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那只大手看去,夏福再一次看到了那個與自己生活了半年的男人。
修長的身材,像一個標準的衣架,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帶著些歐洲人的血統。
泛著黑褐色的眼瞳中閃過一絲溫柔,“醒了?”溫潤的嗓音讓人如沐春風。
忍不住想讓他多說幾句。
夏福心中泛起一陣酸楚,心髒像是被人擰了一把,刺痛感讓他不自覺的攥緊了床單。
直至指尖泛白。
這雙明亮的眼楮是不是自始至終從自己身上看到的都是別人的影子?
厲寒反手關上了臥室門,上前攬著他的肩膀,在他身後塞了個枕頭。
“來靠一會兒。”
又抬手抹去了夏福額頭的冷汗,看著這幾天越養越瘦的人,厲寒漸漸擰起了眉頭。
“餓不餓?想吃什麼?我讓甦姨去做。”
男人眼中倒映著自己的眉眼,夏福深陷其中,上一世,這人溫柔體貼。
他也很快淪陷,覺得等孩子生下來一家三口也挺幸福!可現在……
這人又透過自己看到了誰?
夏福眼眶泛紅,他不想在厲寒面前哭,似乎是僅剩的那點自尊心在作祟。
他很想質問這人好多問題,如果沒有孩子他們還會結婚嗎?他的愛是唯一給自己的嗎?
腦海里閃過這些問題,但自己的內心卻又一一給出了答案,似乎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
就自己在執著罷了。
他搖搖頭,沙啞著嗓音,“不用了,謝謝,我不想吃東西。”
夏福抬手將肩膀上的手拿了下去,他現在腦子很亂,只想睡覺。
自己也該重新思考一下他以後的退路。
厲寒看著被推開的手,臉色如常,眼神中卻有些不解。
他的小嬌妻今天確實有些奇怪。
他們已經相處一個月了,感情也很好,夏福性格溫和,有時候像個小迷糊。
也不會拒絕自己的任何要求。
看著躺在床上背對著他的人,厲寒幫他蓋好被子,起身出了臥室。
扭頭去了書房。
夏福沒有睡著,豎起耳朵听到關門聲,他才松了口氣,自從知道自己是替身後。
他好像再也沒有辦法像原來那樣听話,對著厲寒微微撒嬌。
自己產生了逆反心理,只因為厲寒對他的好本應該是給別人的。
書房里,厲寒沒有工作,他定定的看著電腦屏幕上的一張照片。
照片里少年穿著一身洗的發白的淡藍色t恤,但眼神卻神采飛揚,充滿了青春的氣息。
他低頭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包煙,抽出一根,剛要放進嘴里,突然想起夏福現在懷孕了。
不能聞煙味兒,遲疑了一瞬,抬手連帶著整包煙都扔進了垃圾桶。
過了兩分鐘,厲寒出了書房,看到陳叔端著一杯牛奶走了上來。
“先生,這是給夏先生準備的。”
他遲疑了下又點點頭,“嗯,牛奶他現在可能喝不下去,你去讓甦姨煮些粥,熱著。”
“是先生。”
陳叔又拿著牛奶回了廚房,厲寒輕輕的推開臥室門,看著床上的人似乎陷入了沉睡。
他才松了口氣。
坐在床邊看著夏福的背影,拿起了一本孕期注意事項看了起來。
他輕松自在,卻苦了夏福,他半個身子都壓麻了,床邊的人還是一動不動。
他不知道怎麼面對厲寒,也不知道怎麼和他相處,抿著嘴唇死死的扛著。
過了十分鐘,厲寒才放下書去了浴室。
夏福緊繃的神經松了下來,豎起耳朵听到浴室里響起了水聲。
才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肩膀,不開心的撅著嘴,扭頭瞟了眼厲寒看的書。
心情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厲寒似乎很喜歡小孩兒,除去其他不說。
這人對自己一直挺照顧的。
夏福抿著嘴,心里嘆了口氣,說起來那人對自己夠好了,只是自己接受不了自己是替身這個事。
有些落寞,也有些難過,但是自己也絕對不會湊合,為了孩子兩人稀里糊涂的在一起。
這本身對兩個人都不負責,既然是替身那就總會有厭倦的一天。
自己也要早點為自己打算。
他摸了摸小腹,輕聲對著腹中的孩子呢喃。
“等生下你,我就提離婚,小說里的替身不就是要有這樣的自覺嗎?”
突然他听到了門把手轉動的聲音,楞了下才反應過來,猛的躺了下去。
夏福有些緊張,心髒狂跳,還慶幸這床夠柔軟,不然自己這樣睡下去,腦袋豈不是要腫大包。
剛出浴室的男人,腰間圍著一條浴巾,不解的看向大床。
自己是眼花了嗎?剛剛他好像看到床墊彈了兩下,難道床上的人是在裝睡?
本來他還不太確定,夏福是不是在躲著自己。
直到看見自己的枕頭從床頭挪到了床中間,他嘴角微微上揚,無聲的笑了笑。
雖然不懂自己這個小妻子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躲著自己,但是看到這孩子氣的一幕。
他忍不住笑了笑。
起了逗一逗這人的心思。
他扯掉浴巾,扔在了床尾的沙發上,身下只著一件三角褲,緩緩爬上了床。
伸手關掉了燈,只留下一顆昏黃的床頭燈,昏暗的燈光,莫名的給空氣添加的一層曖昧的氣息。
夏福像個小老鼠一樣,警惕的豎起耳朵,听著身後的動靜。
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身後的男人察覺自己還沒有睡著。
厲寒掀開被子躺了進去,健碩胸膛緊貼著夏福的後背,單手摟住他的腰。
剛靠上去,他就清楚的感覺到懷里的人身體僵硬了一瞬間。
夏福緊張到渾身冒汗,又感覺到那只溫熱的大手,順著自己睡衣的邊角鑽進了里面。
大手像是烙鐵一樣,燙傷了他的皮膚,夏福緊閉著眼楮,殊不知這樣卻放大了皮膚上的觸感。
他的胳膊緊貼著腰,防止男人的手向上游走,可厲寒卻只是用手指摩挲著他腰間的軟嫩皮膚!
看到他都緊張成這樣了,還在裝睡,厲寒無奈的笑笑。
抽出手,幫他拉下衣角,修長的胳膊攬著他的細腰,緊貼著他的後背睡了過去。
感覺到身後的人均勻的呼吸,夏福松了口氣,但還是不敢動。
只要他微微一動,後背的衣服便摩擦著身後健碩溫熱的胸膛。
夏福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又偷偷唾棄著自己。
“夏福你個辣雞,男色害人害己,快睡,等時機成熟一定要提分房睡。”
他腦海里罵罵咧咧的睡了過去。
只是睡著還沒有三個小時,他便被餓醒了,肚子里像是在起義似的。
一直叫個不停,夏福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聲響在安靜的臥室里格外清晰。
厲寒察覺到不對勁,緩緩睜開了眼楮,順手開了盞床頭燈。
俯身看著他,夏福此時正捂著肚子,臉色爆紅,像個鵪鶉似的,鑽在被窩里不出來。
“怎麼了?是餓了嗎?我讓甦姨煮了粥,我去給你熱。”
厲寒語氣溫柔,說著就翻身下床要出門,夏福鼓起勇氣,拉住了他的手腕。
盡量讓自己語氣平靜,帶上一絲冷漠。
“我……自己去吧!就……不麻煩……你了!”
在厲寒逐漸冰冷的眼神中,夏福剛剛攢下的勇氣像被放了氣的氣球一樣,癟了。
聲音越來越低,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自言自語。
識時務者為俊杰,他立馬撒了手,重新上床蓋好了被子。
“那……那就麻煩你了,謝……謝謝。”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嗯!還是先不要得罪他了,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夏福為自己的沒骨氣找了無數個借口。
厲寒見他跟個牆頭草似的,有些哭笑不得,但面上卻不顯,他還怕自己嘲笑的太過明顯。
小妻子覺得沒了面子,不理自己了怎麼辦?
直到厲寒出了臥室,夏福才松了口氣,安安靜靜的等待著熱粥的出現。
廚房里的粥還是溫熱的,他又加熱了下,才端上了樓。
夏福想下床吃,厲寒卻直接拿來了小桌子,放在了床上。
盛了一碗粥遞給了他,夏福輕聲道謝,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眼中閃過一絲欣喜。
又快速的吃了幾口,他今天一天沒吃東西了,甦姨做的東西太清淡了。
本來自己就沒有胃口,現在吃那些更沒有食欲了。
不料他吃的太急,突然被嗆了一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厲寒連忙幫他拍了拍背。
又拿起水遞給了他,神色有些擔憂。
“慢點吃!來!再喝口水。”
夏福被嗆的眼眶含淚,看起來楚楚可憐,厲寒無奈的抽出紙巾幫他擦了擦嘴角。
看著無微不至的男人,夏福感覺自己快要淪陷了,明知道前面是火坑。
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往前走,那火坑的吸引力太大了。
他猛的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的他想喊爸爸,刺痛讓他的理智回神。
不好意思對男人笑笑,又連忙將紙巾拿過來,胡亂擦了擦。
繼續埋頭吃粥。
“夏福啊夏福,你是不是有病?他喜歡的不是你啊!你在他身邊干了兩年了,要是喜歡你早結婚了,為什麼不說,現在這麼照顧你只是因為肚子里的孩子。
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被自己潑了一盆冷水,心里那點火苗被澆的煙都不剩。
又重新恢復了之前那副淡漠的表情,眼中有些難過,碗里的粥也瞬間不香了。
厲寒看他似乎不太想理自己的樣子,也不強求,他怕自己把人逼的太緊又會發生今天的情況。
“你以後不用吃營養餐了,想吃什麼就告訴甦姨讓她做,太辣太涼,太刺激的要少吃。
等過幾天,我們去醫院產檢。”
夏福始終低著頭,輕輕點頭應了聲,“嗯。”
等吃完飯已經凌晨四點了,厲寒讓他快點休息,自己則把碗筷拿到了廚房。
夏福閉上眼楮思索著該怎麼樣才能賺更多錢。
雖然自己和厲寒是夫妻,財產也應該有他一半,但是他卻不想要。
似乎只要自己要了這錢,就想是賣掉了肚子里的這個小崽子,總有些罪惡感。
錢他可以自己掙,反正現在月份不大,而且也穩定,等產檢過了。
自己就回公司工作,自己那一個月三千多的工資,還行,但是如果想在這個城市買房可能夠嗆。
所以自己還需要做些兼職。
他想在這座城市安家,他不想等以後小崽子受委屈了卻沒有地方找他這個親爸。
第二天一早,夏福被東西膈醒了,迷迷糊糊感覺到被窩里好像有什麼東西頂著自己的腰。
硬邦邦的,膈的自己有些不舒服,是書嗎?難道昨天厲寒看書沒有把書放回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