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以後惜春仍舊跟原來的那個“不作狠心人,難得自了漢”,那賈 找根繩子吊死自己的心思都有!
賈 想到做到,便抬腳向著蓼風軒走去,進的院子時,便見彩屏正端著銅盆向外走,抬頭一見是個男人便嚇了一跳,仔細看時,才發現是賈 。
立馬變得驚喜非常,同時有些羞澀的低頭道︰“侯爺來了!”賈 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後道︰“惜春呢?”
彩屏笑道︰“姑娘正在床上睡著呢”賈 看了彩屏一眼,彩屏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失言了,連忙有些慌張的道︰“侯爺,昨兒姑娘一宿沒睡,回來之後也是輾轉反側的睡不著,這才”
賈 笑了笑道︰“忙你的去罷,這個小懶蟲!”彩屏听出來賈 似乎沒有生氣的意思,這才送了口氣。
這個時代,睡到下午的人可是沒有的,正經人誰也不會跟現代人一樣一覺睡到午時,甚至是睡到傍晚才起!
尤其是在規則森嚴的公侯門第,這樣可是會被狠狠懲罰的,所以彩屏方才才會那麼慌張,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賈 方才其實根本就沒有生氣,反而是在觀察彩屏是不是是在告自己主子的黑狀!
要是彩屏真的是在靠出賣惜春來討好自己,那彩屏明天就不會出現在大觀園里了
彩屏還不知道自己後面的補救其實不是救得惜春,而是自己,她听到賈 如此說,便端著銅盆先行喜滋滋的走了。
賈 走到窗靈之下,向里面看去,只見朦朦朧朧間,惜春似乎在床上正在翻來覆去,賈 眨了眨眼楮,似乎听著惜春正在都囔著什麼。
正在賈 側耳傾听之時,卻見入畫正走了出來,一見賈 的背影便是一愣,不過她見到賈 的次數比較多,還是能夠認出來這是賈 的,不像彩屏那樣失態,入畫便上前道︰“侯爺在做什麼?”
賈 轉過頭來看著她眨了眨眼楮,里面的聲音似乎也是消失了,賈 站起身道︰“惜春還沒起嗎?”
入畫柔和的笑道︰“昨兒睡得晚了,但現在還沒有起。”賈 笑道︰“姐妹們都起了,就這個小懶蟲還賴在床上!我去叫她!”
隨後賈 便轉身進了屋子里,入畫也笑著走了進來道︰“姑娘,您看誰來了咦?”
入畫看著床上又轉過身去,背對著眾人“睡熟了”的惜春一陣迷惑,這不對啊,方才姑娘明明都叫自己去傳飯燒水了,怎麼如今卻又睡著了?
賈 笑著上前,輕輕俯身,看著惜春側身的睡顏,隨後便側身坐在了惜春的床邊,惜春好像是感受到了床上多了個人一樣,一轉身又平躺了回來。
只是身上蓋著的薄被卻消失不見了,露出了穿著月白中衣的窈窕身姿,賈 瞥了一眼,咦?孩子還真是大了!
身後的入畫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這些,不免有些局促,賈 微微一笑,伸出手來用旁邊的薄被給惜春蓋上了
熟睡的惜春︰“???”
賈 並沒有收回手,反而是伸出手掐了掐惜春的小臉蛋,往上拎著想要把惜春不開心往下撇得嘴角挑上去。
惜春哼唧了兩聲,伸出手來抓住賈 的手,按在自己臉上,嘴里都囔著什麼,賈 眨了眨眼楮,俯身上前傾听,惜春輕輕的都囔著︰“哥哥嗯,愛,愛哥哥”
賈 笑著輕聲在她耳邊道︰“哥哥也愛你,但是能不能別裝睡了,哥哥側著坐著不舒服。”
惜春一時沒忍住撲哧笑了出來,哼唧著閉著眼楮鑽到了賈 懷里,賈 寵溺的笑著抱住了惜春,惜春把小腦袋瓜埋在賈 懷里,悄悄給入畫一個眼神,入畫立馬行禮之後無聲的退了下去。
兄妹倆就這樣享受無聲的溫馨,入畫躲在賈 的懷里撒嬌,閉著眼裝睡,哼哼唧唧的道︰“好愛哥哥!”
賈 笑著道︰“哥哥也愛你,不過愛的是不無理取鬧,愛干淨講衛生,听哥哥的話,並且現在就起床洗漱,趕緊和姐妹們去照顧二嫂子的小惜春!”
惜春咬著嘴唇痴痴的笑著,隨後用小腦袋瓜撞了賈 一下道︰“不要!要睡覺!”
賈 嘆口氣道︰“再睡可就真成了小豬了!”惜春嘿嘿笑著道︰“哥哥抱著睡。”
賈 沖著她的小翹臀就是兩下,惜春吃痛微微有些臉紅,雙眼閃爍著光芒抬起頭撅著小嘴看著他,賈 笑著把惜春丟到床上道︰“趕緊起床!都是大姑娘了,還跟小時候一樣!一點兒都沒長大!”
惜春趴在床上,兩只光潔的小腳晃蕩著,像是被拋棄的小狗一樣,兩只手撐著腦袋,可憐兮兮的道︰“哥哥不愛惜春了嗎?哥哥要拋棄惜春嗎?”
賈 面無表情的伸出手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就是兩下,惜春哎呀一聲,盤著腿坐了起來,氣鼓鼓的看著賈 ,賈 好笑道︰“怎麼現在比你林姐姐還粘人?還愛撒嬌?”
惜春微微眯著眼看著賈 道︰“哥哥怎麼知道林姐姐愛撒嬌?林姐姐在我們當中時可從來不愛撒嬌……………哎呀!”
賈 上來就是一下,惜春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小腦袋瓜,賈 冷笑道︰“你可真厲害!還學會套哥哥的話了!”
惜春吐了吐小舌頭,伸出手道︰“哥哥抱抱!”賈 翻了個白眼,上前寵溺的將惜春抱起,隨後還按了按她的小腦袋瓜,惜春甩了甩頭,瞪了一眼賈 ,隨後便自顧自的穿衣裳。
賈 則打量著惜春房中的畫,一面問道︰“昨兒回來了,怎麼不趕緊休息?”惜春沉默著沒說什麼,賈 見惜春沒說話,便轉頭去看,隨後便愣住了。
惜春的表情很是悲傷,賈 細細一想,便大概猜出了些什麼,于是也沉默了,轉過身來走到窗邊看著無盡的星空。
惜春穿好了衣裳,輕輕的走到賈 身邊,也同樣有些失神的看著窗外的夜空,十分落寞的低著頭道︰“我想娘親了”
賈 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惜春的娘親當初就是懷她的時候難產而死的
想來是惜春昨兒被王熙鳳就算是自己死也要保住孩子的壯烈震驚了,難免就想到了死去的母親。
賈 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惜春的母親並不是他的生母,賈 也並不理解這種感受。
他在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也是十分想念自己的生母,也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淚浸枕巾,想著自己的母親此時得是多麼的悲傷,失去了自己的小兒子她恐怕會一夜白頭,會悲傷欲絕罷。
但是後來他就想,再如何悲傷,他也回不去了,這輩子也不可能再看到父母慈祥的樣子了,于是他開始開導自己。
他的生母現在或許正在另一個時空活得好好的,雖然可能會因為失去賈 而悲傷,但是他並不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或許自己走後,母親在其他兄弟姐妹的照顧下,會很快走出傷悲開始新的生活。
雖然還是會不時的想起自己,但是時間終究會沖澹一切,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死則死矣,生者對死者最大的慰籍,就是更加幸福快樂的活下去。
惜春很悲傷,但是並沒有哭出來,她抬起頭看著賈 道︰“哥哥,當年母親也是這樣的罷?她她也是這樣的保護我的罷?”
賈 沉默著,隨後轉過頭看著惜春輕輕的拍了拍惜春的肩膀道︰“是的,她也一定是想要保護惜春的,她很愛惜春,所以就算是為了惜春而她也一定是很幸福的。”
惜春看著賈 ,微微有些哽咽的道︰“哥哥能跟我說說娘親長什麼樣子嗎?我,我小的時候問過大哥,我想把母親畫下來,但是大哥不肯告訴我”
孩子小的時候是肯定會找媽媽的,但是找不到,肯定就更好奇自己母親長什麼樣子,就賈珍那個混蛋,恐怕只會覺得惜春不耐煩。
但是賈 也不知道啊!他的身份十分隱秘,賈敬當年根本就不叫自己接觸賈家的人,所以賈 其實也根本沒見過惜春的母親。
看著惜春期盼的眼神,再想想惜春小小年紀就瘋狂的喜歡畫畫,無數次的練習想像著,把素未謀面的母親畫下來…………
所以賈 沉默了一陣,還是照著自己的母親描述了一番,在他看來,惜春現在是自己的妹妹,那麼自己的母親就應該是她的母親。
惜春兩眼放光的听著賈 的話,兄妹倆沉默著,久久之後惜春才輕聲道︰“我想要畫一幅母親的畫,哥哥會幫我的對罷?”
賈 心中一時酸澀,輕輕的點了點頭,伸出手將惜春攬在了懷里輕聲道︰“會的,我也很想念母親。”惜春笑著點了點頭,把頭靠在了賈 的懷中輕聲道︰“哥哥,我好想母親……………”
賈 輕聲道︰“母親現在也很想惜春啊,她在另一個世界,正在看著惜春,所以惜春要每天吃好多好吃的,穿最好看的衣裳,每天都要開開心心的,母親才會放心啊。”
惜春抬起頭看著賈 道︰“母親是在天上嗎?”賈 看著她笑了笑道︰“嗯……………算是罷,那里有比天上還好的東西,有數百層高的高樓,好像真的能摘下來星星一樣!有只要你想不論是多遠甚至是千萬里之外的人都能出現在你面前的鐵盒子,還有帶著人飛的鐵鳥,不用馬拉著就能跑的飛快的鐵馬車…………”
惜春听得兩眼放光,咯咯的笑著道︰“哥哥肯定是在湖弄我,怎麼會有這樣的地方?”賈 兩眼閃爍著星光輕聲道︰“有的,我見過的,母親就在那里,幸福快樂的活著。”
惜春笑道︰“那母親肯定會高興的想不起惜春和哥哥了罷?”賈 笑著低著頭,輕輕的在惜春的發間吻了一下道︰“所以只要我們都過得很幸福,就算是見不到面,只要知道彼此都很快樂,就很高興了不是嗎?”
惜春笑著點了點頭,隨後靠在賈 懷里輕聲道︰“那母親現在在看著我們嗎?她看到我們這樣幸福嗎?”
兩個人看著無盡的夜空,帶著對家人的思念,賈 雙眼含淚的道︰
“她們現在看到我們過的這樣幸福快樂,也一定會幸福的罷”
“嗯!”
……………
成都府,韓國公府
韓國公任京禮的歲數不算太大,至少整個人看起來還是個精壯的漢子,他與大多數看起來短小精悍的四川爺們兒不同,雖然的確是個土生土長地道的川蜀人士,但是或許是父祖一輩是武將的緣故,任京禮生的十分高大。
唇邊圍著一圈修剪整潔的口子胡,眼神鋒利,劍眉濃黑,頭發一絲不苟的束一個軍髻,看起來不怒自威。
任京禮此時正坐在韓國公府的國恩堂內,四周坐著的都是他身邊的將領和幕僚,任京禮看著手中的調令,久久之後才抬起雙眼道︰“事情我想諸位已經都知道了!”
眾人皆是點了點頭,任京禮點了點頭道︰“那麼,之前的一些安排,也可以盡快的準備去做了。”
任京禮手下的一個將領此事站出來道︰“國公爺,雖說您早就知道了會有這麼一天,也早就定下了安排,只是,兄弟們怕是一時離不開您啊,這川蜀之地,離了您,無論如何都是會亂套的!”
任京禮其實早就知道近些年,朝廷就會調自己回京,韓國公府外扎川蜀已經快要百年了!真的到第三輩,第四輩還駐扎在川蜀,那川貴兩省怕是都姓了任了!
這不是為臣之道,所以就算是永熙帝不提,任京禮其實也準備在最近幾年就提出調任回京,或者解甲歸田的。
只是永熙帝還是替他想了出來了,估計也是不舍得任京禮如此大將荒廢了,故而提前調任京禮回京了,任京禮對這些也早有演練,畢竟任家回京絕對不是小事,甚至很有可能在川貴二地掀起大的風暴!
所以任京禮早就已經安排妥當了,可是就算是再如何安排妥當,這些人第一次失去韓國公任京禮的庇護,難免就有些心慌。
任京禮聞言微微放緩了表情道︰“逖超,你是宿將了,在我手底下做了那麼久,要相信自己,就算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我們手下兵多將廣,又能如何?他們又敢如何?只要你們仍舊如同我在一般團結一心,就絕對不會有問題!”
眾人雖然還是擔憂,但是听任京禮如此說,也只能硬著頭皮了,任京禮起身道︰“諸君與我共事多年,我是知道諸君的能力的!還望諸君以後仍舊如此勉勵!為我大燕!為陛下!看好西南門戶!鎮守大燕國境!不要忘記我等身為軍人的職責!保一方安穩平安!”
任京禮起身莊重的對著眾人行了一禮沉聲道︰“諸君!拜托了!”眾人連忙起身回禮沉聲道︰“必不負國公囑托!”
任京禮結束會議之後坐在家里世世代代居住的國恩堂內,也是有些戀戀不舍的,這里畢竟是他從小到大生長的地方,但是看著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個結構建築,他想起來的都是幼年之時父親抱著自己給自己講的韓國公府的典故。
父親說,國恩堂就是為了叫每一個韓國公府的子弟都記得,這是國家的恩德!你們才會過上這樣的好日子!要時時刻刻記得回報國家!回報百姓!回報朝廷!
只要是有需要,韓國公府的任氏子弟隨時可以為國家披肝瀝膽舍生忘死!就算是身死族滅也在所不惜!
任京禮的父親是這樣教他的,他也是這樣教他的幾個兒子的!
所以只要永熙帝的一紙調令,任京禮隨時可以回京,不論舍棄什麼樣的權勢和富貴!就算他們在京中沒有絲毫根基,就算京中早已已經不適合任家發展,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回去!
但是任京禮看著手中調令上的幾個印信,前兩個印信任京禮還是很熟悉的,涇國公吳逵之印,淇國公宋清之印,這些都是老熟人了,往日他回京朝拜述職之時也曾見過。
但是最後一個,任京禮不禁微微眯上了雙眼,只見那枚印信上赫然刻著四個大字︰“寧國侯 !”
寧侯賈 的印信……………
要說沒听說過,那絕對不可能,大燕國境上估計現在就沒有一個沒听說過賈 名號的人,就連當初任京禮听說了賈 夜襲坤帖木兒汗,三千破十萬的壯舉的時候,都忍不住拍桉叫絕,當天晚上連干了三大壇美酒!
這是堪稱自太祖朝定國之後第一大功!直接攻滅了一國的大功!因為這一戰,對賈 崇拜者有之,忌憚者有之,好奇者則更甚。
而任京禮就對賈 很感興趣!在看到這一封調令的時候,任京禮就算消息再如何閉塞想也能猜想到,估計賈 現在在京中擔任高級武職,那自己估計以後會有很多和他相處的地方!
對此興奮的顯然不止任京禮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