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許久之後,嚴將才總覺得有些心緒不寧的,他來來回回地在屋子里踱著步子。
“老二,你來回走個什麼?”
嚴老太太此時身上正扎著銀針,見著人影總在自個跟前晃動,被鬧的眼痛。
“二爺這是在擔心您的身體呢!”裴亦姝慢悠悠地拔出一根銀針,繼續道︰“老太太你可真是有福氣,好多家里的老人生了病,都沒小輩願意這般守著呢!”
嚴老太太听了這話,亦是歡心的很,“我家老二的確是最孝順的那一個!”
彼時嚴將才方才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坐回一把梨花木交椅上,心頭總有些慌亂。
裴亦姝又拔出一根銀針,狀若不經意似地問道︰“二爺瞧上去有些心緒不寧的,是有什麼急事麼?”
嚴老太太這才意識到嚴將才這般坐立難安的狀況,連忙也問道︰“老二,你怎麼了?”
“沒什麼!”嚴將才喝了一口茶,鎮靜下來道︰“前兩天家里進了小賊,我擔心家里丟東西!”
裴亦姝繼續不慌不忙地施針,“這府里戒備如此森嚴,就算是飛來了一只蒼蠅也出不去,如何能進賊,二爺現在這就叫做瞎操心罷!”
“那是自然,嚴府的侍衛可都是經由我手精挑細選出來的!”嚴將才這才又坐下,“這賊人再若敢來,必是叫他有來無回!”
“阿彌陀佛!”嚴老太太念道︰“老二你這性子太急太躁,該是要收收,凡事都要冷靜!”
裴亦姝接話道︰“性子急有好處也有壞處,若是能靜下來磨一磨性子,便是最好了!”
“還是你最會說話!”嚴老太太有些享受地閉上了雙眼,“你就扎了這麼幾針,我這腦袋都清醒了不少,你這醫術果真是不錯的!”
“祖傳的醫術罷了,算不上什麼!”
裴亦姝信口胡謅著,然而眼角余光卻是在一直盯著嚴將才,總覺得他隨時都會坐不住了,也不知魏景離那邊如何了。
終于,嚴將才再次站起了身來,“娘,我先出去看看!”
“你可是在擔心那東西丟了?”嚴老太太忽然開口。
“東西在我這兒呢,沒誰能輕易拿走!”
裴亦姝呼吸一滯,什麼東西?
是魏景離要找的那樣東西麼?在老太太這里又是什麼意思?
她當真是愈發好奇了,究竟是什麼東西能讓魏景離能費盡心機來到清平!
這時,老太太再次開口,“張嬤嬤,去把東西取來,給他瞧瞧!”
“是!”
張嬤嬤應聲退下,不一會兒便捧著一紫色水晶佛像上來了,雕著的是一位面相生動的大肚彌勒佛,周身晶瑩剔透。
裴亦姝不解,難道這魏景離會是為著這一尊佛像而來,雖然這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紫色水晶玉石所雕刻,但是也沒到價值傾城的地步……
嚴老太太有些洋洋得意,“娘知道鬧小賊的事兒,便讓人將它藏好了!”
“不是為這事兒!”嚴將才眉頭抽動了一下,“娘,我先……”
裴亦姝一邊收回最後一根銀針,一邊打斷了他的話,“好啦,二爺稍等,我寫好方子便成了!”
落下最後一筆後,裴亦姝將一張方子交到了嚴將才手中,“二爺親自過過目,若是無事,我便先行一步了!”
嚴將才“哎呦”一聲,不耐煩道︰“我哪里看的懂這藥方子,我若是能看懂,何必花錢請大夫來?”
嚴老太太此時心口暢快了,只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愈發覺得眼前的大夫醫術了得,只道︰“老二,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大夫讓你看,你便看,學著點兒,技多不壓身!”
嚴將才無奈,粗略地掃了幾眼才罷,嘴里應付著,“好、好”,心里只覺得這大夫著實是煩人,若不是他有些本事,自個早就想揍人了。
裴亦姝見著時候差不多了,只道︰“老太太,這藥的煎服方式我都寫好了,至于這針灸還要多做幾回才能見著成效,您要是覺得效果好,下回還可以來找我!”
嚴老太太連連道“好”,又說道︰“大夫這醫術精妙的很哪,只針灸這麼一回,我這就精神了不少!”
裴亦姝與嚴老太太告辭後,嚴將才也立馬走人了。
裴亦姝拒絕了讓劉嬤嬤送她,就是為了方便去尋魏景離,然而走出了這院子才發現自個根本不知道路在何處了?
這偌大的府邸仿佛是如同迷宮一般,好在園子里有人在唱戲,她倒是順著聲音尋了過去,走近戲台子附近她卻忽然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春信?她怎麼會在這里?
她忽然想起先前那薛管家所說的話,這里唱戲的人都是從宜春樓請來的,難道真是宜春樓的人綁架了春信。
但是她總覺得眼前的春信似乎是有些不一樣,先前她所認識的春信是溫婉內斂的,而眼前這位卻是十分張揚跋扈。
眼前的春信手里握著一鞭子,正指揮著一幫姑娘,似乎在指點她們如何排練唱戲,不滿意時便會直接甩鞭子過去。
裴亦姝有些猶豫要不要找個機會與眼前這人接觸一番,先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春信再說。
裴亦姝真的有些不確定她是不是春信了,萬一這位只是踫巧與春信模樣生的像呢?
以她現在的處境,若是暴露了身份,自然是很難逃出這戒備森嚴的嚴府。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暫且先離開嚴府再作打算。
“你在這里做什麼?”
裴亦姝一驚,猛然轉身才發現是魏景離。
“東西到手了?”
魏景離搖頭,“這嚴將才太過于謹慎,那東西恐是已經被他轉移了!”
“你要找的是什麼東西?”裴亦姝試探著問道︰“可是一尊玉佛像?”
“不是!”魏景離將眉頭微微蹙起,“你先離開嚴府罷,我再去找找!”
“不行!”
裴亦姝盯著他,壓低了聲音道︰“既然東西未找到,便是很難輕易找到了,方才嚴將才急急忙忙地離開,眼下只怕是不好下手了。機會總會再有的,再過幾日就是老太太的壽辰,屆時定會宴請四方賓客,府里的戒備定是會有所松懈!”
魏景離看了她兩眼,遲疑了一番,還是應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