”
世家豪紳幾乎是一體相連,以他現在的情況,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否則,引來那些人的聯手反擊,他這皇帝恐怕也就做出頭了。
”如果是我,就會讓冷兵器進化成熱武器,朝廷方面對火藥的運用層次太淺,應該想辦法研發出火器,百步之內,可以精準命中目標,百米之內,殺人如同探囊取物。”
朱由檢心中驚駭,愈發覺得這位大哥不簡單。
甚至他起了讓大哥入朝為官的念頭,若是有林休的輔佐,大明國祚應當會延長幾十年吧。
“林兄,不知這火器制作該怎麼辦?”
朱由檢面不改色的詢問。
為什麼他不敢動世家豪紳,因為對方聯合起來,勢力龐大。
如果他真的擁有火器營,那麼所有的想法都可以去實現,也不會讓百姓再受饑荒之苦。
至于那些窺伺邊境的宵小之輩,應當也會心生敬畏,不敢來犯!
搞火器!
朱由檢當即心中做出決定。
隨後察覺到林休沉沉睡去,沒有多做打擾,叮囑了李香君幾句,不可與外人道也後,從容離去。
想不到這次賀喜,竟然會有如此大的收獲。
新房中,李香君掀開蓋頭,目光復雜的看向林休。
“相公,你究竟是何許人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