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姝沒再多想,語氣平淡道︰“有勞嬤嬤帶路了!”
嬤嬤笑著回道︰“姑娘多禮了!”
從姝華院出來,很快便出了安國公府,那里已經停著一輛久候多時的馬車。
看守在一旁的小太監見嬤嬤將人接了出來,他立即從馬車上跳下來,殷勤的取下了凳子,好讓裴亦姝方便上馬車。
實際上裴亦姝平常上馬車根本就不用凳子,她身量高挑,又是常年習武之人,只要輕輕一跨便上車了。
但是也不能拂了人家的一番好意,于是裴亦姝還是打算規規矩矩地上馬車。
小太監敏捷將備好的凳子擺好,躬身行禮道︰“姑娘請。”
嬤嬤面上亦是堆滿了笑意,她伸手將車簾挑起,以免踫到裴姑娘的發髻。
裴亦姝梳的發髻十分地簡單,頭上也只點綴了簡單的珠花,卻襯得她那張姝麗的臉龐愈發精致。
嬤嬤亦是忍不住暗暗驚嘆,這樣的美人實在是難得!
裴亦姝進到車廂里,入眼之物無一處不精美,雕花紫檀木座,錦鍛車圍子……
車廂里頭寬敞舒適,有小桌上擺放著熱茶和點心。
因為今兒一早便陸陸續續有人上門來,裴亦姝只簡單吃了幾口早膳,只落了個半飽。
于是她便拈了兩塊梅花糕來吃,腦子里又開始想著事兒。
自從玄隱寺下山以來裴亦姝的心中便堆積了太多的疑惑,這些答案也只能以後慢慢去找。
對于寧燁珩的心思,她又完全是猜不透,所以她不能完全信任他,這些事兒得自個來查。
………
馬車穿過熱鬧的街道,裴亦姝听著外面的喧鬧人聲,心底萬千思緒亦是被驅散了。
耳畔的熱鬧聲漸行漸遠,馬車的速度也放緩了,裴亦姝便知是要到了。
最終馬車停了下來,嬤嬤在外頭道︰“安樂郡主,到了。”
已經有人替她挑起了車簾,裴亦姝不緊不慢地下了馬車。
她似乎看見了一個熟人,在初夏天還裹著大裘的便只有他了吧••••••
嬤嬤向侍衛交驗了令牌,裴亦姝隨著她一同入了宮門。
再次踏入熟悉的地界,裴亦姝心中感慨萬千,上一世的她被魏凌霄囚禁于這深宮之中,受盡了萬般凌辱••••••
正恍神間,卻見太後的鑾駕迎面而來。
太後一臉親切地拉著她的手,讓她一同坐上了鑾駕,一路抵達了慈寧宮。
“皇祖母……”
一道錦藍色的身影從殿內跑了出來,跑下石階,歡快地奔向了鑾駕,正是七皇子魏真。
在慈寧宮見著魏真,裴亦姝並不覺得奇怪,因為魏真自出生以來便被養在太後膝下。
魏真清秀白皙的小臉上此刻洋溢著毫不掩飾的喜悅。
“皇祖母,原來您是接師母去了!”魏真笑得純真,向裴亦姝道︰“若是師父也能一同來便好了,真兒都有好久沒見著他了!”
這孩子可真是不認生,裴亦姝清咳了兩聲,又淡笑著回道︰“你師父這段時日應是在忙著查案子!”
魏真有些失落地低下頭,稍頃又抬眸笑道︰“師父不來,那師母可以陪真兒玩嗎!?”
裴亦姝正欲回答,太後卻佯裝有些生氣地瞪了七皇子一眼,“真兒!”
裴亦姝卻笑意吟吟地看向魏真,道︰“沒事,七皇子想要玩什麼,我陪你玩便是?”
“下棋可以嗎?”七皇子大眼楮忽閃忽閃的,眼中是掩蓋不住的期待。
“當然可以!”裴亦姝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回復。
“太好了••••••”魏真高興的幾乎跳了起來。
看著他高興的模樣,裴亦姝的嘴角卻不由上揚起來,上一世的她對七皇子魏真便沒有什麼映像,只記得他身子不好,在玄隱寺里失蹤了,便再沒有他的消息。
想來便是魏凌霄將他暗害了罷?這魏凌霄果真是毫無人性,對這麼小的孩子都能下的去手,更何況倆人還是兄弟。
二皇子被禁足行宮的事她已經听說過了,想來皇帝對他是越來越不喜了,現在要做的是徐徐圖之,將他背後的人全部揪出來••••••
看著七皇子活潑可愛的模樣,太後也笑了,笑容由心而發,“你呀••••••就是太難纏。”
“師母。”魏真屁顛屁顛地跟在裴亦姝身後叫道,他還記得是師父從壞人手里救下了他,而師母又救下自個的皇祖母,這些他都記在了心里,看著她的眼神透著親近。
魏真蹦蹦跳跳地問道︰“師母,真兒只知道你姓什麼,卻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兒呢?”
裴亦姝落落大方地回道︰“七皇子叫我亦姝便是,’亦姓’的’亦’,’姝秀’的’姝’!”
“你們倆人何必這樣拘束,姝兒你叫他真兒就是。”太後含笑看著兩人,“我們進去說話!”
魏真一臉乖巧地點了點頭,“皇祖母說的對。以後師母見著我要叫真兒!”
裴亦姝拿他沒辦法,果然是寧燁桁教出來的好徒弟。
“姝兒,姨祖母找你來是想讓你陪哀家在這里住一陣子,等你住的乏了,你再回去。”太後一臉慈祥地拉過她的手,“哀家听聞你與寧世子定下了婚約••••••”說著她忽然又低嘆一聲,“你娘走的早,方老太太當年雖是叱 沙場的女中豪杰,但是個粗枝大葉的,又上了年紀,難免會疏忽一些事兒••••••”
裴亦姝微微有些驚訝,太後這是要留她在宮里住?
“現在魏虎和他的余黨已被清剿完畢••••••”太後眸帶淚光,“哀家這回也算是靠著姝兒撿回了一條性命,這幾日也想通了許多事,這才知道年輕時辦下來太多錯事,昨日哀家便已經將事跡原委都與皇帝說清楚了,你盡管在宮里安心住下••••••”
見太後傷心,魏真也跟著難受,揮動著肉乎乎的小手道︰“皇祖母不要傷心,等真兒長大了就將這些壞人通通打趴下!”
“姨祖母別這樣說,您也是••••••”裴亦姝有些動容,便勸慰著說道。
“不說這些傷心事兒了!”太後用手帕擦去了淚水,“哀家命嬤嬤這趟出門去接你之前,就已經吩咐了下人在偏殿給你準備好了房間,這一應的衣裳首飾也備好了,你只管放心住下!”
未等裴亦姝推拒,魏真已經笑意吟吟地應下了,“好啊,若是師母住在這里,正好可以陪我玩。”
裴亦姝看著他的亮晶晶的雙眸,可真是令人無法拒絕的眼神,便只得笑吟吟地應了。
這時,一個宮女忽然來稟報道︰“太後娘娘,皇後娘娘求見。”
定是來替她那個好兒子求情來了,太後娘娘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毫不猶豫地拒了︰“哀家正忙著,不見。”
宮女立時低著頭應聲退下。
太後娘娘見著宮女遠去的背影,眼中掠過一道利芒。
這二皇子雖是表面溫文爾雅,但日久見人心,她算是看著二皇子長大的,他背地里實際上是另外一番見不得人的模樣,若是要他繼承大統,先帝的辛苦打下的江山定會化為烏有。
皇後是二皇子的生母,這些年為著讓二皇子奪嫡,也不知干了多少齷齪事。
太後不由想起了在玄隱寺發生的事,可想而知,若是當日自個和七皇子喪命,那麼最大的得益者必然是皇後和二皇子。
何況魏虎死前手中握著的是二皇子的令牌,極有可能是在殺人滅口。
這般狼子野心的人怎麼能當好一國之君。
她看的出來皇帝心中是看重七皇子的,只是七皇子年幼,身體又不好,這些年她一直將七皇子養在自個膝下,自是少在人前露面,朝臣們也漸漸淡忘了這個七皇子。
現在她要嘗試將七皇子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