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音樂家

第一百二十四章 砂子的下方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膽小橙 本章︰第一百二十四章 砂子的下方

    “我自己倒是幸運,既蒙主的恩典,又有義人相助,在南國的時候,邁過了那道重要的檻,這次豐收藝術節,心態就平和許多,單純是增長閱歷,為許久年月後的‘新月’積澱了.但那些想升到‘鍛獅’的朋友們,難免就有些患得患失,呃,名氣更小一些的‘新郎’、‘飛蛾’就更會有些焦慮吧,擔心考察組因為請假而對他們有些看法,所以,沒敢來的有很多,來了的多少也心底不安寧.”

    瓦爾特老實人的性格此刻再度顯現,反正一通下來,別人好意思提的,被他說了,不好意思說那麼明白的,也被他說了.

    身後有很多藝術家們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以神學院里的藝術家為多。

    這些人若無其事地站著,實則脖子僵直不動,都不好意思側向“挖沙子”的那群人那邊了。

    範寧卻淡淡笑了兩聲︰“我細細的听來,發現你們的躊躇煩擾原是命定的。這群外邦人設了不得缺席的限,卻不算他們的逾越,也不能責難他們。”

    借此之際,範寧的眼神毫不避忌地直接落在特巡廳這群人的頭上,眼看著他們離那個彩色鞋印消失之處越來越近了。

    看來這拉瓦錫還是比較明事理的?拉絮斯卻是听得有些納悶了。本來還以為他又要借題發揮,把考察組給批判一番,結果實際是教育起自己底下這些信眾來了?

    難道說,之前交流中的“誤解”,主要是因為文化差異因素造成的?

    想不到範寧又接續一連問出三個問題︰

    “你們有功利在求呢,有屬乎血氣的名聲,想要別人抬舉呢,他們怎嗎不管轄你們呢?”

    “愚昧人宴樂度日,是不合宜的,更何況外人管轄屬靈的人呢?”

    “你們靠著外邦人的考察和提攜,凡事都依靠他們,承認他們必將榮譽加給你們,又怎嗎不依從他們呢?”

    這三個問題如同當頭棒喝,讓這些猶猶豫豫又唯唯諾諾的藝術家,突然有了些清醒的跡象!

    “.我實在告訴你們,行事為人,創作為人,都是憑著信心,不是憑著眼見。”

    “我既知道主是可畏的,所以勸人,又知道在主的面前是顯明的,所以又盼望你們在對待自己的藝術人格上,也是顯明的。”

    “斧,豈可向用釜砍木的自夸呢。鋸,豈可向用鋸的自答呢。好比棍掄起那舉棍的,好比杖舉起那非木的人。這歷史長河的流淌是不停歇的,必使矜夸的肥壯人變為瘦弱。在浮夸求來的名利之下,必有火著起,如同焚燒一樣。”

    範寧說到這里時,眼神微微眯起。

    調查員們終于在遠處的那個樹樁跟前蹲了下來。

    拉絮斯則站到了他們的身後!

    一鏟下去,又一鏟下去.

    推了好幾層,又挖了好幾層,直到樹樁枯萎的根部都大半裸露了出來。

    整個周圍的砂子都往下至少降了一米的深度,出現了更加粘稠松軟的泥土。

    怎麼好像依舊什麼都沒有?

    範寧的心思不動聲色地提起、放下。

    他看到蠟先生又在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擊打著扶手。

    過了小半分鐘後,蠟先生終于揮了揮臂,一陣無形之風掃過,挖走的砂石被還原成了動手前的樣子。

    這群人繼續向前換了個地方,已經距離原先的彩色鞋印軌跡,有較大的偏離了。

    這個老家伙還在懷疑我?範寧注視的目光難免又與拉絮斯撞到一起,他心中冷笑一聲,然後轉頭面對自己身後信眾,作出最後的指示︰

    “從今往後,這豐收藝術節中間的浮夸之風,須先從你們身上剎住了。”

    “你們不是向外人舉薦自己,不是仗著別人擔保,乃是叫你們因藝術本身有可夸之處,好對那憑吹噓不憑內心夸口的人,有言可答。”

    “我從不敢將自己和那自薦的人同列相比,他們用自己度量自己,用自己比較自己,乃是不通達的,我所成就的事,是靠我手的能力,和我屬靈的智慧,你們也必是這樣。”

    “至于鑰匙的問題,更是勿要理會半分。如今我已向你們顯揚了聖塞巴斯蒂安的奧秘,那讓人測不透的豐富,豈是聲稱執政的,掌權的,行管轄事的人能阻隔呢?”

    “你們有新的智慧,就必有新的鑰匙,至于誰來領受,誰來攀升,通通交給主來斷定。”

    特巡廳這一幫人眉頭緊皺起來。

    梅拉爾廷則一下子驚呆了,瓦爾特也驚呆了。

    後面的人也一時間我望你,你望我。

    等等,意思是說,類似南國“戀歌之王”舍勒的《春之祭》一樣.拉瓦錫師傅也為後來攀升者準備了新的密鑰?

    好像是有可能!

    見證之主“無終賦格”的秘密,之前鮮有作為任何人的穿門指引,特巡廳雖然手握“幻人”,這一時半會也難以找到靈知佔位的方法!

    那還受個屁的受制于人啊!按照隱知傳遞律的一般規律,再參考《春之祭》的情況,這種以往鮮有人知的密鑰體系,教會自己至少能新掌握八到十人的穿門名額!

    況且有剛才一番語重心長的教導在前,這些神學院的藝術家們,功利心已經被祛除了。

    晉升邃曉者畢竟只是極少人的念想,對于更多的青年藝術家們.

    以後也沒什麼好為名利奔波走場的!少一些浮夸吹噓,多一些踏實創作,即是做神的主工!

    梅拉爾廷是徹底對拉瓦錫這“作風整頓”的講話服氣了。

    他何嘗不知道現在聖珀爾托是個什麼風氣?

    嗯,淨化藝術界的風氣,就從雅努斯自己做起吧。

    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收獲滿滿,唯獨特巡廳一方,這下徹底被這群教會的人,尤其是被拉瓦錫,搞得憋氣煩躁起來!

    挖了好幾個小時砂子的調查員們更是內心郁悶。

    他媽的手臂都差點給干抽筋了,被遠處這群人看著跟看傻子一樣,還听了一晚上的風涼話

    “撤退吧。”

    再度刨了幾塊感覺沒什麼意義的坑後,拉絮斯與蠟先生眼神交匯,得到示意後,煩躁地揮了揮手。

    這群人終于要走了。

    範寧沒有任何理會他們的意思,看起來任舊專注地在給信眾布道。

    直到更深的夜里,範寧才勸民眾們暫先告退,又交代幾個神職人員將人群安全地送出這塊荒地。

    寒風依舊呼啦啦吹著,範寧、梅拉爾廷和瓦爾特三人站在河邊,目送著提燈的人群長龍漸行漸遠。

    “離剛才又有幾個小時了,這群人應該不會還在遠處環伺了吧?”瓦爾特仍有些不放心地四處打量。

    “勿要擔心。”

    範寧伸手一擲,禮器“守夜人之燈”被他拋飛到空中,在河面正中之上懸停。

    有自身強大靈覺加上這盞燈的雙保險,對于執序者在醒時世界的投影,範寧有絕對的信心,只要對方在探視自己,自己一定感知得到。

    打不打得過是一回事,看不看得見是另一回事。

    除非是和對方在移涌中較量,那範寧就沒法保證了,但每個人的重返夢境之途足夠私密,現實中也沒那麼多模糊交匯地帶。

    “守夜人之燈”的光環傾瀉開來,河面碎斑蕩漾,波光粼粼。

    怎麼查呢?查什麼呢?

    終于是把這群人給耗走了,自己走到了這彩色鞋印消失之處。

    但範寧看著這眼前一片河砂地,卻感到犯起難來。

    他是親眼看到特巡廳一路挖挖填填,又時不時構建小型祭壇,仔細排查過來的。

    問題是什麼都沒有啊。

    是繼續收集“閃光”顏料也好,還是在躲避什麼東西也好,文森特當時的最後肯定是來到了這個地方,只是再後來呢?.到底是莫名遇害,還是用什麼手法徹底抹除了後來的痕跡,又躲到別的地方去了?

    思路受到阻滯,範寧只得暫時先蹲下來。

    他有點像剛才的特巡廳一樣,在同樣的地方,就那麼伸出手,漫無目的地往砂灘上這麼一抹——

    “什麼東西!?”

    充其量,範寧這一抹也就抹走了三四厘米的砂子厚度,但是身後的梅拉爾廷和瓦爾特,均是跟著範寧不約而同地驚呼起來!

    只見那里躺著一枚發黑的小鑰匙。

    上面還有一個豎狀的、類似阿拉伯數字1的小凸起。

    美術館鑰匙!?

    為什麼會是文森特留下的那把特納美術館鑰匙!?

    和“蛇”有關的1號時序之鑰!?

    它明明之前應該.被範寧故意遺棄在了柳芬納斯墓園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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