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死人,見慣了生死的全林等人自然都見過,甚至還親手殺死過無數的漢人、僮人和苗人,可是從泥土里掏出一個死人頭,他們卻是第一次見到,而且掏的還是一個留著金錢鼠尾的清軍人頭,他們還是第一次遇到。
看著那幾乎炸成了半塊的死人頭,緊跟過來的全成忠和徐勇等人心中一緊,連忙也跟著爬上了這因為坍塌形成的高坡。
“啊這是怎麼回事?”
望著眼前完全堵塞的官道,望著無數掛在樹枝、斷木以及竹枝上的尸首,望著面前混雜在泥土和石塊中的殘肢斷臂,望這鋪了一地的綠營軍旗,全成忠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武器造成了這仿若末世一般的戰場。
“郭義完了!”
“右江鎮完了!”
左江鎮參將周芳祖頹然坐地,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語,渾然沒有發現身旁還有一頂帶血的大檐帽。
徐勇也駭住了,他在慶幸,慶幸不是他們左江兵打前鋒,要不然面前的這段官道說不定就是他的葬生之地。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全成忠眼前發黑,耳畔突然又響起親兵的尖叫聲︰“大人看那邊,那邊有人來了,打的好像是偽明的旗號。”
徐勇霍然驚覺,順著親兵所指的方向看去,發現來的只有五六個明軍士兵,可他們在兩側的山坡上行走,卻如履平地一般,很快就沖到了自己側上方的山坡上。
“爾等清狗,本將是大明廣西提督馬仲英帳下百游擊,張紹遷是也,我家提督說了,有膽子你們就繼續進攻官道,右江鎮已經完了,下一個就輪到你們左江鎮,他老人家在瀘西城等著你們,這是我家將軍給桑格的書信。”
來人正是震虜營巡哨百戶張紹遷,在看到清軍將官後,就是舉起手中的大弓將趙安民和郭紹二人所寫的檄文做成的箭書飛射而出,只不過他覺得說自己是百戶官不夠威風,愣是把自己加到了游擊餃。
“呃把箭書拿來看看。”
猜到右江鎮戰敗和確認右江鎮戰敗是有本質區別的,猜到畢竟是懷疑,那還有幾分希望,現在明賊不光說右江鎮全軍覆沒,還帶了一個更令他們恐懼的消息,就是他們拼命增援的瀘西城,已經被明賊攻破,這樣聳人听聞的消息令全成忠和周芳祖等人相顧失色。
一向驍勇的全林這會也慌了手腳,抖抖索索地展開箭書,只看了一眼就驚呼起來︰“大人,瀘西丟了。”
“快退兵!”
全成忠、周芳祖、徐勇等清軍將佐同樣看到了箭書上那鮮紅的知府大印,哪里還顧得上在山坡上耀武揚威的張紹遷,一個個駭的臉色蒼白,轉頭就招呼麾下的軍馬往南盤江大營退去。
“讓本帥進去,本帥要見提督大人,本帥要見提督大人!”
午時不到,還未有多久,南盤江清軍大營就跌跌撞撞跑來了一群綠營官將,為首之人,正是清廣西左江鎮總兵全成忠,進了轅門,就火急火燎地往大帳方向狂奔,絲毫沒有了大清正二品武將的端莊,因為跑的快,連頭上的頂戴都斜搭到了腦後。
大帳前的一眾八旗兵將,都被這驚呼聲驚住了,一個個持刀拿槍就要上前拿人,太不講規矩了,這可不是別的地方,這是大清雲南提督桑格的行轅,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撒野的地方。
沖上來一看,一眾提督府衛兵卻都愣住了,原來那幫沖進大營的都是左江鎮綠營,為首的正是左江鎮總兵全成忠,哪里還敢動手,站在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怎麼回事?”
大營的動靜顯然驚動了正在大營等待戰報的大清雲南提督桑格和郎坦等清軍將佐,心知可能是前方戰報到了,連忙掀開營門,出了大帳。
“提督大人右江軍全軍覆沒瀘西丟了。”
全成忠“撲通”一聲,跪倒在桑格面前。
“什麼?郭義戰敗了?他怎麼敗的你是說瀘西丟了?”
聞听這話,桑格、郎坦、彭春以及王復漢等人均是臉色大變,眼楮直愣愣地看向趴在地上不敢抬頭的全成忠。
“末將不知,末將一直督軍扼守官道,和前軍只相隔十余里,听到前方炮響,待追過去後,圭 哨的官道已經全部坍塌,右江軍右江軍全軍覆沒,這是這是賊人射過來的箭書。”
右江鎮戰敗,負責穩固官道並支援的左江鎮綠營並不是完全沒有責任,就算沒有責任,全成忠這個中軍負責人也不能對明賊的戰法一無所知,所以這會的全總兵早就沒有了前日半日渡江,擊破明賊南盤江的傲氣,生怕桑格在安親王那里告他的刁狀。
“唉王將軍你且念與本督听听!”
桑格深吸了一口氣,雖然他也對右江鎮全軍覆沒感到震驚,但他畢竟是一軍之主,這個時候他必須要保持鎮定,否則底下的將官只會更恐懼這幫明賊了。
至于全成忠,他也不好過分苛責,因為全成忠畢竟是廣西左江鎮總兵,不歸雲南統轄,再者全成忠到底是漢軍正紅旗人,朝廷親封的三等阿達哈哈番,其父全節在漢軍正紅旗中威望頗高,桑格也犯不著為一個全成忠得罪了整個正紅旗漢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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