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田的身體出現問題了……</p>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頭上連接著一些不知名的儀器，面前是曾經研究班的大伙正一臉擔憂的看著他。</p>
“怎麼啦？”</p>
神田的臉色臭臭的，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神奇動物在被人圍觀一樣。</p>
“你……昏迷了，很突然。”</p>
張翠的臉色似乎是有些不自然，她的目光有些飄忽。</p>
“發生了什麼嘛！”</p>
“哈？這應該是我問你們才對，我的身體不一直都是由你們監控著嗎？</p>
不過……只是突然做了一個有些糟糕的夢。”</p>
神田疑惑的炸了眨眼楮，聲音慢慢的小了下去。</p>
他並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只是以為自己的身體過于疲憊而不小心暈倒罷了。</p>
畢竟在這麼高強度的實驗下，昏迷是一種很常見的事情。</p>
“你在昏迷的時候都囔著一些我們听不懂的夢話，對了，最近有什麼奇怪的事情嗎？”</p>
張翠的臉色有些蒼白，旁邊的艾托頹廢的坐在地上，手指插進他那凌亂的金發當中。</p>
表情……似乎是有些悲傷，研究班的其他人也是如此。</p>
神田感覺有些奇怪。</p>
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澹澹的簡述了一下自己在不經意間，曾經看見的一些東西</p>
比如身邊經常會出現一個沒有見過的女人，或者是地上突然綻放出一朵朵從未見過的荷花。</p>
都是幻象……但是，很逼真。</p>
听了他的話，神田明顯有感覺到眾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更加沉重起來。</p>
很快，張翠便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神田好好休息，然後便沉默著，一言不發的帶著眾人離開了。</p>
只有阿爾瑪坐在他的床邊，雖然被神田嫌棄著，但卻堅持不肯離開。</p>
神田的昏迷不是偶然，應該說在他出現幻覺的時候，結局就已經大概被注定。</p>
“是幻覺……這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為什麼我們事先連一點情況都不了解。”</p>
還是正常中年人的張明朱站在自己的辦公室里面來回踱步，非常急躁的發著自己的脾氣。</p>
芙（斯諾）坐在一邊無所謂的觀看著，對方時不時的會翻找一些她看不懂的資料，嘴里面還都囔著一些听不懂的話語。</p>
看起來有些氣急敗壞，但更多的似乎是懊悔。</p>
第二驅魔師的本質，是將原主的靈魂，與其人造的肉體強行匹配，但在這一過程中，靈與肉的融合會出現很多技術上無法解決的問題。</p>
就像是神田這樣……因為匹配程度的問題，導致人的大腦和靈魂都受到了影響，最初的表現就是出現幻覺。</p>
或者說，靈魂開始活躍並復甦，過往的記憶和最讓人深刻的印象開始出現在宿主的腦海中。</p>
原本的思想和人格開始甦醒，擠壓作為第二驅魔師的新生人格。</p>
在兩種沖突的精神壓力下，用靈魂和肉體制造出來的第二驅魔師，會慢慢的崩壞，然後走向發瘋的道路。</p>
這種情況，在亞洲第一研究所是有著好幾例前車之鑒的。</p>
神田和阿爾瑪並不是第一批次甦醒過來的人，相反，他們的甦醒在距離第二驅魔師實驗計劃正式開展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幾年的時間。</p>
而在這一段空窗期內，亞洲第一研究所的那間地下室中，曾經甦醒過數位初代的第二驅魔師。</p>
他們都和神田與阿爾瑪一樣，在這里面生活了一段時間，然後……全都無一例外的凍結報廢了。</p>
出現幻覺……或者說是甦醒過去的記憶，就代表著第二驅魔師的靈魂和肉體開始出現不匹配的情況，並且將慢慢進一步惡化。</p>
而這一過程到目前為止似乎都是不可逆的，研究班不是沒有試圖拯救過，但是第一批次的第二驅魔師最後全都走向了發瘋的道路。</p>
所以……神田現在的情況很糟糕，或者說他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來到了盡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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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p>
這是拳頭用力砸在桌子上的聲音，張明朱對于神田的遭遇感到很不甘心，明明那孩子的表現一直很好。</p>
只要再堅持一段時間，第二驅魔師計劃將會在他們的身上徹底的得到實現。</p>
但是……問題就這麼突然的發生了。</p>
“蕾妮，你是負責監控的，這段時間到底都在干些什麼？為什麼沒有發現這種情況？”</p>
張明朱開始對著下屬發脾氣，他以為自己幾乎就要成功了，距離他的目標僅僅只剩下最後一步。</p>
可是沒曾想到……</p>
這時候還是少女，留著一頭燦爛金發的蕾妮被嚇得渾身一抖，然後將腦袋埋在了胸前，不敢抬頭看自己的老師。</p>
“實在抱歉，父親大人，這是我們工作上的疏忽。”</p>
還是張翠站出來替蕾妮解了圍。</p>
“眼下我們已經在盡力補救了，但是……再生能力的符咒已經固定，沒辦法繼續修正了。”</p>
這種情況下，神田作為第二驅魔師，那擁有著恐怖恢復力的肉體已經開始成為負擔。</p>
靈魂在不斷的甦醒，肉體也在不斷的治愈，兩者之間互相排斥，會愈演愈烈，終有一天不匹配的靈魂和肉體將會把“人”徹底逼瘋。</p>
他會迷茫在過為過去記憶的幻覺中，與現實相沖突，分不清虛妄與真實……</p>
當然，最可怕的是“他”會復甦，然後明白一切的真相。</p>
到了這一步，他們可以進行的選擇只剩下一個了。</p>
張明朱很不甘心。</p>
“優……都看到了些什麼，他知道了多少？”</p>
艾托坐在一邊低著腦袋，簡單的復述了一下神田跟他說過的一些東西。</p>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里，優經常會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p>
比如說一個看不清面龐的金發女人，對方會時不時的突然出現在他的身邊，說一些他似曾相識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的話。</p>
當然……還有隨時隨處，遍地突然開放的荷花。”</p>
大家都知道，這些東西對于現在的神田來講，只是一些沒見過的景色和沒見過的陌生人。</p>
但是……如果是“他”的話，那就不一定了。</p>
蕾妮有些痛苦的捂住了嘴巴。</p>
“那……這就是在說明，已經開始發展了吧。”</p>
張明朱也無奈的住了自己的臉，當然，他只是在為自己的實驗成果而感到惋惜。</p>
終于，他說出了眾人都不願意听到的那句話。</p>
“這樣的話，他發瘋失去理智是遲早的事情，就像過去的那些孩子們一樣。</p>
算了，終止代號“優”實驗體的實驗，準備做凍結處理吧。”</p>
“可是……”</p>
“沒什麼可是的，讓他睡吧，這對他來講是最好的選擇，遠離痛苦，遠離絕望……一直睡下去。”</p>
張翠抱著文件沉默的靠在牆上，艾托也消沉的坐在一邊。</p>
只有蕾妮還在試圖為他們爭取一下。</p>
“人造使徒終究是為了聖戰，可是這樣下去，我們還要看著多少人這樣死去。</p>
如果……”</p>
“沒可能的……不穩定因素倒是其次，要是因此導致的【聖潔】的咎落化……”</p>
艾托痛苦的說道。</p>
初代的第二驅魔師們，研究班也曾經不惜一切代價的想要去拯救，但是終究還是引發了暴走。</p>
徹底混亂的第二驅魔師敵我不分的大肆破壞，最後甚至影響到了【聖潔】。</p>
“中央廳那邊我去報告吧，這次的責任由我來擔，哎，算了，反正他們也一點都不會在意的。”</p>
張明朱拿起了一部紅色的電話，然後轉動著上面的表盤……</p>
突然，芙（斯諾）的目光看向了辦公室的門外。</p>
就像是有著透視能力一樣，她的視線直接穿透了那扇辦公室大門，落在了正戴著听診器，一臉驚駭的阿爾瑪身上。</p>
隨後，斯諾只感覺自己的眼前一黑，影像記憶到此結束，他被彈了出來。</p>
“就這？後面明明還有很多呢。”</p>
斯諾不滿的砸了砸嘴，很明顯，是芙不想再讓他看了。</p>
“你所要知道的只是關于第二驅魔師的情報罷了，後續的事情不在其中，那只是一場悲劇，你了解一下那個計劃的細節就可以了。”</p>
芙閉著眼楮盤腿坐在墊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後續的記憶可能更加痛苦，斯諾感覺對方的情緒似乎很低落。</p>
“悲劇？”</p>
“這不是明擺著的嘛！”</p>
芙有些生氣是瞪了斯諾一樣，過了一會兒她才有些悲傷的說的。</p>
“張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她是這一代年輕人當中最當之無愧的那一個天才，但她偏偏接手了這樣一件最不該接手的事情……都怪小朱。</p>
當然，也怪我，就如同你最後看到的那一幕，我放任了阿爾瑪的偷听，更選擇了將其忽視。</p>
可以說，後續的一系列悲劇幾乎是由我間接導致的，如果在那一天我會沖出去，摁住那個小鬼的話……”</p>
“阿爾瑪？”</p>
芙再次閉嘴了，不肯繼續說下去，只是依舊盤腿坐在那里，也不再理會斯諾。</p>
看見這一幕，斯諾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明白自己該離開了。</p>
斯諾知道，阿爾瑪一定是知道了關于神田後續的處理計劃，所以……</p>
他突然想起了，亞洲第一研究所，曾經發生過一起慘烈的事故，而那起事故是導致張家徹底衰敗的最直接原因。</p>
記憶中，黑色教團現在已經沒有張翠這一號人物了，艾托也是……在那個負責第二驅魔師計劃的研究班當中，除了蕾妮和張明朱之外，其余所有人都是生面孔。</p>
斯諾在教團里從沒有見過他們。</p>
影像中的蕾妮還很年輕，是一個經常犯錯誤的實習生，也是一個天真漂亮的小姑娘。</p>
但是現在，作為北美支部長的蕾妮簡直和一個男人婆沒什麼區別，穿衣風格奔放自由，抽喝染燙樣樣精通，簡直就是女大八十變……</p>
“這麼說來，一定是因為神田被凍結的事情導致了亞洲第一研究所的某些事故，然後這里面只有蕾妮和老頭子幸運的成為了幸存者。</p>
其余的人……恐怕……”</p>
斯諾的心里已經有了一個大概，張明朱現在的這副樣子恐怕就是因為接下來的那些事情，可惜芙不再讓他繼續看下去了。</p>
不過有一件事情斯諾覺得很奇怪，要被凍結處理的明明是神田，可是現在對方還好好的活躍在黑色教團里呢。</p>
甚至當初還是一名元帥備選，被教團委以重任，而阿爾瑪卻變成了那副他在北美支部看到的慘樣。</p>
在這一過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導致事情出現的如此之大的逆轉呢？</p>
若是只看神田的話，恐怕會讓斯諾以為第二驅魔師計劃已經成功了也說不定。</p>
可是當初的他，明明已經走到了盡頭……</p>
“說起來，如果按照第二驅魔師計劃真相的話，這家伙在很久之前應該也是一名驅魔師，只不過在過去陣亡了而已。</p>
黑色教團那邊……應該會有資料的吧？”</p>
斯諾眯了眯眼楮，看了一眼依舊沉默坐在那里的芙，然後搖了搖頭，朝著另外一片記載教團歷史的書架中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