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敢個屁…………
說實話,發展到漕幫這種體量的幫派,只要足夠低調,不隨便亂惹事兒,能夠動的了漕幫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勛貴,漕幫也是大多不懼的!
但是壞就壞在,漕幫的運氣可能是真的不太好,遇到的都是賈 和李鉤這種人,而這倆恰好是屬于他們惹不起的那一批里面的…………
李鉤不敢說能把漕幫從整個大燕漕運中踢出去,但是最起碼讓漕幫讓出神京城的碼頭來,漕幫只能听命從事!沒有絲毫打折扣的余地!
而李鉤什麼也是去不了,頂多失去漕幫的好感罷了,而對于李鉤現在來說,漕幫的好感重要嗎?重要的是大計啊!大計若成,什麼漕幫羅幫的,誰敢在您面前炸刺兒?
經過這個和尚如此一剖析,李鉤大概的也想明白了里面的清楚利害,于是李鉤也是下定決心,一拍桌子道︰“好!那就依大師所言!你現在就回去告訴羅幫的翁幫主,就說本王答應此事了!近期就會有結果,叫他等著帶著人接收神京城的碼頭就是了!”
那個男人聞言連忙答應了下來就要下去,那和尚卻叫住他道︰“還要告訴那個翁幫主,是我們義忠親王府為他抗下的漕幫的威脅,他要感恩戴德!這件事過後,你羅幫可就成了京城數一數二的大幫派了可不要忘了當應我們的事!”
男人答應著記下了,和尚這才揮手叫他去了,李鉤激動的道︰“大師,現在萬事皆備只欠東風矣!”老和尚雙手合什道︰“善哉善哉,這正是天助王爺,以伐不道,亦是我佛的旨意。”
李鉤也是虔誠的雙手合什禱告,老和尚笑道︰“王爺可以直接向那些人去信,就說想要在京城碼頭插一手,那些人一定會滿足王爺的願望的。”
老和尚說的就是李鉤可以直接向一直在幫主李鉤的那些官員去信,就說自己想要趕走漕幫獨佔神京漕運,在碼頭撈錢,如果只是為了撈錢的話,基本上這些官員不會為難李鉤,很快就會給他辦妥當的。
李鉤顯然也是這樣想的,于是連忙笑道︰“一會兒我就叫他們去做,只是……………”李鉤有些為難的對老和尚道︰“大師,那我們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老和尚笑道︰“王爺已經急不可待了嗎?”李鉤咬牙切齒的道︰“我每天每夜想的都是此事!此時終于可以實現此平生夙願了,如何不急迫?”
老和尚笑著宣了句佛號,隨後笑道︰“還不到時候,王爺要稍安勿躁!”李鉤緊緊皺眉了好久,隨後才苦笑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大師你總得給我個心理準備。”
老和尚睜開雙眼看向亭外,白眉緊皺,過了許久才沉聲道︰“王爺有沒有發現,似乎雨下的比前幾日還要大了?”李鉤聞言有些奇怪老和尚思維跳躍的太大了些,但是還是向亭子外看去,隨後點了點頭道︰“您所言不錯,的確是比前幾日更大了!您要是沒說,本王居然都沒發現!”
老和尚宣了句佛號,隨後輕聲道︰“若要成大事,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此時王爺僅僅佔據了人和一點罷了!”李鉤聞言一愣,老和尚雙眼閃爍著精光的看向亭外道︰“我們現在,就是在等著這個天時和地利…………”
上官儀深夜被急匆匆的家人叫醒了,不由得有些迷茫的穿著衣裳道︰“怎麼了?”老管家也是有些無奈的道︰“戶部的張龔張大人到了,說是有急事要找您。”
上官儀不由得有些疑惑,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隨後便穿好衣裳準備出門,一旁的上官夫人見狀不由得有些擔憂的道︰“外面又出什麼事了?”
上官儀嘆了口氣道︰“誰知道呢,總而言之不會是什麼好事情,好了,夜深霜重,你不要起身了。”說著制止了想要起身侍奉上官儀穿衣的上官夫人,自己利索的穿好衣裳道︰“你先睡你的。”
上官夫人不由得感慨一聲道︰“這還不知道要忙到什麼時候,哪有這樣的,什麼公事不能明天上了值再說?”上官儀聞言苦笑了一聲,打開門看著外面嘩啦啦傾盆也似的大雨,不由得感慨一聲道︰“多事之秋啊……………”
隨後關上了門囑咐上官夫人不必等自己了,先睡就是了,然後自己提著燈籠沿著廊檐向大廳的方向走去,只見張龔果然正在大廳內像是一只熱鍋上的一般亂轉。
在看到上官儀之後張龔立馬像是得救了一樣,急忙上前道︰“首輔,出大事了!”上官儀不由得一愣道︰“子敬,你這是怎麼了?什麼大事把你急成這樣?不要著急慢慢說,先坐下用碗熱茶。”
張龔聞言一跺腳道︰“哎喲!我的首輔大人!我哪兒還有心思喝茶?我現在急都快急死了!”上官儀知道張龔不是這樣急躁的性格,于是有些疑惑的坐下道︰“到底是怎麼了?”
張龔坐到上官儀身邊看了看四周,隨後咬牙低聲道︰“這次河南直隸雨情眼看著就要成災,我前幾日命令下面去調查各省受災情況和各府縣準備的陳糧儲備,本來一切都好好的……………”
上官儀看著張龔,張龔咬牙道︰“我特意派出去了兩波人,一波明面一波暗處,明面上的官員回報說各府縣儲糧正常,完全能夠挺過災年,可是暗處的人回報卻說,卻說…………”
張龔暴怒道︰“卻說河南直隸大部分府縣的儲糧根本就不足以救災!甚至有的府縣已經數十年未曾儲過糧了!但是我戶部年年稅收和儲備糧食情況,都是滿倉!滿倉!
!”
上官儀聞言毫不意外,而一旁的張龔已然是暴怒的起身痛罵道︰“這幫碩鼠!碩鼠!我恨不得將他們剝皮抽筋!碎尸萬段!
!”
“轟隆隆!”
窗外響起了一聲炸雷,上官儀面色平靜的道︰“好了,不要生氣,生氣又有什麼用?坐下慢慢說。”張龔聞言氣憤的坐了回去,而上官儀卻完全沒有絲毫表情變化。
原因就是,在很早之前,上官儀甚至包括永熙帝賈 和很多人,便都預料到,河南各府縣的儲備糧,很有可能會出現大問題!
甚至是包括張龔自己,其實在那之前也不過是抱有幻想罷了,實際上他本人也早就猜到了,以那些官員的尿性,這儲備糧恐怕很有可能會達不到預期效果。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這已經不是沒達到預期效果了,這是狠狠的給他上了一課!課的名字就叫狗改不了吃屎和如何讓弼馬溫老實的看守蟠桃園,把老鼠扔到米缸里如何不讓他吃一粒米!
按照大燕律,各府縣每年都是要有定量的糧食儲備額的,為的就是這種天災的時候,地方能在中央賑災救濟到來之前先行組織救濟,不至于死太多的人。
如果各府縣當年的儲備糧沒有達到一定的份額的話,朝廷還會專門撥款讓府縣從其他富裕的身份或是其他府縣購買糧食,而戶部那里也會造冊登記。
而張龔當初在河南雨情的時候,唯一抱希望的就是這個救濟糧能有的剩,他打開戶部的記錄,幾乎每一年的儲備糧都是足額的!他想就算是貪,總也得剩下點兒應付檢查罷?
他還是把這些官員的嘴臉想的太美好了!居然能有的府縣十多年來從來沒儲備過儲備糧!但是他居然能如此膽大包天,如此欺上瞞下的年年上報都是足額!
這十多年的儲備糧哪去了!這些儲備糧既沒有上稅又沒有入庫,用膝蓋骨想,都能想到這些糧食去了哪兒!
張龔在暴怒了許久之後突然的癱倒在了座椅上,有些疲憊的對上官儀道︰“明公,此時已經是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了,龔,盡力了!”
上官儀听出了張龔的意思,于是連忙道︰“還早著呢,你不要…………”張龔卻直接打斷上官儀的話道︰“不!不早了!”
上官儀愣住了,張龔嚴肅的看著上官儀道︰“今日龔來,不是為了向明公求助,也不是為了討計!我知道,明公也已經是山窮水盡,分身乏術的時候了。”
上官儀听著張龔的話,突然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嚴肅道︰“子敬,你不要做傻事!你…………”張龔打斷道︰“現在已經不是我在做傻事了!這已經到了不得不這樣做的時候了!”
上官儀沉默了,張龔嘆了口氣,隨後輕聲道︰“這件事,我會獨自處理好的,包括河南直隸雨情帶來的後續一切的麻煩,我都會一力扛下,明公,我,真的累了…………”
上官儀沉聲道︰“新政正是如火如荼之時!永熙盛世即將降臨,此時正是子敬報效國家的好時候!豈能輕言放棄?”張龔激動的兩眼含淚的抬起頭看著上官儀道︰“明公!新政,真的能帶來盛世嗎?”
上官儀看著張龔,他沉默了,張龔激動的看著上官儀道︰“明公!您有多久沒有到過底層了?您有多久沒有出過神京城了?老百姓的日子的確是越來越好了,可難道,現在他們越過越好的日子,不是他們原本就應該靠勞動能夠得到的嗎!”
張龔激動的直拍桌子道︰“而我們的新政,難道要做的不是讓他們比之前靠他們自己努力而能得到的生活上,讓他們變得更加富裕嗎?可是您看看!您看看!
!”
“不過短短數年,原本我們精心挑選的新政官員,國朝種子,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別的不敢說,直隸地區的所有官員,應該都是您和老寧一起篩選的罷?可是您看看!您看看現在他們變成什麼樣子了!”
上官儀也是有些難過,但是還是要勸阻張龔道︰“你不要太激動,這些事情總歸是難免的,我們挺過這一回之後。”
“哈哈哈…………”
上官儀看著有些歇斯底里的張龔,張龔有些瘋狂的笑了笑,最後好像是嗆著了,忍不住咳嗽了起來,最後擺了擺手,嘆了口氣道︰“現在連明公你也要騙自己了嗎?”
上官儀張了張嘴,卻還是說不出話來,張龔嘆了口氣道︰“我們從一開始走到今天,很不容易,這一關,你我都知道很難撐過去了,明公何必騙自己呢?”
張龔起身道︰“我已決意為新政而死,雖然新政難望,但是張某一生所為盡在于此,如今死了,也要死于此!”
上官儀聞言大驚失色的起身道︰“子敬,你!”張龔沖上官儀平澹的笑了笑,隨後道︰“新政至今,死者不知凡幾,又怎麼會缺我一個張子敬呢?子敬無能,無力襄助諸公了,還望明公勿怪!”
張龔說著,對著上官儀躬身一禮道︰“明公,就讓我把最後一點心氣,貢獻給新政罷!接下來的,就拜托諸公了!”
上官儀顫抖著手想要攙扶起張龔︰“子敬…………”張龔卻 然起身,隨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進入了瓢潑大雨之中,漸漸消失在了雨幕里……………
上官儀看著遠去的張龔,卻再也沒有勇氣阻攔,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已經到了要有人犧牲的時候,永熙帝沒有功夫顧上這一片了,而新政此時已經到了瓶頸期,如果這個時候遭遇了卑劣的口碑風波,新黨瞬間就會變得風雨飄搖起來!
所以這個時候已經到了不得不有人需要犧牲的時候了,而深處暴風口的戶部尚書張龔,很顯然的就是最適合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平息眾怒最合適的人選!
這還是新黨巨擎入京之後,第一次有這種地位的人隕落!上官儀的心境難免有些波動,他沉默著坐回了座位,只是雙手卻忍不住緩緩的攥成了拳頭……………
“好大的雨啊…………”
香菱趴在窗靈上,昂著小腦袋瓜看著瓢潑大雨打在檐瓦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隨後像是在廊檐下潑上了一層水幕一般,晴雯沖她撅起的小屁股上來就是一下,香菱哎喲了一聲,捂著屁股不滿的爬了下來,跑到賈 身邊告狀道︰“爺啊,你看她…………”
賈 好笑的摸了摸她的額頭道︰“晴雯也是為了你好,你看,都被濺濕了,這個時候天冷,要是真的染上了風寒,可有你受的!”
香菱撅著紅唇道︰“哪可能嘛!我的身子不知道比她們壯多少哩!”晴雯在一旁聞言臉丑丑的道︰“你壯!你最壯!你就逞能罷你!到時候真難受的躺在床上,還要我來伺候你!最後倒霉的就只我一個!”
香菱聞言不由得沖晴雯吐了吐丁香小舌,晴雯白了她一眼,也不搭理她,只顧著給賈 整理衣裳,隨後對賈 微微有些擔憂的道︰“這樣的天氣,爺還要出門兒?”
賈 聞言嘆了口氣道︰“越是這樣的天氣,越是怕出什麼事兒!北城那樣的地方,不可不防啊。”晴雯聞言也就不說什麼了,賈 笑道︰“不用怕,不過是下大雨罷了,爺在九邊的時候什麼沒見過?”
晴雯聞言撇了撇嘴,輕聲得道︰“爺就會用這個吹牛皮…………我去給爺準備簑衣,香菱你來伺候爺!”晴雯看出了賈 眼神之中的不善,連忙的就轉身跑了。
賈 看著晴雯的背影哼哼了兩聲,不過也沒有追究她什麼,等著回來自然有她受的!一旁的香菱哼著小曲兒上來服侍賈 穿衣。
賈 看著香菱傻呵呵的樣子,不由得好笑的道︰“你呀你呀,還真是一天天啥也不愁,活的通透!”香菱嘿嘿一笑,隨後趴在賈 胸口嗚嘛一聲的親了一口道︰“還不是有爺寵著我?我才能這樣?”
賈 一挑眉道︰“誰教你說的?”香菱不樂意的看著賈 道︰“爺瞧不起誰呢?就不能是我自己想的嗎?”
賈 只是笑而不語的盯著香菱,香菱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嘿嘿兩聲道︰“寶姑娘教的…………”賈 不由得有些好笑的點了點她隨後道︰“寶姑娘還有空找你玩?”
香菱撓了撓腦袋道︰“本來是沒空的,但是那天大奶奶來了,寶姑娘不知道為啥也跟著來了。”賈 聞言笑容緩緩收起,微微皺眉道︰“大奶奶?大嫂?咱們府上的那個?”
香菱點了點頭,賈 微微有些意外的道︰“她來做甚麼?可是哪里有什麼不對了?”香菱沉默了,賈 看向她道︰“爺問你話呢。”
香菱為難的看了一眼賈 道︰“姑娘不讓我說…………”賈 一陣無語,隨後道︰“你是你們姑娘的丫頭,還是我的丫頭?”
香菱為難了好久才弱弱的道︰“就不能,就不能是你們倆的丫頭嗎…………”賈 不由得笑出了聲,隨後對香菱道︰“到底什麼事?你說出來我又不會生氣,你害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