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時衍和甦雲𨳊盡管已經隱隱有所猜測，但當戚淮親口說出來的時候，二人還是略有震驚。
這個世界是否存在鮫人族還有待考證，雖然當年東明國的確搞到一具據說是鮫人的尸體，可因為尸體腐敗的太過，不少國家都不承認那就是鮫人。
而現在，來自東明國的戚淮卻告訴他們，他就是鮫人族的人。
甦雲𨳊忍不住上下打量著戚淮。
她的眼中，這個青年跟普通人類並沒有什麼兩樣，硬要說有區別的話，或許他比普通人的身手要厲害？
可這樣的體魄和身手只要經過訓練，普通人也一樣能夠達到。
甦雲𨳊眼中的懷疑很明顯，戚淮忍不住皺了皺眉，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取下臉上的半張面具。
待他的臉展現在甦雲𨳊二人面前的時候，就已經無需再用別的證據證明他說的是真是假。
按照人類的審美來看，戚淮這張臉猶男生女相般精致，帶著一股水性的陰柔之美，那雙眼楮若仔細看也不是東亞人擁有的棕色或者黑色眼珠，反而透著一股深海一般的藍色。
這種藍色並非是西方人擁有的那種碧藍或者淺藍之類的，而是屬于一種很深暗的藍色。
當然，最醒目的卻是他眼角處的幾片層次分明的淺藍色鱗片，即便在屋內這麼暗淡的光線下，鱗片的光澤也明亮，猶如海藍寶石一般美麗。
“這就是我們族人是鮫人族的證明。”戚淮摸了摸眼角的鱗片，沉聲道，“大概是六千多年前鮫人族曾遭遇過一次毀滅性的打擊，鮫人不得不上岸與當時陸地上的人類繁衍才能活下去。生出來的後代開始退化，能夠變幻魚尾的鮫人越來越少，直至完全消失。”
“退化至今為止，我們徹底失去了在大海中生存的能力，變得如人類一樣，只有成年後身體某處會出現的鱗片還能證明我們的先祖曾是鮫人。”
當然，關于自己的族群還有的一些秘密，戚淮並沒有打算告訴二人，他只是想知道甦雲𨳊為什麼會哼唱鮫人族的神曲。
畢竟他很確信，這個夏國女人應當從未跟鮫人族有過任何交集。
而鮫人族的神曲自古以來也只有鮫人族的聖女才有資格學習和吟唱。
而且等戚淮回到東明國後，再次重新以另一個角度查看當時賽場的情況，就能發現那些海洋生物對甦雲𨳊不是一般的親昵。
根據族中文獻的記載，鮫人族在大海中生活的時候，也跟海洋生物的關系很親和。
這樣戚淮忍不住懷疑起甦雲𨳊的真實身份。
只是他私下讓人調查過甦雲𨳊的生平。
這個夏國女藝人幼年時期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戚淮翻來覆去看了許久，都不認為這個女人可能會是當年鮫人族另外分支的後代。
甦雲𨳊恍然大悟，“原來是退化，難怪呢……”
她曾去過的那個鮫人世界中，並沒有听說過陸地生物的事情。
畢竟那個時期鮫人族正在生死存亡的關頭，所有族人都在思考著如何將海巫妖滅殺干淨，至于陸地上的生物跟海洋生物有什麼關系？
只是甦雲𨳊怎麼也沒想到，鮫人竟然會淪落到跟陸地人類結合來繁衍生息，以至于現在的鮫人除了鱗片外，和人類完全沒有半點差別。
“所以請告訴我，你是怎麼會吟唱我們族類的神曲？而且據我所知，人類根本無法吟唱這種曲調才對。”
戚淮認真嚴肅的問道。
甦雲𨳊撓撓頭。
她也沒想到自己那會兒為了捕食方便，竟然正好會撞上一個退化的鮫人。
這解釋起來還真夠麻煩的。
她總不能直接告訴戚淮，她曾穿越過鮫人生活的世界，並且成為那個時代鮫人族的救世主吧？
“我是在夢里學會的。”
甦雲𨳊開始嚴肅的扯謊。
至少讓這個理由看起來很合理。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曾經做過一個很長的夢，在夢里我變成了鮫人生活在大海中，和那些鮫人一起捕獵唱歌，你說的這個神曲就是我在夢中學會的。”
甦雲𨳊越說越覺得自己想的這個理由極為合理！
她臉上的認真完全看不出來是在扯謊，還指著桌上的錄音器道，“而且如果我沒听錯的話，你們族內的聖女吟唱的歌其實除了調子還勉強準確外，詞義完全亂七八糟，壓根不知道唱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也是為什麼你們族內的神曲無法再如文獻記載中的那樣可以在大海之中呼風喚雨的緣故。”
“做夢？”
戚淮擰著眉頭。
覺得甦雲𨳊的這個解釋極其離譜。
霍時衍瞥了甦雲𨳊一眼，他當然清楚甦雲𨳊是在說謊。
畢竟這個女人可是真的能夠直接幻化成為鮫人的，跟做不做夢沒什麼關系。
“這不是沒有可能。”霍時衍淡淡道，“根據夏國一些玄門中人所言，萬物有靈，六道輪回。沒準𨳊𨳊夢中所見只是你前世的生活。”
戚淮︰“你是說甦雲𨳊可能是因為轉世投胎後還殘留著前世的記憶對嗎？”
如果是這個解釋，倒也說得通。
戚淮雖然生活在東明國，但東明國其實很多文化都受了夏國的影響。
自然知道這個世界上其實還有很多再世重生之人，明明已經死去，卻保留記憶投胎成為另外一個人。
不止夏國，東明國的各大新聞媒體也曾報道過這一神奇的現象。
這些再生人甚至能夠清楚的說出自己前世的親人以及前世所在地的方言。
但戚淮沒自己真正接觸過，也無法確定這些報道是真是假。
如果是這樣解釋的話，甦雲𨳊前世是生活在海中的鮫人，這樣才學會了鮫人族的神曲也就說的通了。
戚淮抿了抿唇，“你說詞義是亂七八糟的……意思是我們族內的聖女唱錯了嗎？”
甦雲𨳊沒想到戚淮還真信了霍時衍的鬼話。
她輕咳一聲，點點頭道，“不僅詞義錯誤，就連調子也有些許差別。我不知道你們族內在傳承這些樂曲的時候到底怎麼回事，不過在我听起來，你們族內的聖女唱的的確亂七八糟的。“
戚淮輕嘆一聲，垂眸道，“這也很正常，畢竟到現在我們除了身上會冒出來的鱗片能證明我們曾跟鮫人族有關系外，其它的已經和人類一般無二了。”
戚淮倒是沒有懷疑甦雲𨳊在騙自己。
畢竟鮫人族自古傳承至今，也曾遭遇過數次文化斷層。
現在活著的這些族人甚至已經不知道什麼才是鮫人族的語言，一首神曲流傳下來的時候，沒準就有哪個時代的聖女在學習神曲的時候，五音不全記性不好之類的，導致神曲的詞義亂七八糟，全靠族人听不懂來隨便哼哼也不一定。
戚淮收回錄音器，起身對著甦雲𨳊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你願意為我解惑。”戚淮誠懇的說道，“如果不是你，我還不知道原來我們族內傳承下來的神曲已經出了問題，打擾你休息真是不好意思。”
甦雲𨳊沒想到上了國際殺手榜的男人竟然這麼懂禮貌。
沒有戴上特制的面具遮掩臉上鱗片的男人瞧著倒是很乖巧的樣子，就如當年甦雲𨳊曾去過的那個鮫人世界里遇見的那些單純可愛的小鮫人們一樣。
她勾起唇，“你特意來夏國見我，就是為了說這件事兒嗎？”
戚淮點點頭，“是的。”
甦雲𨳊手撐著下巴，眨巴著眼楮問道，“你不打算讓我把你們族中的神曲交給你們嗎？這畢竟很重要吧？”
戚淮遲疑道，“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
甦雲𨳊一愣。
戚淮便解釋道，“我們的族人到了現代其實跟人類也沒什麼不同，我們不需要在大海中生活，就算聖女把神曲唱錯了也沒關系，反正這種曲子也就只有每年族內祭祀的時候才會唱。”
說著，戚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不瞞你說，這一代族內的聖女其實是我的姐姐。她私下曾跟我說過每年祭祀唱神曲的時候，她經常忘記怎麼唱，所以就隨便哼哼，反正只要听起來調子差不多，族人也不會懷疑。”
甦雲𨳊︰“……”。
難怪所謂的神曲吟唱的亂七八糟，搞了半天聖女還經常忘記怎麼唱？！
戚淮道，“就算你願意把神曲重新教會我們，其實我估計也傳不了幾代又會出現我姐姐這種情況，本來就听不懂唱的什麼意思，祭祀的時候隨便糊弄一下就行了。”
甦雲𨳊︰“……”。
戚淮把面具重新戴上，看著甦雲𨳊笑了笑，“無論如何還是非常感謝你今天的解答，算是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若有需要的地方盡管開口，這是我的聯系方式。”
戚淮將一張純白色的名片遞了過來。
甦雲𨳊接過一看，就瞧見上面寫著︰
【名字︰戚淮。手機號︰XXXXXXX。業務︰殺人，代購，尋寶。】
“等你們夏國的春節過了後，就是我們鮫人族的祭祀禮，到時候會有很多好玩兒的東西，你若是感興趣的話，歡迎你來我們族內游玩。”
戚淮說完就要準備走人。
一直听著他說話的霍時衍這才忽然開口問道，“你說你是鮫人族的人，那你知道東明國曾在幾十年前發現過一具鮫人尸體的這件事兒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