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只是看著,不罵他也不說他。
但這道目光,感受到便叫蕭重淵倍感壓力。
他噙著笑意,討好般開口︰“好明微,我錯了,以後再不敢了。”
其實白明微並沒有指責他的意思。
今日是他們定下婚約的日子,這樣的喜事便是放到尋常百姓家,也要親族合聚,共慶喜事。
可他們只是簡單地口頭約定,便把婚約定下。
盡管這麼突然,也這麼簡單,並沒有什麼儀式慶祝。
但要說兩人心底不曾掀起波瀾,那是不可能的。
眼前這男人,你可說他狠厲無情,他也有雷霆手段,可現在卻表現得像個孩子,何嘗不是因為心底歡喜。
所以到了最後,白明微也只是拉了拉他的袖子︰“走了。”
一抹笑意綻在蕭重淵臉上,他亦步亦趨地跟在白明微身邊。
待走過幾道拱門,來到影壁那里,白明微停下腳步,問︰
“祖父的打算,想來你也是明白的,他想在今日這個難得的機會,讓外界知曉我已許配人家的消息,目的就是堵死別人拿我的親事做文章的的路,你當真不介意?”
蕭重淵斂住笑容,一字一句︰“這段良緣于我而言已是天賜,我不在乎它的成因是什麼,只要對象是你,那便足夠了。”
白明微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模樣,最後也只是搖搖頭,聲音卻不自覺放柔︰“走吧,大嫂他們在等著。”
幾人來到門口,馬車早已備好。
因為馬車足夠寬敞,也僅用一輛。
待幾人陸續上了馬車坐好,車夫便揚起馬鞭,把馬車緩緩趕出巷子。
就在這時,巷子的那頭,緩緩駛出另一輛馬車。
車簾被掀開,一張邪魅且略帶青澀的面頰呈現在午後的陽光下。
他的眼楮清透好看,可那眸底卻像沉積千萬年的深潭,黑黝黝一片,叫人看不清深淺。
是元五。
要說作為皇帝的準女婿,除夕宮宴自然有他一席之地。
可驛館與白府位于不同的方向,繞經白府入宮,當真是多次一舉。
然而盡管如此,他還是出現在這里,自有他的打算。
或許是為了盡早弄清楚白府的入宮人員,也或許是為了確認一件事。
他也不清楚具體的原因,可他還是出現在這里。
莫說別人捉摸不定,即便是他自己也猜不透自己的心。
看了幾眼,他隨手放下車簾,問︰“白府就一輛馬車?”
趕車的馬夫是親信所扮,自是耳听六路耳觀八方,早就把情況觀察清楚。
聞言立即回稟︰“主子,只有一輛馬車,車上除了白明微,還有白瑜夫婦,以及衛 的遺孀。”
元五會意一笑︰“那白瑜媳婦是太後的親佷女,他們夫婦在入宮之列,倒也不稀奇。”
“白明微定然想著一切從簡,然而聖令明確要求要帶家眷,衛 的遺孀也跟著去,也在情理當中。”
親信垂下眸子,小心翼翼︰“主子,還有另外一人。”
元五皺眉︰“誰人?”
親信回答︰“風輕塵。”
元五的眼眸瞬時眯起︰“常服還是官袍?”
親信給出了答案︰“回主子,官袍!”
元五陷入沉默,久久的沉默。
他深沉的眼眸,似有什麼劇烈的情緒在其中燃燒。
是陡然橫生的怒意,在胸腔里到處亂竄,無名的怒火肆意燃燒。
他的拳頭緩緩握緊。
也就在這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親信的聲音響在外頭︰“主子,前方有些堵,白府的馬車堵我們前頭了。”
元五不假思索,冷冷地吐出幾個字︰“撞上去。”
親信不解︰“主子?”
元五的語氣不容置喙︰“撞上去!”
親信不敢不從,揚起鞭子甩在馬背上。
馬兒吃痛,嘶鳴一聲便如離弦的箭般沖出去。
狹小的巷子,容不得兩輛馬車並排同行,那馬兒便橫沖直撞,狠狠撞在前邊的馬車上,這才堪堪停下。
但劇烈的疼痛還是讓馬兒不安地抖動著蹄子,隨時都可能再度發狂。
馬車里的幾人,也是猝不及防。
剛听到一聲駿馬嘶鳴,隨之而來的的便是一陣晃動。
好在白明微眼疾手快,這才護住沈氏沒有撲倒,而俞皎也是緊緊拽住白瑜的手臂,白瑜才不至于和蕭重淵撞了個滿懷。
不等他們吩咐,外頭的護衛便迅速將兩車的距離拉開,接著把馬車護住,劍拔弩張地問︰“哪家的馬車?怎麼也不看路?!”
護衛的話音落下,也沒有听到對方帶著歉意的回應。
蕭重淵卻先開口︰“是北燕元詢的馬車。”
白瑜面上蘊了怒意︰“撞這麼狠,怕不是故意的吧?”
“很難說不是故意的!既然他有這份髒心,那少不得挨幾句罵,看我不去收拾他!”說完,俞皎便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沈氏有些擔憂︰“這重要的日子,可別出什麼差池。”
白瑜挑唇︰“大嫂少安毋躁,且先看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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