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影衛用刑的人,把剔骨之刑,變成了磨骨折磨。
對方的目的不是要影衛死。
是要折磨他。
這種被鈍刀慢慢鋸磨骨頭的痛,比直接下狠手,更為難以忍受、更為殘忍。
生不如死,不過如此。
饒是夜傾城自己也經受過火燒刀刮之痛。
彼時也忍不住對眼前男子心生憐惜。
“是誰給你用的刑?”
因為……實在是不敢置信。
直覺,能這麼對影衛之人,只有原主。
但她實在是想不出、原主給影衛用酷刑的原因。
這得是多麼可怕的深仇大恨,才做得出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
是誰?
怎麼忍心在這麼完美的身體上,用這麼駭人听聞的酷刑……
影衛眸光幽邃地瞅著夜傾城,語聲又薄又涼。
“殿下忘記了麼,屬下是在行刑後被…被人乘人之危下了人偶蠱。”
夜傾城挑了下眉。
嗯?他沒有回答是誰給他用的刑,也沒有直接說是被誰下的蠱。
若依之前,她會理所應當的以為,他這個避而不答的答案,肯定是原主。
然而現在,她覺得是影衛為了某個不想讓她知道的原因,故意避而不談。
只不過,影衛不了解她,她想知道的,無論大小事,她一定要想辦法弄清楚。
見她半天不說話。
影衛的神情有了幾分無奈。
“屬下受人偶蠱控制,有時候會身不由己、做出屬下不願意做的行為舉止……”
人偶蠱?
確實是,人偶蠱本是會影響宿主的性情、心志和行為習慣。
也就是說,他的騷氣行為不是蓄意勾引。
也是,他本是那麼冷酷的一個人,就不可能會是委屈巴巴賣萌撒嬌的性子。
想到這,夜傾城立刻就覺得自己真不是個人。
是吧。
一個生得這麼傾國絕色的大美人,願意編謊言欺騙她,她就應該相信才對。
怎麼能懷疑這麼俊俏的大美人的忠誠呢?
怎麼能讓這麼漂亮的眼楮里盛滿憂傷呢?
嗯……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就玩玩唄。
據她所知,人偶蠱的下蠱者,必須在自己身上種母蠱,用以控制人偶蠱。
人偶蠱必須要影衛自己同意了,才能培飼,才能成熟,才能成功種到身上……
她這越想越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驟地,夜傾城眼神一凜。
影衛的雙手緊緊握拳,有血珠從他掌心滴下。
他在用身體的痛、壓制體內亟待發泄的巨獸。
夜傾城把影衛難以克制的模樣,全看進眼里。
棘手。
原主沒有武功,一點內力都沒有。
唯一能用的銀血殺,又是一出必殺的殺器。
她沒要殺影衛的打算。
這麼一來,影衛理智一旦被藥性迷失,當場把她睡了,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
夜傾城急忙退開,同時肅然吩咐影衛。
“快去,自己解決一下。”
影衛的自制力似乎是也早已到了噴點,當即帶上面具,也不二話,轉身掠了出去。
夜傾城驚了。
這家伙是不是傻?
這里是寢房,是最隱秘的地方。
他自己解決不是應該就地麼,怎麼還往屋外跑?
但是要阻止也已經來不及了。
夜傾城想到他或許是找個女人解決,便只休沐,不去管他了。
且說,出了西苑的影衛,臉上潮紅褪去,恢復了冷漠與平靜。
他挺直脊背,負手看向遠方,神情淡定至冰寒。
彼時的他,哪有半點被人偶蠱控制的,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
就那麼隨意站在那,仿佛連天空中飄浮的雲朵,都會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凍住。
那股冰冷的寒意,仿佛要將人徹底冰封起來一般。
一種獨屬于他的清傲氣質。
一種天生尊貴的王者霸氣。
過了一會,夜色中掠來三個身手矯捷的夜行者。
看到影衛,三人俱謙卑見禮。
為首之人開口問道︰”公子,成功了嗎?”
影衛听到手下的話,眼神微微一凜,隨即又恢復了冷淡。
”計劃要稍作調整。”
三個夜行者听到自己主子的回答,對望,俱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
他們太清楚自家主子的心機手段,那可是一等一的厲害。
可,這次他的兩次安排都因為昌平公主,出現了變故。
再瞧瞧自家主子這滿眼未褪的春意……
為首之人大膽試探︰”公子,又是昌平公主壞了事?干脆,屬下這就潛進去,一刀……”
“你敢!”影衛厲聲低斥,“你!你們!誰都不許動她一根汗毛!”
三個夜行者齊齊露出‘原來是這樣’的眼神。
影衛察覺被套,也毫無赫色,只冷哼一聲。
“收起你們滿腦子廢料,我只是發現……發現她是個很有趣的對手。”
有趣?
三個人對看一眼,對自家主子明明是看上人家,偏要誆他們說什麼對手這事,十分有意見。
當他們是傻子?
不過這種話,他們是斷然不敢問出口的。
一直沉默著沒怎麼說話的其中夜行者,突然開口。
”公子,屬下三人來之前,玉公子起了卦,說你這次還是不會回去……”
影衛用一個寒氣十足的眼神,盯阻了手下沒有說出口的話。
繼而,又冷冷吐出幾個字。
”玉公子身體不好,你們要盯著點,讓他做好本分,少開卦,費神。”
“公子……”
“按我說的做!”
“喏!”
影衛回到西苑時,夜傾城已經睡熟了。
他遠遠站著看她,幾乎站成了一座雕像……
夜傾城一覺睡的沉,醒來,已經是日曬三竿。
沒有吵嚷,沒有打攪。
夜傾城揉揉眼楮,從床榻上爬起。
金黃色的陽光從鏤空窗扇中透進屋里,一室斑斕。
她不由得感慨出聲︰”好美啊。”
穿衣洗漱,打開房門。
一縷清風襲來,拂過她的臉龐,心曠神怡,這種感覺真是太舒服了。
豐盛的早膳,已經擺好。
芝蘭玉樹般的影衛,默默站在一側。
銀色面具在陽光下,反射出鎏金般的光華。
夜傾城一邊整衣落坐,一邊隨口問道︰“東房有什麼動靜?”
桑吉聲音摻著快樂,為她回報今天早上東房發生的事。
四更時,太傅就親自去把駙馬叫起了床。
駙馬雖身上帶傷,但也不敢異議。、
即便如此,駙馬還是因為穿衣不方便,拖了些時辰,被太傅罵的狗血淋頭。
駙馬也不敢頂嘴。
早課剛開始,駙馬又因為坐姿,被太傅訓了半個時辰,早課也沒上成。
早膳時。
好不容易調整好坐姿的駙馬,又把太傅惹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