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稍微松了一口氣,又道︰“裴姑娘,听聞寧世子現下正在徹查青州貪墨一案,你能不能••••••”
魏惜萱雖是未將話挑明,裴亦姝卻是洞明她的心思,只回道︰“六公主你也知道,既是朝堂政事,我便不宜過多過問!”
“這我知道••••••”六公主垂下了頭,繼續道︰“這青州知府實際上是我姨父!”
裴亦姝略微有些驚訝,想不到還有這層關系在里頭。
由于這戶部尚書是站在二皇子這邊的,所以上一世時裴亦姝便對他有所了解。
此人膝下只有兩個女兒,據說其中一位未出閣之時便已夭折了,另一位便是六公主的生母,只是現在怎麼會突然又冒出了一個女兒?
難道也是私生女?
若是這般青州知府貪墨多年未被發覺,難道是有做戶部尚書的丈人在撐腰的緣故,又或是倆人同流合污?
長樂也微微有些錯愕,問道︰“現今你外祖膝下不是沒有子女了嗎?”
“此事說來話長!”魏惜萱一陣嘆息,道︰“這青州知府當年還只是一個上京趕考的窮書生,我姨母那時與他一見鐘情,便與他私定了終生,旁人怎麼勸都沒用。我外祖父覺著未出閣的女子做出如此有辱門楣的事,是十分可恥可恨的,便與我姨母斷絕了父女關系,只對外聲稱他這個小女兒病故了••••••”
原是如此!裴亦姝抬頭起來看她,問道︰“那六公主可知江大人平日里可與這位女婿有所往來?”
六公主搖搖頭,道︰“我姨母這事兒也是我最近從我外祖母口中得知的,我外祖父性格執拗頑固,絕不會低頭認錯,而我姨母也是個性情倔強的••••••這些年也並無往來。”
對于江大人性情固執,裴亦姝亦是贊同的。若是當真兩家明里暗里都未有往來的話,便是可以排除是倆人同流合污的假設。
其實按照江大人那個老頑固的氣性,裴亦姝並不是很相信他會貪墨官銀。
或許是戶部賬目上早就出了問題,江大人也只是被人頂出來做了替罪羊也未可知。
若是有心人將青州知府與他的關系捅出來,想必皇帝也不得不相信。
“六公主也別再傷心了!”裴亦姝看著在一旁抽抽噎噎的魏惜萱,好言安慰道︰“此去幽州路途遙遠,少不得有要打點之處,你應當要振作起來才是!”
這番話讓魏惜萱如同醍醐灌頂,她外祖父被罷職流放,家中又無可繼後人,若是她不忙著打點,恐怕是前行路途艱難。
長樂也趕忙過去低聲安慰道︰“亦姝妹妹說的對,你要趕緊振作起來才是。何況陸晚臣又是真心待你的,其實有什麼事兒你也可以和他商量。”
一提到陸晚臣,魏惜萱好不容易收起的眼淚又撲簌落下了,只咬著唇,面上亦是十分委屈。
長樂一臉擔心地追問道︰“怎麼了,陸晚臣欺負你了?”
魏惜萱用帕子擦拭著眼淚,卻沒提陸晚臣,卻控訴了一通她公公陸江風的風流韻事。
裴亦姝听了亦是有些瞠目結舌。
這陸江風今年年前死了夫人,現在正籌備著另娶繼室。
旭幀有夫為妻喪的傳統,杖期為兩年。
沒想到這還方才過半年,陸江風便急吼吼地要續弦了。
而他要娶的人竟是魏茵,陸江風可是比魏茵大了好幾輪。
裴亦姝不用猜便知這定是平親王的主意,前段時日他被罷了官,大半輩子積攢下來的家產也被人給騙去了。
平親王府奢靡慣了,現下沒了銀兩,突然由奢入儉,只怕是生不如死。
魏茵在金平城的名聲一向不咋地,眼高于頂,得罪了不少的人。而今平親王又失了勢,就算是她有親王之女的身份,若是想要嫁給金平有權勢的豪門貴冑亦是艱難。
平親王將魏茵嫁給陸江風無非是想巴結皇後和陸家,想要借此翻身。
魏茵有這樣一個爹,也是可憐。
要說這陸江風就是一個老來還混不吝的混蛋,可是絲毫沒有冤枉他,連他兒子陸晚臣都比他更像老子。
他現今任職刑部侍郎,實際上就是一個甩手二掌櫃,平日里渾水摸魚,招貓逗狗養蛐蛐,干實事兒的都是手底下的官員。
而此人還有一大愛好,就是收集各種美人,為了躲避官員考核,他將這些美人都是養在外宅里的。
要說這陸江風略有建樹的事兒便是生了陸晚臣。
這陸晚臣算是歹竹里出了這麼一株好筍,雖是年紀尚輕,倒是個為民著想的好官,在民間口碑還算不錯。
這陸江風為老不尊的事兒長樂也是知道的,她也只得安慰道︰“與你過日子的是陸晚臣,又不是他爹,何況這事兒你也管不著,便由他去罷!”
魏惜萱吸了吸鼻子道︰“我以後在金平還怎麼見人啊••••••這魏茵要是做了我婆婆,我肯定得被人看笑話了。”
裴亦姝這才忽然理解了六公主的顧慮,按照關系來說,這魏茵算是她的堂姐妹,若是她嫁給了陸江風做了六公主的婆婆,還不得亂了輩份。
“今兒晨時我不就是跟晚臣提了這麼一句,讓他去勸勸他爹,他竟然沖我發脾氣!”六公主說著又嚶嚶嚶地哭了起來,向裴亦姝道︰“裴姑娘,我真羨慕你••••••寧世子不僅模樣英俊,儒雅斯文,又是個細心周到的人,定不會朝你發脾氣!”
裴亦姝︰“••••••”
怎麼人人皆說這寧燁桁是個儒雅斯文的人,她真想好好問問他們是從哪里看出來的,難不成還真是因為他那張皮囊。
六公主又道︰“屆時等你們成婚那日,我定要將晚臣也帶過去喝喜酒,就算是模樣是上天注定好了的,也要讓他多學幾分寧世子的脾性。”
裴亦姝無奈地笑了笑,“其實是六公主謬贊了,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
“哪里是謬贊?”長樂笑著將她的話語打斷,又看向惜萱道︰“你的陸晚臣就是心不夠細,不若你先在我這住兩天,也正好讓他反省反省,現在家中雞飛狗跳的,你也正好靜下心來好好考慮一下你外祖父的事兒!”
魏惜萱深表同意,道︰“好啊,我這性子小時沒有養好,直到嫁人後才學會收斂,若是裴姑娘能常來玩就更好了,也正好向裴姑娘學習一番馭夫之道。”
裴亦姝一口涼飲差點噴出來,她定了定神道︰“••••••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那寧世子怎麼就能這般溫柔體貼,這京中都傳聞寧世子對裴姑娘你是一片真心,為了你還公開得罪了皇後娘娘。”魏惜萱頂著紅腫的雙目,有些不甘心地看著她問道︰“這寧世子方才來京不久,怎麼就被你俘獲住心了!”
裴亦姝面帶求助似地看了一眼長樂。
長樂笑著岔開話題,向魏惜萱道︰“現下正是三伏天,天氣悶熱,你要是覺得無趣,我帶你去赴宴如何?現在城里都熱鬧起來了,京中的貴女都會辦一些詩會啊、茶會啊之類的••••••還有城隍廟最近也挺熱鬧的,你若感興趣這幾日便可去瞧瞧去!”
魏惜萱想了想,又搖了搖頭,她現在哪里有心思去這些地方。
長樂見她都不感興趣,又道︰“那你別不開心了,不若說說軼事趣聞如何!”
“姐姐你知我不喜讀典籍史書,哪里知道什麼軼事趣聞!”魏惜萱微微一頓,道︰“我倒是知道一樁有關平親王府的糗事!”
裴亦姝微一挑眉,似乎也有些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