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 聳聳肩道︰“那不然還怎麼辦?打也打了,衣服也扒了,現在人還在寧榮街牌坊上掛著呢,您老要是不解氣,這麼著,我給您找一鞭子,咱們現在就走,&nbp;&nbp;上門口給他們一人幾鞭子去?”
賈母沒好氣的白了賈 幾眼,一旁的薛蟠明顯躍躍欲試,結果卻被寶釵和薛姨媽的眼神給扼殺在了搖籃里,賈母道︰“這又不是我說了算,你姨媽若說可以了,那此事就這麼算了罷!”
薛姨媽連忙道︰“怎樣都好怎樣都好,&nbp;&nbp;一切都依哥兒!”賈 嘆口氣道︰“不是不幫姨媽,只是此事不好做的太過,說到底,&nbp;&nbp;現在在這件事還只是局限在小孩子打架的範疇,所以才沒有牽扯太多罷了。”
賈 勸道︰“神京城中的紈褲哪個沒這樣打過人?哪個沒這樣挨過打?我還是個紈褲的時候都這樣打過,所以實在不好小題大做,不然果真牽扯到了開國和洪治兩派之間的斗爭,對姨媽家也不好。”
薛姨媽聞言連連點頭,她也覺得賈 說得有道理,只是賈母聞言卻沒好氣道︰“寶玉和你薛大哥能和你比?你當初是去打人的那個!”眾人聞言都笑,賈 也只能訕訕的笑了笑,薛姨媽疑惑的看向賈母道︰“卻是把我說迷了,這又是什麼典故?”
賈母笑道︰“姨太太不知道,我這個猴兒啊,你別看他表面上乖,實際上從小就是個調皮搗蛋的主!那年太上皇舉辦千秋宴,人家不過是在宴會上罵了他兩句,&nbp;&nbp;這小子爆炭一樣的脾氣,&nbp;&nbp;在皇宮里但這文武大臣的面就敢打人!”
薛姨媽聞言大驚,&nbp;&nbp;賈 無奈的道︰“那都是陳年老事了,老拿出來說寒磣我干嘛啊?我那個時候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嘛!不懂事不是正常?”眾人聞言都笑,王熙鳳按著賈 的肩膀笑道︰“對!二弟如今不是十五歲的孩子了!是十六歲的孩子!”
賈 冷笑一聲,乜斜著眼看著王熙鳳,王熙鳳不知怎麼的居然臉色一紅,拍了拍賈 的肩膀就不動聲色的離遠了,好在眾人都在說笑,倒是沒人注意他倆,不過王熙鳳也不敢再靠近賈 了。
薛姨媽笑道︰“可見哥兒還是會鬧的好,小時候鬧得越歡長大了可不就越有本事?”賈母笑著擺擺手道︰“姨太太可別夸他了,不然,一會越發的尾巴翹到天上去了!”
賈 笑而不語,薛姨媽眼見天色也不早了,于是便道︰“眼看著天色也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這些時日沒少承老太太的情,不如老太太賞個臉,上我那里吃去?”
賈母聞言笑著擺擺手道︰“老了,不願動彈了,姨太太若是想做東,&nbp;&nbp;那就把這些猴兒都給我帶去罷!省的留在這里煩我,&nbp;&nbp;我也得歪一會兒去了。”
薛姨媽再三請求,&nbp;&nbp;賈母只是不肯去,&nbp;&nbp;梨香院乃是榮國公賈代善暮年休養之地,自代善公去世之後就一直封鎖著,也就賈 住過兩天,剩下平常的時候根本就沒人去。
因為賈母怕故地重游睹物思人,所以更不敢去了,像這樣她孀居多年的老人一見故人住過的地方,或見故人用過的物事,怕是真的就得肝腸寸斷,這麼大歲數了,這麼一整,還真沒準就過去了
所以薛姨媽全了兩句,王夫人笑著道︰“你們自去罷,老太太勞累了一天,歇息歇息也好。”薛姨媽也就沒再強求,于是對幾個賈家姐妹們笑道︰“今兒姨媽做東,你們都來,咱們娘兒們幾個一塊高樂高樂去!”
賈家姐妹們便都嬉笑著答應了下來,賈 也笑著起身伸了個懶腰道︰“姨媽快把她們領走罷,我終于能歇一歇了!”說著就要告辭,薛姨媽連忙道︰“ 哥兒做什麼去?”
賈 笑道︰“當然是回家歇著去,這兩天我可得好好歇歇,接下來還不知道有多忙呢,姨媽把這幫小丫頭領走我還能清閑兩天!”黛玉笑道︰“好哇!不過才從你那里住了幾天就不耐煩了,當初把我們請過去的,可也是你!”
眾人聞言都笑,賈母也道︰“玉兒說的是,當初是你把我這幫孫女接過去的,現在說煩的倒也是你了!”黛玉起身繞著賈 點頭笑道︰“你當初請了我們去,現在又要趕,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這次偏要叫你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的道理!”
眾人聞言都笑,探春笑著走到黛玉身邊道︰“林姐姐說的對!不把二哥哥吃窮我們絕對不走!”賈 哈哈大笑著拱拱手道︰“不走不走!就是住一輩子都沒問題!”
黛玉哼了一聲笑道︰“誰稀罕!”探春滿含深意的看著黛玉,黛玉情知她在調侃自己,心里不由得有些發慌,生怕探春嘴里蹦出甚麼精彩的話來,好在探春只是扶著她肩膀痴痴的笑,黛玉不由得輕輕用怕帕子拂過她的臉笑道︰“傻樣!”
探春嘻嘻一笑沒說話,我傻樣?你不知道你剛才是甚麼樣子!你怕是巴不得在我家住一輩子給我做個好嫂子!
黛玉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懂了探春的意思,便微微低下頭不說話了,一旁的薛姨媽便笑道︰“本也是為了請你的,早便說請你吃飯,只是你總沒功夫,如今正趕上了,你姊妹們也去,不如就跟你大哥哥和寶玉你們一起去我那里吃飯。”
賈 笑道︰“還是不了,我去了,寶玉怕是就不自在了。”一旁正一臉興奮的寶玉聞言連忙抬起頭笑道︰“二哥怎麼這麼說?倒好像是我不讓二哥去似的!”
賈 故作嚴肅道︰“我若是去,可是要考校你的!”寶玉聞言瞬間就猶豫了,賈 不由得哈哈大笑,眾人看著寶玉為難的樣子也是一陣好笑,賈母笑著愛憐的把寶玉抱在懷里道︰“你二哥逗你玩的!”
說完又轉過頭看著賈 道︰“既然姨太太要謝你,你也不要辜負了姨太太的好意,要是不忙就去罷。”賈 看了一眼薛姨媽又看了一眼身後微笑以對的寶釵,便笑著點點頭道︰“那好,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于是眾人便在薛姨媽的帶領下回了梨香院,故地重游賈 也不禁感慨萬千,薛姨媽笑道︰“你們先進去坐,我去廚下看看還有沒有糟鴨掌,寶釵先跟你們姐妹們去。”
于是眾人便笑著送走了薛姨媽,寶釵笑道︰“夜了,外面怪冷的,咱們先進去罷?”賈 卻笑道︰“你們先進去,我看看這里。”探春疑惑道︰“這有什麼好看的?”
賈 微笑道︰“正所謂人生八景,其妙便在︰登高遠眺,春風得意,柳暗花明,口渴逢泉,絕處逢生,霧山迷迷,衣錦還鄉,故地重游,今日我也體會了一把故地重游之感!”
探春笑道︰“二哥如今學的寶玉,只會信口胡謅!我怎麼沒听說過什麼人生八景?”賈 笑道︰“我猜寶玉又要說他那套書都是胡謅的理論了。”
眾人都笑,寶玉也跟著笑道︰“我偏不說!但我也覺得 二哥這人生八景說得極妙!”賈 聳聳肩︰“我胡說八道的嘛!”
眾人便都笑著站在游廊之下看著庭院里的梨樹,此時時值深冬,此時的梨樹都光禿禿的,其實並沒什麼看的,于是黛玉從身後走出來笑道︰“二哥哥在看什麼呢?”
賈 笑著看著黛玉,她穿一身月白對襟織金雀紋裙,外面罩著石榴紅瓖邊羽緞斗篷,頭上小臉蛋被斗篷上的一圈瓖邊白裘圍著,燭火相映,嘴角兩點梨渦笑眯眯的看著他。
賈 不由得嘴角微挑道︰“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黛玉聞言愣了一下,隨後便臉蛋微微發熱的啐了一口道︰“呸!也不知道你在說哪個?”
賈 笑了笑道︰“我也不知是哪個小耗子半夜不睡,跑到這里來的。”黛玉臉色越發的紅了,便傲嬌的抬起小腦袋瓜道︰“我不知你在說誰,這里分明是梨花!哪里見的甚麼桃花?”
黛玉手擰著帕子笑道︰“這詩極好,可你作的不好,梨花照人,豈不越照越白,怎會有人面桃花的說法?”賈 深以為然的點點頭,調侃的笑道︰“恰如月宮仙子,梨花照月,白!真白!”
黛玉立馬變成了蒸汽姬吶吶的說不出話來,恰在此時寶玉卻突然擊節贊嘆道︰“好詩!真是好詩!”賈 和黛玉這才回過神來,原本揶揄的看著二人打啞謎的賈家姐妹們也好笑的看向寶玉。
寶玉連連贊嘆道︰“真是好詩!就是不應景也盡使得了!眼前的枯槁之景好似瞬間消失,真真的能看到滿園的桃花一般!二哥哥的詩真是絕了!”
這彩虹屁吹的賈 都不好意思了,于是只能撓撓腦袋道︰“還,還行罷行了,咱們也別在這兒喝西北風了!趕緊進屋罷。”
眾人看出賈 轉移話題的意思,便都笑著應下了,只有寶玉還在後面嘴里喃喃著人面桃花相映紅之類的。
各自都入了座,便又聊了些詩詞一類的,賈 雖然前世是學史的但古典文學也是略有涉及,倒是也能在這一家子才女面前不露餡,甚至拋出了些觀點還能叫大家擊節贊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