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六溪的行動軌跡一向都很規律,基本就是在圖書館與骨科醫院之間來回走動,不熟的區域很少溜達,所以若要問她方圓五百米外都有些什麼其它場所,那大概就是公共廁所。
等終于摸到胥氏醫院門口時,她雙腿都快要打抖了,可惡,路痴害死人。
胥氏醫院的外貌看起來有些年代了,第一眼瞧上去像是上個世紀的百樂門,它與周邊任何一棟建築都毫不相干,總之高傲得很,霸道得很。
直到苗六溪進去之後才發現,這地方一點也不亞于市里的公立醫院,整個門診大廳寬敞明亮,保潔阿姨細致得恨不得把玻璃都擦成鏡子,想不到外形看上去那麼花哨的一家醫院,殼子里竟然那麼莊嚴,也不知老板是怎麼做到葷素搭配如此有致的。
“掛什麼科?”白衣掛號員問她。
“骨科。”
“掛哪位醫生?”
苗六溪簡單回憶了一下,說︰“掛能把骨頭渣渣修好那位。”
“……”
苗六溪有些不解。
為什麼都用這種眼神看我?這難道不正是你們靠實力打響的名聲嗎?
掛號員冷靜了一會,“叫什麼名字?哪里出了問題?”
“苗六溪,手骨骨折。”
掛號員︰“行我知道了,去那邊坐著。”
你知道了?你知道什麼了?
這不像是正常醫院該走的流程啊。
單子呢?醫生呢?要錢呢?
大概十分鐘後,掛號員走出來朝苗六溪招了招手,喊道︰“那小妹妹,別睡了,我帶你去看醫生。”
苗六溪睜開眼打了個呵欠,隨著她走上電梯,才發現這家醫院實在牛逼,居然還有負八層。
嘖嘖,了不得了不得,這要是再往下修建個十層,那豈不是天天可以人間地獄兩邊跑。
哎等會兒——
听網上說很多醫院的負樓層都是……
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叮——
掛號員︰“到了。”
苗六溪剛才光顧著吸涼氣去了,壓根就沒注意這白衣天使將自己帶的是上邊還是下邊,她畏縮抬頭,只見前方八窗玲瓏,溫暖的陽光從天邊照射進室內,鋪滿了整張大圓床。
床,好大的床,睡起來肯定溫軟舒適不側漏。
等會兒——
這不像病房,也不像手術室,整間屋子甚至連一點消毒水的味道都沒有!
苗六溪的眼球默默轉向了白衣天使,白衣天使正好也在盯著她,從口罩的狀況上看,鼻子里似乎還噴了一口悶氣出來。
苗六溪︰姐妹,我不好這口,換個男的試試看呢?
“胥醫生,病人給您帶來了。”白衣天使對著里間的一面帷幔說道。
苗六溪特地往那個方向瞧了幾眼,一邊瞧一邊問︰“來拍x光?”
“不是。”
“來交錢的?”
“不是。”
剛才听白衣天使說那位醫生姓“胥”,而這里又叫“胥氏醫院”……
懂了,是來面見幕後大佬的。
修復骨頭渣渣這樣的大工程,非幕後大佬而不能矣,所以他躲在“幕後”,然後這層樓,高傲得仿佛可以當上公司老板,所以他是“老板”,小窮逼面見大老板,了解了解,明白明白。
苗六溪轉身就跑。
“哎?你跑什麼呀!”白衣天使抓住了她的胳膊。
苗六溪溜了半天溜了個寂寞,想起自己已經骨折,于是就干脆說道︰“沒錢。”
這話好使,白衣天使立馬把她放了。
苗六溪左右晃了晃身板,只恨沒能當場抱拳,哎呀總之多謝這位姐妹,真是善解人意。
她人都還沒進電梯呢,就瞟到遠處也有一部電梯門開了。好家伙好氣派,一個房間搞兩部電梯。
那電梯內陸陸續續出來了幾名中年女人,但一個個都好手好腳的,怎麼看也不像是來修骨頭的啊。
後面的白衣天使朝苗六溪提醒一句︰“看來你得排隊了。”
“不用,我不治了。”
話剛說完,沒料到面前這部電梯居然僅在轉眼間就悄咪咪滑到一層去了。
行吧,那就走另外那部。
可剛進電梯,苗六溪就發現這好像有點小問題,不是因為她骨折摁不了按鍵,而是,這神他媽好一部電梯,居然直通地下負八層。
o,on!it!淦!
她冒著冷汗又回來了。
白衣天使︰“想通了?”
“通了。”
“排隊吧。”
“好。”
然而屋內的好戲才剛剛開始……
假如中間那面帷幔是塊大型幕布,那從里面走出來的女人就是舞台上最靚的妞,靚在哪里呢?臉上,是的,神他媽真的就靚在臉上。
怎麼說呢,就是原本囗 的下巴,進去了都得v著出來。
苗六溪鼓著大眼一個個將她們目送了出去。
“好了,進去吧。”白衣天使剛說完,就扭頭自己走了。
這姐妹仿佛就是來專門盯著她的。
而苗六溪直接驚訝成了飛機耳的貓。
這怕不是……來了家整容醫院?
她磨到帷幔前坐好,眼前是一道淡黑色的人影,那人影一見她來,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大佬真是好有禮貌。
苗六溪不禁也跟著站了起來,就差沒給大佬整個深鞠躬了。
感覺里面那位胥姓神醫應該不太愛見人,不然好好的怎麼還整塊白布遮擋?不過他手法這麼厲害,怕是已經把自己整到美得不可方物舉世無雙了吧。
“那個,醫生,我是來找你治骨折的。”
大佬點了點頭。
“請問在哪拍x光啊?”她繼續問。
大佬搖了搖頭。
這人為什麼不說話?
難不成因為他不僅美得掉渣,就連聲音也不輕易外泄?哇靠大佬不愧是大佬,搞得自己神秘兮兮的。
苗六溪發現他站半天也沒怎麼動彈,這就很像是古裝劇里的“懸絲診脈”,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干干淨淨的白簾,嬌嬌弱弱的病人,神秘兮兮的大佬,而這大佬恨不得用熾熱的眼神把面前的帷幔一一灼穿,靠靠靠,這是什麼人間疾苦,苗六溪忍不住了,苗六溪想發飆了。
“好看嗎?”她咬著牙問。
大佬沒說話,只從里面傳出了兩聲指骨叩桌的脆響。
苗六溪心里簡單翻譯了一下——過來,我要開整了。
“我骨折哎。”
對面好像這才反應過來她是來治療而不是整容的。
所以大佬朝苗六溪伸出了暗黑之手。
沒錯,她看得清清楚楚,那的確就是一只帶著黑皮手套的手,嘶。
黑手從帷幔里慢慢伸過來,苗六溪咽了咽口水,黑手抓住了苗六溪的手,苗六溪皺了皺眉頭。
好……好長的手指!
當然她沒有透視眼,要有那估計看的就不是手了。那只是一種本能的直覺,這根本就不是普通男人可以擁有的長度,如果有,那一定很霸道。
苗六溪的手被他這麼握著穿過帷幔,雖然沒什麼知覺吧,但臉上的表情是一層比一層新鮮。
她傾身向前,悄聲問道︰“那啥…先別管我的手了,能幫我把下頜角戳進去一點點嗎?”
大佬︰“……”
他好像陷入了沉思。
不一會兒時,苗六溪坐得有些疲軟,都差點打盹了起來,而那神醫當真是耐得住寂寞,不知一個人在對面忙活些什麼,總之要麻藥沒麻藥,要片子沒片子,要石膏沒石膏,若不是剛才見證過他的捏臉神功,苗六溪都想打開芬芳之口問候他大爺了。
但,最最扯淡的來了——他居然還不要錢!!!
不僅不要錢,還好吃好喝地招待,那黑手仿佛擁有一只叮當貓的口袋,時不時就從里面拿出雞蛋牛奶枸杞面包,又不肯開口說話,像極了一位默默付出的慈祥老太。
“……宋醫生?”
苗六溪感動之余內心還是有些忐忑,她下意識抽了抽手,而這一抽,竟是把自己的手給活生生抽出來了!
就這麼恢復了?!
天哪。
這哪是什麼醫生,這他媽簡直是一尊菩薩啊。
她慌了,自己平時不做好心人,菩薩怎會來敲門,有詐,這里面絕對有詐。
于是她猛然站起,猛然地掀開了帷幔,猛然地踩到了雞蛋,腳下猛然一滑,草,就這麼猛猛然然地撲了過去。
苗六溪吃痛大叫,連忙扶住自己的小腰,正準備哭時,卻發現身下竟然墊著一個……
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