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泉宮皇帝寢殿內,皇上和拓跋梧席地對坐,中間一方小幾,幾上一壺清酒,兩只玉杯。
“皇叔,樂安王怕是準備要動手了!”
皇上先開口說道,“樂安王做壽後,他的世子鎮東將軍拓跋梧銳,馬不停蹄地趕回了營州!
連太皇太後的生辰也沒放在心上,說是要盡忠職守!
听說今年中秋,拓跋銳還娶了高麗的一個公主!
北有柔然,東北有高麗,營州在大魏的東北,三者互為犄角!
對著朕的平城虎視眈眈!”
“皇上不必過于憂心!
我朝歷代先祖為防柔然,在北部邊境先後建立軍事重鎮!
六鎮加上長城,二者的防御功能大增!
如今又有皇上七八年的布防經營。
現在的北防,固若金湯算不上。
但北邊蠕蠕,除卻在邊界上騷擾攫奪、得手後即刻迅速撤去!
他們是休想攻佔我大魏的任何一座邊境城池、奪去我大魏的任何一寸土地!”
拓跋梧這三年來,受命于皇帝,踏遍了大魏北境從東到西的萬里邊界。
在邊防上縱向、橫向修築工事、布置兵力,北魏的軍事防御能力大增。
從最西邊的敦煌鎮,到最東邊的懷荒鎮,中間只要有戰略價值的地方,拓跋梧就建立軍鎮。
一旦一鎮受到襲擊,左右兩鎮可策馬增援。
皇帝端起玉杯,飲了一口。
怏怏不樂地嘆了一口氣!
“皇叔得償所願,如今意氣風發呀!”
皇上酸溜溜地說道。
“唉!皇上別提了!
還是古人說得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拓跋梧苦惱地搖了搖頭。
“怎麼了?不是夜夜新郎?和你那小娘子好得蜜里調油嗎?”
“還新 呢?
好幾天了,都不讓我踫一下!”
拓跋梧蹙眉,一臉的苦瓜相!
“哈哈,別慣著!
女子嘛,慣著了就矯情!
冷她幾天,她就知錯了!
還不得巴巴的,主動湊上來討好你!”
皇帝一副頗有經驗的樣子!
“別,別給臣出這餿主意!
上次納三位夫人的時候,就是臣的那些下屬,給臣說,趁著這個機會,要臣吊吊她,冷淡她,她才會重視臣。
結果呢,她以為臣是狂蜂浪蝶,把臣棄若敝履,不要臣了!
臣可是哄了好久,才哄好了的!”
皇上罵了一句,“沒出息!”
旋即,皇上又飲了一杯酒。
“皇上,少喝點,你今晚喝多了!”
拓跋梧覺得今晚的皇上情緒有點不穩定。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皇叔你就別攔著朕啦!”
“皇上!
你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
朕累了!
朕好累!
心累!
身累!
還是皇叔好啊,抱得心愛的美人歸,夜夜做新郎!”
拓跋梧一頭黑線,這,這是什麼話呀!
“皇上後宮佳麗三千,何必羨慕臣的那個調皮搗蛋煩人精!”
拓跋梧這幾天都煩死了!
鶯兒天天晚飯的時候吃臘八蒜!
不讓人活了!
心眼還小,老是針對自己的兩個表妹,那兩個表妹可是祖母的血親!
皇上已有幾分醉意!
”怎麼能不令朕羨慕啊?
皇叔可以選擇自己心儀的女子為妻。
朕呢?
朕雖有三宮六院,卻不能隨了自己的心,去喜歡一人。
她們都說喜歡朕,夜夜都想著朕,盼著朕!
看見朕的時候,眼里放出的,都是餓狼一樣的目光!
都恨不得把朕吞進肚子里。
可朕的玩意也是肉做的,不是那紅玉杵,更不是大魏相州的精鐵打鑄,朕也有累的時候!
朕對于她們來說,就是那調音坊里的花魁,任誰看著,都想咬上一口!”
“呵!”拓跋梧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這什麼比喻呀!
“不是嗎?”
皇上飲下又一杯酒,繼續說︰“朕還不能讓最心愛的女子生下第一個皇兒,‘去母留子’是祖制!
朕的母後,也因朕封為太子而被殺!”
皇上的情緒更加低落。
“朕從十二三歲起,也時常親自出征,率軍打仗!
近一兩年,朕的那位好皇後,越發的耐不住寂寞了!”
“皇上,你醉了!
來人!
扶皇上去休息!”
“別以為朕不知道,太皇太後壓著,她才不敢放肆!
朕知道!
朕都知道!
她是馮家的人!
朕敬著太皇太後!
••••••”
在宮中女史的帶領下,太妃和鶯兒來到了太皇太後的寢殿門口。
出來了一位老嬤嬤,領著太妃和鶯兒進去。
鶯兒低眉垂首,不敢四處亂瞧亂看。
隨著太妃的步子停下,鶯兒雙手攏于身前,低頭站定。
只听太妃的祝壽聲響起,“臣妾賀蘭貞,恭祝太皇太後千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一個十分溫和悅耳的聲音回道︰“多謝安定太妃,賜座!”
待太妃坐下後,又听那溫和悅耳之聲問︰“安定太妃身後之人,可是安定王屋里侍候之人?”
“正是,現下正在屋里伺候著!”老太妃回答。
“呵呵,太妃如今可遂了心願,安定王府不日便可添丁加口了!
小娘子且上前一步,抬頭讓本宮看看,如何?”
鶯兒趕緊上前一步,跪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然後微微抬起頭。
鶯兒的目光瞥了太皇太後一眼。
鶯兒不敢貿然與其對視,隨即收回目光。
太皇太後眼里的鶯兒,身材清瘦,臉蛋清秀,眼眸清澈,如一泓清水,整個人散發著自然清新的氣息,溫婉靜美,端莊嫻雅!
“好模樣!”
太皇太後開口贊道。
太皇太後笑著起身,親自扶起鶯兒,對旁邊的太妃說道︰“安定王眼光獨到!
安定太妃有福了!”
說著,褪下自己手腕上的一雙玉鐲,戴在了鶯兒的手腕上。
這時,寢宮門口有女史來稟,說安定王爺求見。
太皇太後示意,拓跋梧被人領了進來。
給太後行了禮,拓跋梧就與鶯兒並立在太妃的身邊。
鶯兒的眼楮余光,掃了掃太後所在的寢殿。
殿內裝飾布置,無絲毫錦繡華麗!
這太皇太後真是一位奇女子!
鶯兒心里暗自想到,自己生活節儉,褒獎、賞賜功勛臣子,卻可一擲千金!
太皇太後朝著拓跋梧笑了笑,挪揄道,“怎麼,安定王?
還怕本宮吃了你的媳婦兒不成?
好!好!
且你把你的寶貝媳婦兒帶出去,我跟你祖母再嘮嘮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