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外邊的內侍走了進來。
他恭敬回稟︰“陛下,京兆府那邊傳來消息,抓到從今朝醉運走銀兩的人。”
“而那些人與……”內侍說到這里,沒敢再說下去,但是落在劉昱身上的目光,卻是詮釋了所有。
元貞帝的眼神,霎時利器般扎在劉昱身上。
劉昱暗自咬牙——怪不得派出去的人沒有任何消息,果真被白明微給拿住了!
他真的如之前所想的那樣,將把柄送到了白明微的手里。
這下,派出去的死士成了運送銀兩的人。
難道他還能解釋,那是他派出去害人的不成?
雖然父皇巴不得他能派人去殺了白明微。
但他要是敢承認。
那就很可能會牽出真正的賬本,以及那批銀子的真正來源……
思及此處,他只能一聲不吭,默認了那些死士是運送銀兩的人的說法。
徹徹底底的坐實他與今朝醉有著莫大的關聯。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元貞帝也沒有什麼可說的。
他看了劉昱一眼,轉頭就說出了他的裁決︰“既然昱兒如此有孝心,那麼朕就讓你九弟把這筆銀子搬進國庫。”
劉昱垂下眼睫,掩住那眼底的不舍。
二十多萬兩,能買到不計其數的兵馬。
這損失不可謂不大。
這時,元貞帝的聲音再度響起。
“另外,朕給你三日時間,讓今朝醉好好配合交貨,否
則,朕就用這筆銀子把你砸爛了丟進臭水溝喂蛆!”
劉昱還想說什麼,茶盞卻飛到面前︰“滾!”
劉昱不敢多言,惡狠狠地瞪了劉堯一眼,隨後像狗一樣,夾著尾巴離開。
元貞帝看向劉堯︰“這次處理得不錯,朕的小九長大了。”
劉堯連忙行禮︰“兒臣多謝父皇夸贊。”
盡管覺得太子背叛了他,但數十萬兩的進賬,還是叫他心情舒暢。
他吩咐劉堯︰“督促太子完成任務的責任,就落到你頭上了,你要好好表現,可不能像太子一樣叫朕失望。”
劉堯不動聲色應下︰“是,父皇。”
元貞帝揮手︰“下去吧。”
劉堯退了出去。
王公公小心翼翼道︰“陛下,奴才總覺得,事有蹊蹺,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元貞帝往椅背上一靠︰“不管哪里錯了,亦或是沒有完全正確,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國庫剛充入一大筆銀子。”
“這太子有錢啊,可比收拾那些大臣,抄了他們的家刮出來的銀兩多。”
王公公試探性詢問︰“陛下,事關太子,是否傳秦太師?”
元貞帝否決了他的提議︰“不必,此事就這麼辦。”
可見,他對秦豐業已不如從前依賴。
……
劉昱回到寢殿,他僵直著身軀,于殿內站了許久。
內侍宮娥跪了一地,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用了許久
許久,才克制住胸中翻騰涌動的那股怒意。
最後,他坐到案桌前,眉眼陰鷙得可怕。
“來人。”
一聲輕喚,適才給他報信的那名下屬“砰”地跪到他面前︰“殿下。”
劉昱習慣性地摸了摸手邊,才發現幾乎不離身的折扇已經不在這個位置。
他抓起一支筆,可剛到手里,便“ 嚓”一聲折斷成兩節。
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賬本可能早已遺失,傳本宮命令,與這批藏銀有關的所有人,皆滅口,一個不留!”
倘若不是早已遺失,今日之事不會發生得這麼突然。
而父皇扔到他面前的賬本之上,印著他的私印。
可見這枚私印的存在,也早已被人發覺。
回想起大長公主府里,白明微看向他扇子的眼神。
此時的他可以確定,白明微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現了他的私印。
所以今日這個局,早早就開始了。
只不過是借著今朝醉消失一事,才一舉向他襲來。
而他後知後覺。
這次棋差一著,損失數十萬兩。
他雖氣憤,但也沒有執著于無法改變的現實。
怒火過後,是心狠手辣的善後手段。
下屬領命,順勢提議︰“殿下,這次的事件,足以證明藏銀之處並不安全,其余那幾處,是否要調整一下?以免步這件事的後塵。”
劉昱當即否決︰“不必如此,
越是這樣,越是要按兵不動。誰知這件事,不是他們在投石問路?”
“一旦我們因此亂了方寸,連忙去調動其余的人馬,就會讓他們借此找到其他的地方。本宮絕不會給他們送人頭。”
下屬听了,立即表示︰“殿下所言極是,興許他們正等著我們行動呢!”
劉昱雙眼如炬︰“眼下,我們只需集中精神對付老九即可。要破白明微的計劃,就得從老九下手!”
說完,劉昱把手中的斷筆猛然一插。
那筆竟沒入桌面寸許。
倒刺扎破他的肌膚,鮮血溢出來,他也恍若未覺。
……
驛館。
“這次劉昱應當要氣死了。”
蕭重淵靠在藤椅上,漫不經心地開口。
白明微捧著茶盞,仰頭望著夜空。
河漢清淺,星光幾許。
零零落落的光映在她的眼底。
“要不是這一次有著今朝醉的契機,這筆銀子怕是不好叫他吐出來。”
蕭重淵指骨劃過眉毛︰“這事說起來,還得益于劉堯的幫忙,但凡其中一個環節他有所懷疑,事情都進展不下去。”
白明微扭頭看向蕭重淵,唇角挑了起來︰
“你也想說他傻?從賬本被發現到藏銀之處被找到,處處透著蹊蹺,但偏偏九皇子還按照我們設計的步驟去走。”
蕭重淵搖搖頭︰“他可不傻,只是經驗不足,還需調教調教。”
白明微
點頭︰“正是如此,比起被圈禁的三皇子,九殿下的確一點都不傻。”
蕭重淵笑道︰“倘若等會兒他能找上你,那麼他還算可堪雕琢。”
白明微放下茶盞︰“如果他能來找我,有些事也該叫他知曉了。”
蕭重淵問︰“你準備把從劉昱那得到的賬本給他看?”
白明微頷首︰“要是不知道對手是個怎樣的人,他就還不算做好準備。”
蕭重淵雙手交疊于身前,姿態分外閑適︰“不過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