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姑婆臉上的笑容這才完全垮了下去,她轉過身,留給給林煙等人一個佝僂的背影。
“跟我來吧。”
“要不你們提前商量一下,都給那些人的份,然後我再帶你們去拿藥。”
人們听了這話怒氣橫生,他們到懸崖邊埋人受罪到底是為了什麼,難不成就是為了讓這老姑婆耍了他們?
這老婆子看熱鬧不嫌事大,就等著他們這些人內訌。
“我說了,今天就算沒有藥,你也得給我們找來,”林煙說道,“不然你一天活著,我就讓你一天不得安生。”
“你……”
楚夕言的藥由南星親自去喂,喝下藥不久,她的病情很快有了好轉。
“南星……”楚夕言在夢囈中呼喊著南星的名字,她高燒才退,這會兒還神志不清。
南星立刻上前攥住她的手,位楚夕言更換了額頭上的毛巾。
楚夕言似乎在睡夢中有所察覺,這會兒竟緩緩睜開了眼。
“南星?”
“夕言,你還好嗎?”南星看著她懵懂的神情,只覺得又心痛又驚艷。
“頭好暈……南星,我發燒了?”
“嗯,你昨天晚上吹了風雪,我們給你找來了藥,已經沒事了。”
楚夕言有些茫然,他們從哪找來的藥?“這里不是光幕中嗎?”
“村里那個老婆婆家中有藥草,我們幫你討要來了。”
“謝謝,”楚夕言側過身,握住南星的手,困倦地閉上眼楮,“謝謝你,南星……”
楚夕言很快又迷迷糊糊地陷入了睡眠。
“林煙,你能預估這個光幕的等級嗎?”
南星看了眼楚夕言的睡顏,苦笑著對林煙說道,“我只進入過三級以下的光幕,之前你也看到了,我連三級光幕里的怪物都沒辦法應付。”
“現在我手里連把趁手的武器都沒有,你說,我們能活著離開嗎?”
林煙目前也沒辦法評價光幕的等級。
但是根據這里原住民的友善程度,和這里環境條件的惡劣程度來看,他認為等級不會低。
但目前那些真正擁有“鎧甲”的村民都沒有對他們出手過,就連那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老姑婆,林煙也不能確定她是否是在藏拙。
如果是根據懸崖之底的景象來判斷,說這里是十幾級光幕都不為過。
但如果排除那些因素,他帶領的這一隊普通人,到現在都沒出現大量傷亡。
林煙搖了搖頭,說道,“不要過分樹敵,走一步看一步吧。”
南星也無奈地笑了一下,她並不打斷把自己拘束在可悲的絕望情緒里,“說起來,你人比之前看上去還要好嘛。”
“說著這群人的姓名不歸你管,但還是陪我們取藥,應付那個老姑婆。”
林煙看了他一眼,“我當時進入光幕的時候,是在眾多牧師和光斑處理局成員的眾目睽睽之下。”
“如果我不和他們達成點‘協議’,他們怎麼可能安心放我進來?”
南星眨了眨眼楮,動了下機智的小腦瓜,“所以,你達成的協議是幫我們這些人活著撤離?”
“外加一個前提條件,”林煙點了點頭說道,“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
“當然這個‘力所能及’也是有限度的,比如說這里的人過于叛逆,根本不願接受我的指揮,我也沒辦法強制他們听話。”
“所以我隨時可以甩手走人,你們還是得多退讓我幾分。”林煙笑笑。
當然,除了幫這些人逃脫,林煙還有其他一種選擇。
那也是光斑處理局最忌憚的選擇。
這個光幕中只有他和今右兩人,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也只會有他們兩人,這樣一來,他們兩人完全可以不選擇尋找空想禁區,而是殺死這里的所有普通人,佔領整個光幕,然後安然享受光這個光幕帶來的所有收益。
既然這個光幕林煙能夠入內,那作為一名繼承者,這個光幕能帶給他的收益也十分可觀。
他們是中立主義,這也說明他們不受道德和陣營的約束,即使是禍亂的行為作風也完全做得出來。
不過光斑處理局不知道的是,他們的中立主義比人們想得要堅定,在不被主動招惹的情況下,林煙很少主動給其他人添堵,如果對方釋放善意,林煙還會幫襯幾分。
“對了今右,在其他人的房子里找到有關巫術的東西了嗎?”
盡管這些普通人經過了一晚上的浴血奮戰,最終佔領的房子也不過三棟而已,今右沒用多久就把它們全都搜刮了一遍。
“我在其中一家臥室里找到了這個,”今右說著,將一個巫術木偶拿了出來,“至于其他的,有一棟房子里拜訪了大量兵器,還有一戶,家中飼養了大量毒蟲。”
“那些毒蟲處理掉了嗎?”
今右說道,“全部被我用火燒死了。”
那些普通人不懂得控制或躲避毒蟲,一旦那些毒蟲出逃,將會造成二次危害。
而且這個村中的醫術顯然沒有高到可以化解劇毒的地步。
“他們應該是在練習,”今右說道,“對于那些邪術,那三棟房子里的原住民還不夠熟練,練習巫術的那一家,甚至連腌制香料的步驟都搞錯了。”
林煙愣了下,“你懂?”
“這個年代的不太了解,”今右微斂神色,“我們那個時代的,我曾稍微學習過一些。”
“不愧是今右。”就是什麼都會,林煙由衷夸了一句。
今右對林煙的反應有些驚訝,但很快欣然接受這夸獎。
“這麼說,住在這里的都是些‘不學無術’的人,”林煙說道,“所以他們沒資格搬到j村子中央去住,也沒資格接受身穿‘鎧甲’的儀式?”
“應該是這樣。”
“那還真是被咱們撿了個漏子,如果他們當晚遇到的是那種鎧甲老哥,恐怕會直接全軍覆沒。”
雖然在那之前,林煙一定會出面制止就是了,他總不能看著這些人一進光幕就被屠殺殆盡。
“除此之外,我還看到了點別的東西,”今右說道,“我在其中一戶人家的櫃子里看到了兩個嬰兒尸體,和兩只人類斷腳。”
“它們都被人用紅線牽著,不像是在泡酒,反而像是被飼養。”
“飼養鬼混來殺人?”林煙說道,“在光幕里的確有可能做到。”
這些村民不是善茬,用些陰狠手段也並不令人意外。
“不僅如此,我還看到了一些不屬于人類的肉。”
“那些肉的里肌是藍色的,外皮是淡紅色,依稀可見藍色的血管。”
“我本以為那是某種怪物的肉,但我看到那個罐子後,我的眼楮就開始刺痛,”今右說道,“那是我不該看到的東西。”
林煙愣了一下,說道,“神 ?”
今右點了點頭。
“那為什麼只有那戶人家中有?他們與其他人有什麼不同?”
“大概是更富足一些,”今右說道,“他們家的家具比別人家的好,就連棉衣也都更厚實一些。”
這個信仰厄爾羅蒂的村子居然保存了其他神 的血肉?
林煙想了想,說道,“我們得把那個罐子拿過來。”
老姑婆卻滿臉不耐地說道,“一個人一勺的劑量,放進水里煮熟了再喂,再多的,我沒有了。”
見老姑婆臉上不高興,林煙就放心了,“如果藥不夠,我還回來找你。”
“如果我們的人吃你們的藥出了事……”林煙說道,“不管你有幾條命,一個人出事,我就來殺你一次。”
老姑婆帶他們走進一個巷子,巷子里還有著好幾戶人家,其中一戶人家的門口掛著一塊綠色的皮革,那是一塊人皮,被人用植物染成了淡綠色。
老姑婆沒有達招呼,直接進入了屋子當中。
門廳只有大約十多平米,但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藥罐子,老姑婆從一堆罐子里翻出來了幾個,林煙擰開瓶蓋後,罐子里的東西散發出濃濃的草漿味。
老姑婆在罐子里翻找了一通,零零散散只翻出五六個罐子。
“就這些?”林煙問道。
這個街口顯然與林煙等人所在的村子外圍不同,沿途遇到身上有“鎧甲”的人比外圍多得多。
“……”
老姑婆瞪了他一眼,但並不在乎林煙的威脅。
病情不容耽擱,更何況林煙身邊還有個南星在焦急地催促,他們直接帶著藥罐返程,將藥罐里的草漿與清水熬制,這才給生病的人們喝了下去。
老姑婆問聲色變。
林煙看了眼他的斷指,“你這手指頭總不能一直不處理吧?那我們就一直跟著你,直到你拿出藥為止。”
林煙伸手攔了身後的人一下,對老姑婆坦然說道,“你的確沒說過你會給我們藥物,但既然我們問了你,那就跟你賴上了。”
“現在我們听你的埋葬了那些尸體,那你即使沒有藥,也得想辦法給我們找來。”
身後的人不禁對林煙感到欽佩,面對這種老姑婆,他們就也得不講理才行。
“我們何必鬧得這麼僵呢,”果不其然,狡猾如狐的老姑婆改口了,“我當然有辦法找到草藥,就是……可能不夠幾十人的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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