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不會是平凡的一夜,百姓們嬉笑著拖家帶口的上街游玩,此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一天的燥熱沉悶都被秋夜的涼風吹拂散盡,微風帶著沁涼吹拂著游人的心。
小販叫賣的聲音,街頭藝人噴火吐焰引發的驚叫,小吃在鍋中滾著,酒樓的小二舉著“外賣盒”在人群中驚叫著閃躲, 漂亮的花燈被逐漸掛滿了街頭,借口逛街的大家小姐躲在葡萄架下,隨後趕來的公子隨便一袋銀子打發了隨行的丫鬟,熾熱的眼神看的姑娘紅了臉低下了頭,一個滾圓的玉盤扒在天邊偷眼瞧著
人世間的紅塵煙火氣撫慰著千百年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讓他們即使經歷再多的苦難折磨都能頑強堅毅的活下去, 世世代代的將這份悸動傳承下去
當然人世間的苦難也並非感同身受的,百萬富翁不會理解山民的艱辛,貧困山民也不會理解百萬富翁的苦惱, 升斗小民不會理解高官大員的身不由己,高官大員也不會理解升斗小民的無奈,人世間的幸福時光大多相同,而悲傷的不幸卻千奇百怪。
再比如,神京城富庶的百姓就不會理解此時正躲在城外帳篷里瑟瑟發抖的災民所遭受過的一切
他們被無情的趕出了他們的家園,他們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那些人強逼著他們離開了那里,有選擇反抗的,他們都死了所以他們這些老實巴交的農民選擇了離開,為了生存,他們忍氣吞聲的選擇流浪,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曾經那些將他們趕走的畜牲們卻借此機會混在了他們中間。
幾個明顯看起來龍精虎猛的人混在他們當中, 他們刻意的佝僂著身子, 用氈帽壓著的亂發下不是昏黃麻木的眼楮,而是一雙雙銳利如劍的雙眼,他們互相給了幾個眼神,突然其中一個漢子向著另外一個漢子走了過來狀似無意的靠在一起坐在牆根兒底下。
那個漢子沖那個漢子比了幾個手勢輕聲道︰“淤泥源自混沌啟, 白蓮一現盛世舉!兄弟哪個堂口的?”那漢子也比了個手勢道︰“兄弟山東焚香教的!敢問兄弟,里面狗皇帝可拿下了?”
那漢子嚴肅道︰“兄弟此來正是為這事,我們里面的兄弟出事兒了!”那漢子聞言也是面色一變道︰“怎麼說?”那漢子沉著臉道︰“狗皇帝詭計多端,我們弟兄原本佔了玄武門只是不知從哪里沖出來一群伏兵,弟兄們輕裝簡行人手不夠,這才吃了大虧!”
那人嚴肅道︰“兄弟想我怎麼做?”那漢子道︰“實在不行,兄弟們現在就開始罷!”那人猶豫了一下道︰“我們奉了佛母的令!要等到候到了消息才能發動襲擊,兄弟你”那人急道︰“兄弟!我們的人都快折到紫禁城里面了!到時候就算你們等到了信號又能怎麼樣呢?狗皇帝重新奪回了紫禁城,城門一關,就真的奈何不了狗皇帝了呀!兄弟!!”
那漢子猶豫著終于眼前一亮道︰“兄弟你不要著急,我們護法來了!我去替你問問他!”說著便像一個騎著小毛驢身著青衿儒雅隨和的中年書生走了過去,那書生坐在驢子上看到他徑直走過來後面色淡淡道︰“你做什麼?怕我不暴露嗎?”
那漢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拱拱手道︰“回護法,是前面天理教的弟兄傳了話回來,說是他們快要丟了紫禁城了!”那中年書生聞言面色一凝隨後冷哼一聲輕聲罵道︰“這幫廢物!廢了這麼多心力把他們安排了進去,他們就是這麼做事的?”
那漢子道︰“那位兄弟希望咱們先發動襲擊,不然的話,他們怕是守不住玄武門了”中年書生面色肅煞咬牙道︰“這幫蠢貨!壞我大事!”就算他們現在就發動襲擊也沒用沒有大軍入侵,他們佔了城門又有什麼用?
中年書生沉著臉道︰“你先在這兒等著!還是等我訊號!讓那個天理教的回去等著便是了!我們也沒的法子!”那漢子張了張嘴只能點點頭嘆口氣下去了, 那中年書生則騎著小毛驢一路小跑的向著遠處去了,就在離神京城不遠的地方, 密密麻麻的樹林中卻並不寧靜。
這里居然暗伏著無數士兵,他們屏息凝神的等待著,從早晨開始,一直到現在月亮爬了上來,夜色逐漸深沉,四周一片死寂,他們在等待著,等待著他們的主帥的命令,遠遠的傳來了馬蹄的聲音,這些士兵呼吸更加深沉,他們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黑暗,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嘴里也咬著“餃枚”避免自己發出聲音。
那道馬蹄聲越來越近,他們當中的一個將領皺著眉頭上前,那騎士由遠及近沖了過來,他大吼道︰“奉大帥命令!行動時間提前!兄弟們立刻直奔京城!此時城門已開!諸位弟兄!咱們神京城內見!”喊完那人勒了一下馬韁頭也不回馬不停蹄的便又向著遠方箭一般沖了出去。
而那將領也是胸口一熱,他翻身上馬大吼道︰“全軍听令!全速前進!直取神京城!兄弟們!咱們等了一天的時機來了!誰是好漢誰是草包,就看今天!殺啊!”無數的士兵從他身後沖了出來,騎兵打頭嘶吼著向著燈火闌珊的神京城狂奔而去!
賈 拄著劍自玉麟軍的營門處搭建的高塔上向著神京城方向望去,清風自他身後將白色織麻斗篷披在了他的盔甲上,其實還是有點兒用的,站這麼高身上披著亮銀甲的賈 其實已經感覺到絲絲涼意了,他敲擊著劍柄。
清風輕聲道︰“公子,起風了”賈 點了點頭隨後直直的看著燈火通明的神京城對清風道︰“多美啊”比前世的鋼鐵森林還要美,清風笑道︰“公子看了這麼多天還沒煩?”賈 被風吹起的發絲在空中飛舞著,他微微眯著眼笑道︰“如此江山,如此江山亂了多少英雄眼,煩亦不覺煩!”
葉時笑著緊了緊寬大的袖子道︰“江山醉人啊!堪比美人,折了多少英雄好漢!”賈 抿了抿嘴隨後對葉時道︰“我今日心中一直不得安寧,是因為獨在異鄉為異客?還是另有其解?”葉時莞爾一笑道︰“時倒是的確精通星象之術,只是又非諸葛武侯般的仙人,莫非還能掐會算不成?”
賈 回頭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笑道︰“回頭給你整把羽扇。”葉時愣了一下隨後便哈哈大笑了起來,隨後擦了擦眼角的淚道︰“若依這幾日乾坤卦收回來的消息,恐怕那些人會在今日動手,只是不知道他們哪來的這麼大膽子”
賈 抿了抿嘴道︰“鞋教嘛,頂多糊弄糊弄愚夫愚婦老頭兒老太太之類的,他們能翻多大的浪?多少勢力在背後推波助瀾,就連乾坤卦都替他們遮掩了幾回才糊弄過去,不然就憑他們?呵,給血滴子送菜都不夠!”葉時微微嘆了口氣道︰“為了逼出陛下的底牌乾坤卦這次可是下了血本兒了”
賈 笑道︰“還是值得的,只是沒想到,元春居然能想起來我送過她的玉佩呵呵,等夏守忠趕過來咱們調兵過去,估計陛下的狴犴軍也把那些人收拾干淨了。”葉時看了一眼口口聲聲“元春元春”的賈 就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賈 都當了耳旁風了
葉時敲了敲手背道︰“只是時實在想不明白,是什麼給了他們這麼大的勇氣?他們準備如何收場?又準備做什麼?單純的刺殺陛下?未免太過輕舉妄動了。”賈 嘆了口氣道︰“哪那麼容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件事背後你也知道,牽扯進了那麼多勢力,何等的錯綜復雜,總之對咱們是有利的便是了。”
葉時嘆了口氣道︰“現在也只好這樣想了只是這夏守忠是不是太慢了點兒?怎麼到現在都還沒來?”賈 拍了拍他肩膀道︰“凡事別太急了,總歸是在哪里的,還能跑了不成?這件事就算到最後咱們什麼也沒撈著也不虧不是?”
葉時一陣苦笑,也不知道賈 現在怎麼這麼看的開了,賈 則笑著輕輕的拍著欄桿唱道︰“當初不該摔死了段國舅,怒惱唐王要孤人頭。若不是恩官來保奏,哪有克用活命存留?似這等天高地久恩情厚,這一杯水酒要飲下喉!”
葉時微微挑眉笑著和道︰“用手兒接過梨花盞,學生上前把話言。甲子年,開科選,山東來了一生員。家住曹州並曹縣,姓黃名巢字舉天。三篇文章做得好,試官點他為狀元。帽插金花游宮院,宮娥彩女笑連天。聖上見他容貌丑,斬了試官免狀元。斬了試官不要緊,免了狀元起禍端。祥梅寺,造了反,將我主駕逼在那西岐美良川。學生到此無別干,一來是搬兵二問安。”
賈 回頭看向葉時笑著打了幾個把式亮了幾個相唱道︰“听說黃巢造了反,不由得孤王笑連天。賢弟飲宴且飲宴,提起唐王孤不耐煩!”葉時笑著道︰“李鴉兒殘暴嗜殺剛愎自用,主公唱這人卻是不合適”
賈 笑著剛要說話卻突然听得下面傳來一聲驚呼︰“來者何人!”緊接著便是一聲淒厲尖銳的聲音︰“宣玉麟軍賈 救駕啊!!!”賈 和葉時的臉色不由得緩緩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