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予躺在床上輕喘著睜開眼楮，似乎是做了噩夢，醒來的時候整個人有些虛脫，具體的內容記不太清晰了。
只記得耳邊朦朧的尖叫聲和頭頂刺目的燈光。
陸予左右看了看，邱瓊還在睡，瞿明哲的床鋪沒來得及收拾。
他捂著臉深呼吸一口氣，翻坐起身，進衛生間洗漱。
他剛洗漱好，瞿明哲就啃著面包進了房間拿包，看到他起床這麼早還有些驚訝。
陸予將手指抵到自己的嘴唇上，示意出去說。
小心地關上門，陸予才低聲問道︰“你幾點出發去學校？”
瞿明哲不明就里，撕下半塊面包遞給對方︰“我今天上午沒課，可以晚點去，怎麼了？你要一起？”
“對。”陸予被對方分食的行為逗樂，把雙手往口袋一塞，“你吃吧，我不吃早飯的。”
誰知瞿明哲根本無所謂他接不接，直接把面包戳他嘴巴上，手看起來要松開︰“不吃早飯哪行，對身體不好。”
懟到嘴巴上的面包似乎要掉，瞬息之間陸予只得本能地餃住，抬眸發現青年在笑。他這才意識到瞿明哲是故意的，無奈地咬下一口將面包拿好，拍了拍臉上的面包屑。
瞿明哲收回手繼續吃自己的那一小半︰“我弟弟不吃飯我一般就這樣。”
然後額頭就被陸予彈了一下，立刻紅起一小塊。瞿明哲“嗷”了一聲，委屈地放大了一點聲音︰“干嘛啊！”
“噓。”陸予收回手，開玩笑道，“沒大沒小的，逗長輩不該挨打？”
瞿明哲又氣又笑︰“什麼長輩，說白了也就高我那麼兩屆！要說的話我是三年級，你是一年級。”
陸予又一次抬起手指，瞿明哲趕緊往後退了兩步︰“錯了錯了，別打了。哎，學長打算幾點去？”
陸予回答道︰“和你一起，什麼時候都行。”
“知道了，那九點半一起出發吧，午飯去學校吃。”瞿明哲手抵上門把手，“面包記得全吃掉啊，不吃早飯真不行，還得坐那麼久的車呢。”
陸予好笑道︰“知道了，進去吧，我也換身衣服。記得動靜小點，邱瓊還在睡。”
瞿明哲咕咕噥噥著“我又不是小孩”進了房間，可動作確實壓到了最輕。
陸予也不覺得噎，兩三口把面包吃完，將上衣脫下來隨手疊好放到床頭的衣櫃里，又拿出薄毛衣套上。
瞿明哲回過頭恰好看到陸予要脫褲子嚇得不行，猛地沖過去拽住對方的胳膊做了個“等會”的口型。然後他拿起兩個毛巾飛快地蓋住兩個攝像頭，找了半天沒找著合適的布料，慌慌張張地踮著腳用自己的巴掌遮住最後一個，姿勢看著好生滑稽。
啊，把這事兒忘了。
陸予噗嗤一笑，也就不客氣地在房間里面換了褲子。
他換衣服速度很快，順著方向走過去把毛巾一一扯下來，又拍了拍瞿明哲的肩膀。那青年才松了口氣把手收回，有些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謝了。”陸予用口型說。
瞿明哲拿過對方手里的毛巾，好生䱇瑟地走去收拾床鋪。
陸予看著青年的背影，沉悶的心情倏地就好多了。
九點半走下樓的時候，余繁和周恆軒正在看著電腦屏幕聊些什麼，像是在談公事。
周恆軒余光掃到人影，就收了聲音抬眸看向陸予。
余繁也注意到二人，開口問道︰“上學去？”
陸予點頭道︰“對，下午再一起回來。”
余繁揮揮手說︰“好，路上小心。”
周恆軒則什麼都沒說，陸予收回視線走出別墅。
陸予深深地將冰涼的空氣吸入肺中，反射性地輕咳了一聲。
他不想再被周恆軒牽著鼻子走了。
瞿明哲在後面看著陸予的背影，覺得對方應該是心情不太佳，但沒有說破。他只是開著玩笑把想要接過車鑰匙的陸予塞到後座里一起坐上去，又朝工作人員撒嬌讓負責人開車送他們。
也僅此而已。
他們到食堂的時候剛好趕上下課的時間，食堂被叫號聲充斥，走到有隔牆的地方坐下才安靜了些。
瞿明哲是個很陽光的人，可能是也習慣了直播，一張嘴巴跟小話嘮一樣嘰嘰喳喳地停不下來。
陸予不可思議地看著對方，也不知他怎麼能在每一個將飯咽下去再吃進去之間的罅隙里說那麼多話，吃得還比他快。
“所以——”
陸予見他還要說，趕緊開口打斷對方︰“你要不要喝點什麼？我去買一杯。”
“別去了，去了還得排隊。很渴嗎？”瞿明哲不贊同地蹙眉道，“吃完了我們去教學樓那邊買自動販賣機的唄？噢對，學長去幾教啊？”
“我是怕你渴。”陸予無語凝噎道，“過會我直接去實驗室了，不去教學樓。”
“自行車放哪了？”
“宿舍樓，我走過去就行。”
瞿明哲並不介意地說︰“我載你過去啊，我自行車就在東北門這邊，就是後座有點髒，得擦擦。我去六教，順路。”
陸予險些被湯嗆到︰“你是不是不知道何添樓在哪？”
瞿明哲追問道︰“何什麼樓？”
陸予徹底沒脾氣了，解釋道︰“……就是化學系的系館，要過西操，你跟我說和六教順路。”
“臥槽，那麼遠。”瞿明哲說著敲亮手機屏幕看了眼時間，“那我看來沒法送你過去了，時間來不及。”
陸予放下勺子，單手撐著下巴揶揄地看向對方︰“瞿明哲，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黏人呢？”
“我本來就很黏人啊。”瞿明哲好笑道，“再說了，參加戀綜我不黏著點也不合適吧。退一萬步，我能抱上個化學系大神的大腿，參加這戀綜也值了。”
陸予笑起︰“別想著真能在課上遇到我，八竿子打不著的專業。”
待到快吃完的時候，旁邊走過一個高挑的男生，頭發短而利索，看到他們這桌倏地駐足又折了回來。
“這不是陸神嗎？怎麼在這吃飯？”
陸予抬頭看向對方，訝異道︰“啊，好巧。”
然後他才朝瞿明哲介紹道︰“我室友，汪明遠。”
汪明遠把餐盤放到旁邊桌上坐下，隔著過道朝他笑道︰“你好，幸會啊。”
瞿明哲這才發現陸予長得確實幼一點，哪怕身高相仿，汪明遠就更有學長的氛圍。他乖巧地打招呼道︰“您好。”
汪明遠爽朗地笑起來︰“哎，怎麼就‘您’了。我和陸予一樣大，輕松點就行。”
陸予也笑道︰“你顯老吧。”
“去你的。”
和他一起的女生把自己的餐盤送過去後特地走回來，對汪明遠說︰“明遠，我先回宿舍了。”
汪明遠點頭，抬手幫對方裹緊了圍巾︰“好，你記得穿厚實一點，北京這妖風還是挺要命的。”
“再厚我能直接去登喜馬拉雅山脈了。”女生笑得開心，朝陸予揮了揮手，“陸神下次見啊。”
陸予點點頭︰“好。”
汪明遠見女生走遠，戲謔道︰“我女朋友這兩天忙著刷超話，天天逼著我一起嗑。”
陸予放下筷子不再吃了，問︰“刷什麼？”
“一開始是周恆軒的，現在是你和周恆軒的cp超話。”汪明遠說著壓低聲音，“先行預告片已經出來了，把你倆剪得跟愛情劇似的。到底什麼情況啊？”
他還沒看。
陸予逗他說︰“我們簽的保密協議，不能劇透。”
汪明遠無語道︰“我電動車載您去何添樓成嗎？”
瞿明哲安靜地抬眸偷偷打量陸予的表情，後者像是腦袋旁邊也長了眼楮，指尖點了一下他的餐盤︰“吃飯。”
陸予對舍友就自在多了，單手撐著椅背坐得很放松︰“你自己不也要去做實驗，順路的事情還想拿來當交易？說白了是你對象想知道的吧。”
“我關心一下兄弟的感情故事不行啊？”汪明遠說著抬了抬下巴，“你入學到現在一直忙著打工，我就沒見你談過戀愛，長那麼帥一張臉留著過年啊？”
陸予全當沒听到對方拍馬屁，說︰“幫我算數據，我就告訴你。”
“搶劫？”
“我還沒讓你幫我配平呢。”
“你干脆讓我把實驗給你做完行了。”
“那更好了。”
“我呸。”汪明遠做了個鬼臉，說，“行，我幫你算，快說。”
瞿明哲剛好吃完最後一口飯，也好奇地看向陸予。
叫號聲不知不覺已經停了，學生也陸陸續續地離席。
“沒有的事。”陸予淡淡地說，“他條件是無可挑剔，但和我不合適。”
汪明遠意外地眨了眨眼，看了一眼瞿明哲，又看向陸予︰“真的假的，那節目組能剪出那視頻來？”
“只是偶然。”陸予頓了一下，說服自己壓下心中的違和感，“只是我們兩個人偶然在第一天選到了彼此，第二天按照節目組的要求去一日約會，但事實上是四人約會。就算第一天和周恆軒互選的不是我，節目組也能剪出同樣的視頻，說白了節目前期還是得靠著周恆軒的熱度。”
汪明遠皺眉道︰“你這說得，本來都是偶然交織在一起，才能萌生出感情的啊。你們這不才第三天嗎？”
“不信啊，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情。”陸予輕笑著歪頭，腳尖在地上點了點，“周恆軒喜歡的另有其人。”
瞿明哲本來在舔牙齒上的醬，听到這句下巴一歪咬到了自己的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