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話,&nbp;&nbp;擊碎了若黎一直以來的自信和堅持。
又或者說,是他這麼多年來的自我催眠。
若黎不是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會害死很多人。
但他不甘心。
可不想神隱,就勢必要和天地秩序對上。
若黎心頭千回百轉,&nbp;&nbp;看著周身金光迅速離他而去,&nbp;&nbp;眉心的神印徹底消失。
都不用別人看,他自己就能感覺到,&nbp;&nbp;身體里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迅速剝離。
這是屬于神的身份,&nbp;&nbp;哪怕墮神,&nbp;&nbp;那也是神。
在若黎試圖誘惑江晚,和他一起犯下彌天大錯的時候,大道震怒了。
若黎紅著眼,&nbp;&nbp;看著天空緊咬著牙關。
收回視線再看江晚的時候。
眼里已經不止瘋狂了。
還有嫉妒,和濃郁得幾乎要吞沒江晚的恨意。
射日弓拉得滿弓,&nbp;&nbp;對準江晚一箭射去。
江晚手持鎮魂劍,在面前以劍氣的畫出神紋,&nbp;&nbp;擋住這一箭。
還不忘對著天空大喝︰“他現在已經不是神了,你還在等什麼?”
江晚叫的,當然是天地秩序。
她沒有出風頭的習慣,&nbp;&nbp;更沒有想過要自己一個人解決若黎。
天空中雷聲陣陣,江晚伴著雷聲上前。
失去了神性的若黎,本能的畏懼雷聲。
看到這一幕,&nbp;&nbp;江晚的心里也隱隱有些不好受。
可一想到進來的時候看到那一地昏迷著的人,還有張雯雯他們驚恐的表情,&nbp;&nbp;以及還被關在十萬大山不得法的魂魄。
那點物傷其類的悲憫也消失得一干二淨。
走到今天這一步,&nbp;&nbp;都是若黎自己的選擇。
天地秩序的雷聲陣陣,&nbp;&nbp;在旁邊阻斷若黎的去路,&nbp;&nbp;將若黎逼得退無可退。
江晚也緊跟而上,&nbp;&nbp;鎮魂劍幾次都在若黎的脖子上劃過。
若黎的射日弓對準江晚幾次而去,都被落下的閃電折斷。
只有江晚,若黎不管是正面應對還是避開,都是綽綽有余的。
但天地秩序和江晚聯手,現在的若黎又失去了神性,怎麼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江晚,你滅殺同族。今天是我,焉知明天的你就不是如今的我!”
若黎憤恨不已,他籌謀了這麼多年,眼看著就要成功了。
竟然被江晚從中破局不說,他甚至都失去了神性,哪怕是墮神的頭餃都不在了。
“天地不寧,大道不公!我奮起反擊,有什麼錯?有什麼錯!”
“執迷不悟!”江晚周身光華萬千,鎮魂劍幾次和射日弓撞擊上,發出兵戈之聲。
震出的氣流將周圍的電閃雷鳴都阻斷了幾秒。
“你到現在還有臉說為了世界。父神讓你們神隱,又怎麼會不安排好你們的去處?是你貪戀這個世界不願意離開。”
神隱的時候,宇宙和三千世界已經形成,多的是蠻荒之地和靈氣充裕的地方等著他們去組建全新的世界。
甚至,若是去了高維的修仙世界,更是可以一直留在那里,不用再離開。
若黎不知道嗎?
當然不可能。
他就是自私罷了。
“我貪戀這里有什麼不對?”心中隱藏的黑暗被江晚說破,若黎也不再偽裝。
“我們辛辛苦苦做好了這一切,卻要交給天地秩序。憑什麼?你就心甘情願的讓十殿閻羅將你架空?”
說實話,江晚也不樂意。
但她倒不是因為權利。
而是因為十殿閻羅的到來,也意味著江晚連夜里出去勾魂的權限都沒有了。
見江晚表情凝滯了一下,若黎笑容愈發譏諷,“你看看,你也是一樣的。又何必為了所謂的面子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江晚,你和我都是一樣的。”
江晚手中動作更快,直接祭出鎮魂劍開啟劍陣,“一樣?”
“不好意思,一開始還沒那麼生氣。你非要說我們是一樣的,我怒氣值就滿了!”
她什麼時候和若黎一樣?
他們除了同是古神的身份之外,還有什麼一樣的?
不會說話可以閉嘴。
長這張嘴巴拉巴拉惡心人,真是太壞了!
劍陣和雷陣疊加,若黎心知自己是逃不掉的。
江晚拿回真身,幽冥之主的本事,若黎又怎麼會不清楚呢?
只是,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
他絕對不會對江晚報以什麼希望。
而是從一開始就挖出她的心髒,抽干她全身的血液。
等業力到來的那一刻,把江晚的真身當成自己鎧甲。
“江晚,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麼結束的。”若黎放下射日弓,站在原地,突然對江晚露出神秘的微笑。
劍陣雷陣齊出,發出強烈的光芒。
饒是江晚都不得不偏頭避開強光。
這樣的光芒持續了十幾分鐘,江晚甚至可以听到若黎痛苦哀嚎的聲音。
光芒漸漸消失。
江晚提著重新回到她手里的鎮魂劍,一步一步走上前。
若黎……死了?
他真的就這麼死了?
不知道為什麼,江晚的心里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地面還閃爍著雷光。
江晚走到若黎剛才站著的地方。
那里沒有了若黎的影子,只余一把斷了的射日弓躺在地上。
光芒四射的金烏也暗淡下來。
弓弦也斷開,里面流光四溢,還帶著神血的味道。
江晚皺了皺眉,將射日弓挑起。
弓弦,竟然是神血和筋脈煉制的。
她還不知道,當年被若黎殘忍分肢的古神,究竟是誰。
天空中斜泄出一道光,投射在地面,一道圓球的影子若隱若現。
“不用謝我。”江晚淡淡道︰“現在比較麻煩的是江河市的這些人。你要是不想辦法處理好,就是我不想暴露,也肯定要暴露出來的。”
天地秩序上下跳動幾下,顯然也覺得這件事很麻煩。
“這件事情你就別想著找我,我去找小道士了。拜拜!”江晚丟下射日弓。
這和斷裂的鎮魂劍還是不同的。
鎮魂劍碎裂,可靈智還在,神威也在。
射日弓現在只是一堆破銅爛鐵。
哪怕弓弦還帶著神性,卻也不是若黎的。
伴生的武器都這樣了,若黎肯定死得透透的。
江晚嘆出一口氣,覺得渾身上下酸痛得厲害。
她很久沒有這麼大的動作了。
還有劍陣。
她記得自己上一次動用這樣的劍陣,是十萬大山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凝聚出來的煞氣,竟然化作了人形,要在幽冥作惡。
想著想著,江晚就走到了教學樓外面。
姜白頭上的銀冠都被打落了,滿臉都是灰塵,口中吐著鮮血。
周圍是死了一地的蠱蟲,還有火焰焚燒後的味道。
對面的張熹微的身上也沾著不少灰塵,唇角一點血花綻開在臉側,眉峰上還有一道血痕。
“你贏了。”張熹微看到江晚走出來,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下。
長劍卷起地上的幾張黃符,瀟灑的挽出劍花,將對面的姜白徹底打暈過去。
姜白手里的銀笛也瞬間炸開,地上的那些罐子和大甕里都發出 里啪啦的聲音。
像是有什麼甲殼類的蟲子被碾死。
江晚快步上前。
她可沒忘記,張熹微本來就是受著傷的。
姜白能力不俗,夜郎族這麼多年的積累估計也差不多都在這里了。
就是換做她來,也要花費一些時間。
“你沒事吧?”
張熹微只是看著江晚,見她身上都沒有傷,這才徹底放松。
手里的劍也握不住了。
當啷一聲落在地上,張熹微就要向後倒去。
江晚速度更快。
一手扶著張熹微的腰,一手摟著他的脖子。
黑衣裙擺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又緩緩落在了張熹微的身上。
江晚扶著張熹微。
給他把脈,還探了探他脖頸處的大動脈。
只是有些力竭。
加上之前受傷還沒有完全好。
多休息幾天就可以了。
松了口氣的江晚干脆扶著張熹微在一旁的石凳坐下。
讓張熹微枕在自己膝上。
落日余暉。
橘紅色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
江晚的那身黑衣都要映出紅色來。
上面金色的繡紋更是美輪美奐。
江晚伸手在張熹微的臉上戳了戳。
她其實看出了張熹微的意思。
去找若黎的時候,張熹微的眼神根本就沒有要隱藏的想法。
隱忍的愛意在那一刻盡數釋放。
讓那雙眼楮都顯得格外令人沉醉。
江晚倒是沒有什麼不能仙凡戀之類的。
她上沒有長輩,下沒有孩子,就一個人。
自己能給自己做主,也沒人能管她。
可是……愛嗎?
江晚也不知道自己對張熹微有沒有這樣的感情。
至少,在她從前的那些歲月里,听過再多愛情傳說和故事的幽冥之主,自己是沒有所謂愛情的。
收回手,江晚看著天邊落下的太陽。
順其自然吧。
反正她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會留在陽世。
這里可比幽冥有意思多了!
至于其他的,以後再說!
——
天地秩序將那天發生的一切都設置成了地震。
還干預了那些人的記憶。
昏迷,都是因為在地震的時候受了傷。
蟲子,是地震的時候被震出的地下蟲子。
江晚?
江晚確實到了。
不過是參與了救援行動。
和她一起的,還有乾元宮的道士們。
地震救災之後,乾元宮還得了好些錦旗。
有些人家還集中要給乾元宮的神像修金身。
你攔著他們還跟你急!
張玄靜是又慚愧又有點小高興。
人生在世,大家都是大俗人!
又過了一段時間,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正軌上。
般若被帶去了幽冥,日日受罰。
江晚讓他們務必問出,被般若和若黎殘害的古神究竟是誰。
以及,若黎是不是還有後招。
江晚覺得,若黎不像是臨死前還要掙扎著說一句廢話的人。
“晚晚!走了走了!今天咱們是去幫張雯雯撐腰的。開什麼玩笑,抄襲的人還敢那麼囂張!”
說話的是林敏。
她們的記憶也被天地秩序做了更改。
林敏不是被蟲子咬傷,而是帶著張雯雯和柳梢躲避的時候意外導致的骨裂。
到現在腳踝上還包著石膏,撐著拐杖都不安分。
知道的明白她今天是要陪著張雯雯去和抄襲張雯雯新書的人對峙。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要去打架。
江晚收回思緒,抓起桌上的鑰匙,背上包跟著一起往外走。
鎮魂劍被她縮小,當成鑰匙扣用。
“我讓張熹微開車來了,你這條腿就安生點吧!”江晚看著林敏拄著拐都走得飛快的樣子就想笑。
兩根拐和一條腿,愣是讓林敏健步如飛!
“知道知道!”林敏放慢了速度,揶揄的笑著說︰“哎喲,能使喚得動張學長的,也就只有你了!從前那些暗戀張學長的,現在全都放棄了。你倆實在是太相配,一個道士,一個通靈天師!”
地震那天,來學校幫著救援的乾元宮道長們對著張熹微不是師兄就是師弟的叫,大家也都知道了張熹微的身份。
好家伙,乾元宮唯一指定繼承人。
人家是真有山頭要繼承的。
江晚瞥了她一眼,沒打算繼續說這個話題。
倒是張雯雯,捏著包帶心情郁悶。
她的新書是一本古言。
這也是她第一次寫古言,還是有歷史背景的古言小說。
女主角是南宋名將岳飛的小女兒——岳銀瓶。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那次地震之後,張雯雯就對岳飛的生平非常感興趣。
從而創作出了這本小說。
岳銀瓶,也有傳說是虛構人物。
名字是從《說岳全傳》里的典故而來。
岳飛次女鳴冤不果,抱著銀瓶投井,終年13歲。世稱“銀瓶小姐”。
這本書連載到現在不過五萬字就人抄襲了,還鬧得沸沸揚揚。
張雯雯心情好才怪了!
“我真的覺得很奇怪。那個人拿出來的證據,太奇怪了!她的存稿箱和我的存稿箱竟然只相差一秒鐘。”張雯雯一邊下樓一邊說︰“一秒鐘!現在最厲害的盜文軟件都沒有這麼快。而且我還是存在我的電腦文件存稿箱里。不是網上的碼字軟件或者郵箱雲盤之類的。她拿出來的也是文件證明時間。”
“那就不能改嗎?”柳梢也是從頭到尾在網上跟了這件事。
現在支持張雯雯的讀者,都認為是對方更改了時間。
不然怎麼會那麼巧?
每個文檔都只慢了一秒鐘?
“我們是幾乎同時把截圖交給編輯的,這一點我編輯是可以保證的。那她是怎麼知道我寫這些的時間?還就差一秒!”
張雯雯說著,臉都白了些,“我電腦也去檢查了,沒有病毒,也沒有被安裝什麼軟件。總不會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