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勤沒什麼其他意思,他是真心這麼認為的。
小孩子嘛,在他看來能算明白數就不錯了,他這麼大年紀的時候還在逃課打架,而這大小姐是個學霸,哦不,學神。
蒲白倒了一杯溫水,慢吞吞喝些水,涼涼的盯著裴勤看。
這樣子像是在琢磨什麼壞主意,裴勤摸了摸下巴,不明所以︰“你琢磨什麼呢?”
蒲白摩挲著水杯,聞言笑笑,“琢磨怎麼打你的臉。”
落地窗映出一道清秀縴細的身影,裴勤坐的位置正好對著她的側臉,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不錯,有他老板的幾分架勢了。
“你打不打我的臉不重要,我的臉面沒那麼值錢。”他看了眼蒲白面前的辦公桌,“不過你趁蒲爺不在偷坐龍椅,是不是有點謀朝篡位的架勢?”
“……你別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蒲白對他時不時活躍的思維習以為常,裴勤這樣的,嘴皮子還沒她利落。
“我又不能把股份憑空變到我名下,哪有謀朝篡位的本事?”
除非蒲幼鶴忽然掛了,兩人一個戶口本她確實有點可能篡位。
不過蒲白沒有類似的期待,不是她金山在前面不改色,而家里仇人太多,她小叔要是掛了,他那些仇敵能放過她這個疑似他女兒的人?
蒲白這麼一想,確實應該早點澄清什麼太子女的謠言了,省得那些仇人一個個的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她都懷疑蒲幼鶴拿她當靶子。
別以為她不知道,從她到蒲家主一直到現在,對她下手的人一點也不少,只是跟著的保鏢處理的快,沒鬧到明面上。
蒲白越想越覺得蒲幼鶴用心險惡,自己好像充當了分擔火力的角色。
“……”裴勤看她神色變幻莫測,實在猜不透這小學神在想什麼。
等到這月中旬,開發區跳樓那事在網絡上一點捕風捉影的影響都消失不見了,所有的新聞消失的干干淨淨讓人毛骨悚然。同時當期最火的流量男星公布戀情,導致無數公眾論壇、微博等社交軟件癱瘓。
很顯然是有人下場了,不是什麼玩輿論戰,而是讓這件事徹底消失在公眾視野,順便用更熱門話題轉移公眾視線。
這件事能被人記住多久呢?估計一個月也不到,畢竟別人跳不跳樓,跟手機前的網民毫無關系。
網民大多只是看個熱鬧,哪怕事件再憤怒也與自身無關。
對于商家來說,輿論壓力只對消費層面有影響。
但在轟轟烈烈的新聞,時間久了無人提起,熱度都會消散。
天地間很靜,月光潔白。臥室里的光線很柔和,微風細雨順著窗戶打開的縫隙吹進臥室。
蒲白洗完澡出來換上睡著,把手機放到床頭。
關于那個跳樓事件,確實一點也查不出來了。
她頭發還有點濕,蒲白又去拿毛巾擦頭發。
蒲白這段期間已經適應了上下班,當然了如果有周末就更好了。
不過這個妄想,確實只是妄想。在很多部門過著007的日子,她能按時走人就已經在公司里是特權階級了。
那個跳樓事件蒲白不怎麼在意,實在想知道後續,待會去問問小叔就好了。這件事還不如那個江家小姐的情郎跑去美國這件事讓她在意。
在國內還能讓裴勤稍微留意一下,但是人都跑去國外了,她再讓人留意,會顯得她很不正常,蒲白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所以那位疑似龍傲天的楊天,徹底消失在了蒲白能隨時查到的範圍之內。
說不上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她也不記得那個龍傲天有沒有出國過。
只是隨著時間接觸,蒲家和其他世家的設定,確實跟那本書很像。
如果真是穿書了,那蒲家必然是頭號反派。
蒲白嘆了口氣,她總不能因為一點猜測,就讓人去搞死一個人。
雖然她在蒲幼鶴面前也沒什麼美好,天真,爛漫的形象,但是也不想給他留下一個歹毒的印象。
蒲白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越想越睡不著。起身打開台燈寫策劃案,一直寫到了凌晨,檢查了七八遍還有點不太滿意。
房地產這行業她到底不夠了解,短時間內的接觸不足以讓她能獨立寫出什麼驚艷的策劃。
改成節目策劃她就拿手了。
蒲白打了個哈欠,低頭繼續修改策劃案,鋒銳的字跡工整清晰。
夜晚很安靜,偶爾有蟬鳴聲,夜晚自帶的白噪音讓人听著很舒服。
忽然窗外盡頭閃過一道白光。蒲白被晃了下眼楮,順著白光看過去,看到了窗外一行人進了家門。
她小叔回來了?
蒲白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出去看看。
家里走廊里里安靜極了。蒲白順著光線走過去,看到客廳好幾個人坐了一圈,她微微一愣,下意識網陰影里退了一步。
眾人對她忽然出現很驚訝。
“這是老板的女兒?”一身黑色風衣的女性成員朝蒲白招了招手。
“過來姐姐看看。”
“嗤”另一人毫不留情的嘲笑,“你多大年紀了好意思讓人家小姑娘叫你姐姐,你也想給老板當閨女嗎?”
女人冷冷瞪了他一眼。
“過來。”這次是蒲幼鶴朝她招手。
蒲白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幾秒後走過去,站到他背後。
“小叔?”她低聲詢問︰“你身上……”
怎麼會有血?
她注意到了客廳里不同尋常的氣味,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
蒲幼鶴側頭看著她,見她下顎微微繃緊,似乎有點緊張的樣子,忍不住皺了下眉。
“叫叔叔阿姨就行。”
蒲白乖乖叫人。
沙發上坐著的幾人爽快的應下了叔叔阿姨的稱呼,只是不怎麼會跟小孩打交道,時不時看一眼蒲幼鶴,等他說話。
“你晚上不睡覺,專門等我回來?”蒲幼鶴拍了一下她的手臂,作為安撫。
“也不是專門等你回來,就是沒睡著。”蒲白不敢直白說他自作多情,更做不到肉麻兮兮說就是等他回來的。
蒲幼鶴皺眉︰“你又通宵玩游戲了?”
蒲白一臉勤奮好學︰“沒有。我寫策劃案來著。”
“什麼策劃案?”
“公司最近打算拿下的那塊地啊。”蒲白認真想了一下那塊地皮︰“就那個國道往北,淮城區以東的那塊地。”
蒲幼鶴神色冷靜的看著她,薄唇微抿,那雙深邃的眼楮醞釀著蒲白看不太懂的情緒。
“怎麼了小叔?”她有點不解。
“那塊地有問題。”
蒲幼鶴聲音淡淡的︰“公司明面上的策劃只是引人耳目,擺出參與競爭的樣子,那塊地誰拍誰倒霉。”
蒲白停頓了幾秒鐘︰“地下是有萬人坑還是古墓?”
“……”蒲幼鶴敲了下她的頭︰“小孩別關心這麼多,回房間老實點看書去。”
蒲白趕緊開溜兒。
回去路上她猜測蒲幼鶴是干什麼回來了。
看著那姿態不像是受傷的樣子,一身的血總不能是一群人去養豬場殺豬了吧?
回了房間,她一摸後背,才發現自己一身冷汗。
她以為就是有公司領導來串門,沒想到是這麼血腥的場面。
蒲白一時之間有點悚,緩過來之後打電話問裴勤蒲家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業務。
還好她反應過來看了看時間,沒有打擾裴大總管的美夢。
蒲白躺會床上,身體很疲憊了,可精神很亢奮。她有點煩躁,翻來覆去了好幾圈,最後一點睡意也飛走了。
沒過半小時,有人敲響了房門。
蒲白趴在床上有氣無力的說︰“誰啊。”
蒲幼鶴打開門直接進來了,入目的是漂亮的“小佷女”沒骨頭一樣趴在枕頭上的樣子。
黑色的大床和白皙漂亮的女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小叔有事?”蒲白下巴靠在枕頭上,好不容易醞釀出的睡意又飛了一半。
蒲幼鶴無比自然的俯下身,一手抓住蒲白的手,把人帶著坐起來。
他則拉過書桌旁的椅子坐下。
蒲白︰“小叔?”
蒲幼鶴盯著床邊這漂亮縴細的女孩,目光觸及她沒松開的睡衣領口時稍微變了變,女孩露著脖頸和鎖骨。
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閃過了什麼念頭。終于他點了點頭,“今天的事挺好奇吧?”
蒲白也點點頭,盯著他看,他身上的血跡還沒干,她有點擔心會蹭到她的椅子上。
蒲幼鶴接著說︰“不過小叔沒有義務給你解答。”
蒲白抬起頭,“那您來干什麼?”
“看看你有沒有嚇到。”蒲幼鶴確實是純粹是來笑話的。
他還記得上輩子蒲白第一次見這種場合,當場嚇哭了,後來連連續續做了大半個月噩夢,對蒲家這些非明面的勢力從此敬而遠之。
“小叔您想多了。”不至于,真不至于。
蒲白感覺自己在被日常低估。
先是裴勤說她是殺雞的刀,後有蒲幼鶴覺得她會被一點血嚇到。
這又不是一群一身血的敵方歹徒闖進來,她能被怎麼嚇到啊?
頂多有點驚悚,至于嚇到在被窩里瑟瑟發抖的程度,讓他失望了,這不可能。
看到蒲白的表情,蒲幼鶴忽然起了點興致,“那你明天跟我去現場看看?”
蒲白沉默了一會兒,“……謝謝小叔,不過不必了,您不用為我解答。”
“怎麼會是為你解答。”
蒲幼鶴低下頭,眼底閃過一絲狠厲的光,語氣卻很溫柔︰“讓你來看看小叔怎麼清理門戶的,以後好長長記性,別干背叛小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