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天色已晚,賈 等人也就沒有繼續上路,也沒有找客棧,直接便在宿遷縣令的縣衙內休息了一晚。
次日一早柳澤便來找賈 道“侯爺,昨天從水良寨救回來的那個瘸子醒了,說要見您。”
賈 左思右想也沒什麼事,所以就同意見他了,這個時候談一鳳也來見賈 ,進來之後便表明了來意,本來談家是準備去金陵找他叔父談綱過年的,但是現在眼看是來不及了,再加上談一鳳也怕路上在發生點兒甚麼事,所以便請求能不能和賈 一起同行。
賈 正好也是要路過金陵的,聞言自然是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並且囑咐談一鳳最好回去就開始收拾東西,因為一會兒他們就要重新出發了。
談一鳳听了,急忙的便點頭應下,隨後急匆匆的便回去要打點行李去了,賈 則是等著那瘸子來見自己,這個時候薛蝌等人也都趕來集合來了,眾人坐著喝茶聊天。
賈 暗自打量白曦君,見她雖然氣色看起來並不是很好,但是卻沒有了昨日的疲倦頹敗,賈 見狀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氣,但是心里卻也知道,白曦君怕是撐不了多久…………
賈 嘆了口氣,不再想這些事,隨後便和薛蝌說起一會兒見完徐瘸子和宿遷縣令便重新啟程,正說著,便見那徐瘸子打扮一新的過來了。
賈 細細一看,發現這徐瘸子居然長得儀表堂堂,看起來絕非山賊水匪之流,如今收拾利索之後,除了腿是瘸的外,看起來分明是一個一表人才的漢子!
賈 不由得有些意外,隨後那徐瘸子便急忙的上前跪下道“草民徐祖榮,拜見寧侯!”
賈 放下了茶盞道“起來罷。”徐祖榮卻並不起身,反而是跪在地上哭泣了起來,賈 和眾人對視一眼,隨後無奈的道“本侯知道你秉性純良,一定是因為什麼原因才無奈淪落到水匪之中,不管怎麼說,都已經過去了,從今往後好好生活便是了,不必如此多愁善感。”
徐祖榮聞言搖搖頭,哽咽著抹著眼淚道“草民,草民並非是感慨于這些年流落水匪之中的遭遇,而是,而是…………”
賈 微微蹙眉道“那你是因為什麼?盡管說出來就是了!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徐祖榮听賈 如此問,這才大哭著撲倒在地一面磕頭,一面大喊道“求侯爺為草民申冤!”
賈 微微驚訝的看著徐祖榮,隨後又和薛蝌對視了一眼,疑惑的對徐祖榮道“你有何冤?本侯雖為武勛,卻也不好隨意插手地方事務,若是你有什麼官司纏身,本侯雖有心幫你,但是卻也是無力啊。”
徐祖榮磕頭道“草民並非惹是生非之人,本本分分經營家產,並無一日惹上什麼官司,若是如此,豈敢當著侯爺的面張口?”
賈 聞言這才奇怪的對徐祖榮道“這麼說你淪落到此等境地還是別有隱情了?說來听听,若是你果然有不平之事,本侯可以手書一封,你攜著去淮安府也好,去神京也罷,總歸是會有個講道理的地方的!”
徐祖榮聞言激動的磕頭道“草民多謝侯爺!多謝侯爺!”賈 苦笑著擺擺手道“你先別道謝,先說到底是怎麼了。”
眾人皆是好奇的看向徐祖榮,因為徐祖榮確實不像是一個水匪,徐祖榮還在水匪窩子里面冒死幫助過他們,所以此時聞言皆是好奇同情徐祖榮到底經歷了些什麼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徐祖榮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賈 見狀便叫他起身坐在凳子上慢慢說,徐祖榮道謝之後便坐下開始講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徐祖榮原本是金陵人士,家境殷實,父母早亡,帶著妻子住在金陵城內,祖輩留下來些許產業,所以一家子吃喝不愁,靠著做些小買賣為生,妻子前幾年生下了一個兒子,一家人的日子就過的更加和和美美的了。
徐祖榮有一多年好友喚作史善朋,兩人是同鄉,又是年幼之時便一起玩耍的發小,彼此之間非常親密,史善朋父親早亡,帶著一個老母過日子,所以有時候甚至兩家子過年都是在一起過的!
兩個人在一起每次都會聊到夜半三更,更是常常抵足而眠,兩人都是沒有手足兄弟,所以說彼此之間可以說是比親兄弟還親!
史善朋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因為這個緣故兩個人常常一起外出做生意,這年頭彼此之間也有個照應,兩人一處吃喝所以有的時候倒是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比跟彼此家人在一起的時間還要長了!
因此徐祖榮對史善朋是非常信任的,畢竟這種交情估計掏心掏肺都願意!史善朋說太陽是方的,他都得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楮出問題了!
但是這一切在六年前的那一天全都變了…………
那天還是照常的兩人在外面奔波了幾個月,將自己帶來的貨物出手的差不多了,又采買了一些,當時也是接近年關了,所以兩個人皆是歸心似箭,沒幾天趕到了這落馬湖上。
一天夜里,自己睡得正熟,史善朋突然跑進了自己的房間,焦急的晃醒了徐祖榮,徐祖榮迷迷湖湖的醒了過來問他怎麼了,史善朋這才面色蒼白的對徐祖榮道自己方才起夜看到兩人帶回來的錢貨沒捆綁結實落在水中了!
徐祖榮聞言頓時也是嚇醒了過來,這大半年的兩個人走南闖北遠離家鄉就是為了這些財貨,這要是全沒了,那這大半年可就是真的白干了!就是回家了,空著兩手回去,這年還怎麼過?
徐祖榮狐疑的看著史善朋,因為他嗅到了史善朋似乎是喝了些酒,身上帶著一股子酒味兒!因此懷疑史善朋是喝多了眼花。
史善朋再三賭咒自己沒喝多,而且就是喝完了去上茅房,才會不經意間看到他們的貨物落水了!
徐祖榮知道史善朋的秉性不是愛開玩笑的,于是也是著急了起來,急匆匆的披衣而起,跟著史善朋急匆匆的趕到了甲板上,徐祖榮要去看貨,史善朋卻非叫他先看看財貨落水的地方。
徐祖榮無奈,剛趴在船舷上往水里定楮這麼一看,只見雖然水浪翻飛,卻是半點影子也不見!
徐祖榮一陣納悶兒,突然覺得眼角寒光一閃,徐祖榮頓時大驚失色,多年在外闖蕩的經驗叫他就地一滾,但是到底是對史善朋太過信任了,所以稍微一遲疑,便是被一刀剁在了大腿上!
徐祖榮吃痛不免大叫一聲,隨後倒在地上難以置信的看向面前老友,他從來沒見過這個多年好友這副面孔!
他雙眼猩紅,面色蒼白鼻孔大張,咬著森白的牙齒,手中的刀沾滿了鮮血!在月光之下活脫脫一個討命的夜叉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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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祖榮大驚失色“善朋?你,你怎麼會……………”史善朋咬牙切齒道“祖榮,對不住了!”
說著便提刀剛要上前徐祖榮大驚失色之下掙扎起身剛要呼救,誰知道史善朋早就大跨步上前一腳將徐祖榮踢到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冷冰冰的湖水刺骨,徐祖榮雖然是南方人,卻並不會水,再加上腿上受了重傷,因此沒一會兒就掙扎著被黑暗冰冷的湖水給吞噬了,他沉沒前遠遠的看到船上老友冰冷的眼神,心中滿是震撼和不解…………
而此時船上的眾人也是都听到了動靜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史善朋見狀急忙的把手中的刀丟到了湖水之中,焦急的大喊著“救命啊!救命啊!我朋友掉到了湖水之中!快救命啊!”
眾人聞言大驚失色,急忙的便向湖水中看去,果然看到了一雙手緩緩的沉了下去,史善朋跪在地上大哭求著眾人救命。
眾人就算是有善水性的也是不肯下水的,一個個都勸史善朋,這時節的湖水下去就是個死!就算是水性再好的,下去一瞬間人都凍僵了,還怎麼救人?
史善朋聞言哀慟大哭,只是“自責”的扇自己嘴巴,說兩個人喝多了出來撒尿,誰知道剛站到甲板上,自己那個朋友一個沒站穩就一頭栽到了湖水之中!
眾人安慰了好一陣,聞到史善朋身上果真有酒味,不免一陣唏噓,只能是等到天亮了,這才幫忙打撈尸體,誰知道撈了一天,也沒找到徐祖榮的“尸身”。
眾人只好作罷,只當徐祖榮已經沉到湖底被魚給吃了,史善朋也是拿出了自己的一份心意,一面是向眾人道歉耽誤了大家一天,一面也是向眾人道謝能幫忙撈尸體。
眾人都是實在人,自認沒幫上什麼忙,所以也沒人要錢,畢竟什麼事情也沒有人命大,故而大家都是對同船渡客的不幸感慨唏噓,也是紛紛對史善朋舉起了大拇指,都是夸贊他忠義益友。
史善朋連忙道不敢,一面也是哭著老友的不幸遭遇,表示自己回去之後一定會把老友的財貨分文不拿的轉送給老友的孤兒寡母,並且表示讓老友安心的去,他的遺霜和兒子他一定會親自好生照顧的!
史善朋做著“汝妻子吾養之”的美夢,卻沒料到或許是蒼天有眼,不忍徐祖榮如此遭遇,也或許是九幽震怒,不願如此背信棄義小人得勢,故而徐祖榮居然在傷了一條腿的情況下,在冰冷的湖水之中漂到了岸邊!
正好水良寨的婦人們出來洗衣服,便正好撞到了趴在岸邊生死不知的徐祖榮,徐祖榮這才得以活命!卻也因此一直被關押在水良寨伺候水良寨的水匪!
期間徐祖榮不是沒有想過逃跑,只是水良寨到處都是水匪,他靠著一條瘸腿怎麼跑的遠?每次都是被抓回來好一陣毒打!
久而久之,雖然心中焦急妻子兒子的現狀,但是卻也不得不認命的留在水良寨,漸漸的活成一個行尸走肉,直到賈 等人的出現,才讓他看到了回家報仇的機會!
徐祖榮也沒想到只不過是一時不忍,因為一時之善,居然就結好了賈 這種當朝權貴!徐祖榮不知道史善朋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但是絲毫不耽誤徐祖榮心中對史善朋恨得咬牙切齒!
兩人是從小到大的交情,徐祖榮實在不知道史善朋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咱們可是摯愛親朋手足兄弟啊!為何會對我痛下殺手?
所以徐祖榮想要讓賈 為自己討一個公道,讓史善朋得到應有的懲罰!他現在一無所有了,甚至腿瘸了在水匪窩里被殘忍的虐待了六年!
六年啊!人生有幾個六年!他原本擁有很美好的人生,又漂亮溫柔的妻子,有听話懂事的兒子,這一切都沒了!這些都是史善朋造成的!徐祖榮心中豈會不恨他入骨?
賈 等人听完徐祖榮的遭遇也是極其同情,賈 當下對徐祖榮表示道“你放心,本侯正好路過金陵城,到時候本侯親自帶著你與他對簿公堂!絕對為你討一個清白來!”
徐祖榮聞言又是忍不住失聲痛哭的跪下磕頭道謝,賈 連忙叫親兵們扶他下去休息,等徐祖榮走後,寶琴白曦君和覃小艾等人仍舊義憤難平,看起來一個比一個氣憤。
寶琴氣的小胸脯一上一下的“ 哥哥一定要狠狠的懲治那個背信棄義的小人!真的是太過分了!簡直是…………”
寶琴想要罵畜生,但是想到在賈 面前而且小仙女怎麼能罵髒話呢,于是還是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只是仍舊氣憤不平的哼了一聲。
覃小艾就沒那麼多想法了,直接咬牙切齒的道“畜生!”白曦君反倒是沒那麼氣憤,畢竟她遭受過更狠的背叛,弄得她一介白蓮教教主混到給賈 做保鏢的地步…………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她對背叛朋友的人才會更加憤恨,雙眼閃爍著寒光恨不得現在就把那個狗賊的腦袋砍下來!
賈 只是笑了笑道“孰是孰非,還要等到對簿公堂那天才知道,如果果真是徐祖榮所言那般,那麼自然要還他一個公道的…………”
賈 說著,緩緩的低下頭喝口茶,雙眼閃爍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眾人義憤難平等到回去各自收拾行李,正在這個時候宿遷縣縣令盧興苦笑著求見賈 ,賈 叫他進來說話,誰知道盧興進來就跪在了地上,把自己的烏紗帽放到了身邊對著賈 就叩頭下去。
賈 見狀不由得疑惑道“盧大人這是何意?”盧興無奈的對著賈 苦笑道“下官無能,對不住侯爺殷殷囑托,實在是無法處置安排這麼多人在我宿遷縣生活啊!”
賈 聞言一愣,盧興無奈的對賈 道“宿遷縣只是個小小的縣城,實在是難以承托這麼多人每日的吃喝拉撒,若是承擔了他們,我宿遷縣百姓就要忍饑挨餓,如果這樣,下官寧願自己辭官!下官沒有完成侯爺交給的任務,還請侯爺降罪!”
盧興說著嘆了口氣一個頭磕在了地上,賈 敲著額頭無奈的道“盧大人既然盡力了,本侯豈會怪罪于你?起來罷,本侯沒有逼你辭官的權力…………”
盧興聞言這才起身,畢竟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誰願意辭官?自己寒窗苦讀這麼多年才換回了一身官身,其中運氣才氣財氣缺一不可,吃了那麼多苦,誰甘心回去做平民老百姓?
賈 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那麼盧大人以為,這些人婦孺該如何處置?”盧興聞言也是躊躇了一下才小心翼翼道“下官以為,這麼多人,恐怕最起碼也要邳州才能承擔,不然就要去淮安…………”
賈 看了盧興一眼,好家伙,人家推脫都是往下,你倒好,推脫給自己的上官,嫌命長嫌官大?
因此賈 微笑著拍了拍盧興的肩膀,盧興急忙的低下身子討好的對賈 笑著,賈 笑著贊賞盧興道“還是盧大人高瞻遠矚…………”
盧興連忙賠笑道“不敢不敢!都是侯爺您開導的好!”賈 笑著擺了擺手道“哪里哪里!嗯…………既然盧大人如此認為,那麼好,本侯就全權將此事交給盧大人你來處置!”
盧興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隨後瞬間消失,愣愣的看著賈 “呃,侯爺,您…………”
賈 抬手止住了盧興的話道“本侯把繳獲的水良寨這麼多年劫掠的財貨拱手奉上,作為安置這些婦孺的資金,至于具體的事情,還要盧大人去和邳州或者淮安府知府去商量,本侯就不再插手此事了。”
盧興聞言大急“侯爺您不能…………”賈 起身笑道“此事就這麼完美解決了!本侯給你手書一封以做證明你現在就出發!”
賈 說著便要走,盧興急忙的便上前道“侯爺!侯爺!侯爺留步啊!”賈 轉過身道“哦對了,別忘了跟你的那幾個上官說,這是本侯的意思,本侯回京的時候可是會特意去看看這些婦孺生活的怎麼樣的。”
賈 雙眼微眯笑著道“要是叫本侯知道她們過得不如意的話…………本侯可是會生氣的哦!”
盧興看著賈 森白的牙齒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而賈 則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著轉身便走了,盧興看著賈 仰天大笑出門去的背影,不由得嘴里發苦…………
這他娘的都是什麼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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