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寧亦的聲音,秦晚憤然回頭看向他。
寧亦快步走到院中,看到秦晚手中臉已經因窒息而發紫的德妃,冷聲喝道“秦晚!放手!”
“寧亦!她教我女兒叫她母妃!”秦晚手上的力道更足,憤怒地申訴著,“我怎麼能放了她!”
寧亦沉聲“是朕允許的。”
秦晚感到寧亦的話像一桶冰水直接倒在了她的頭頂流變全身“……你說什麼?你允許的?!”
寧亦微微眯眼,趁著秦晚震驚失神的一瞬,沖上前抬掌打開秦晚掐著德妃脖子的手腕,並將德妃護在了他的身後。
秦晚木然地站在院中,身後的狂風頃刻停止。
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寧亦會為了其她女人對她出手,也沒有想象過寧亦會有一天將別的女人護在他的身後。
緲緲哭聲愈演愈烈,流螢怎麼哄都哄不好。
寧亦回頭看了眼女兒,又蹙眉望向秦晚,眼中有了怒意,但他還是忍住情緒想要解釋說“緲緲需要一個母親來照顧她,所以……”
秦晚一听,指著自己吼道“她有母親!”
寧亦怒問“那她的母親在哪兒?”
秦晚被寧亦問得結舌。
寧亦冷聲質問“你說緲緲有母親,可這一年來你在哪里?你看過她一眼嗎?抱過她嗎?!你除了生了她你什麼都沒有做!你配說你自己是她的母親嗎?!”
秦晚滿心委屈,卻被寧亦問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想說,是她擔驚受怕的在邶陵十個月里孤獨地懷著緲緲,是她拼了命生下了緲緲,是她從蝕雲閑手里要回了緲緲,也是她為緲緲丟了性命……
可寧亦卻說她不配當女兒的母親!
秦晚仰起頭,怒視著“寧亦,你竟然這麼說我?!你怎麼能這麼說?!”
听著緲緲的哭聲,寧亦目光冷滯的望著秦晚“朕說的哪里不對嗎?!”
接著寧亦轉而扶起身後的德妃,大聲傳令“來人!傳百里女醫速來重華殿給德妃看傷!”
秦晚抬手,顫抖地指著德妃“你真的封了這個女人為妃?”
寧亦一副坦然的模樣“朕的後宮不可能一直無人。”
秦晚渾身冰冷,半晌也緩不過來,她看了看左右,望著完全陌生的重華殿,原來這里早已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她的宮殿不是她的,她的女兒不是她的,她的寧亦也不是她的了……
秦晚強忍著眼淚,努力讓自己不要丟臉地哭出來。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因為她一直自信地認為,寧亦是因為她才出現在這世上,他只會愛她,只能愛她。
原來這世上從無什麼是絕對的。就像孩子不一定愛他們的父母,妻子不一定愛他們的丈夫,寧亦也不可能一直都會愛她一個人。
緲緲依舊在哭,流螢根本哄不好她。秦晚听著女兒的哭聲感到內疚,心想緲緲肯定是被剛剛的自己嚇壞了。
秦晚突然意識到,她站在這里多麼多余。
她就不該自作多情地回到這里來。
望著寧亦,秦晚寒了心,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心中尚有慶幸。
還好,她還沒有弄丟了一切。
寧亦看秦晚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覺得自己剛剛話說得有些重了。他猜想秦晚或許遇到了什麼難事需要他才會突然出現,于是強忍著內心翻涌地各種情緒,正色問道“你為什麼回來?”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問句,秦晚帶著情緒去听,尤為刺耳“我為什麼回來?呵……”
秦晚也想問她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回來。
就在這時,百里女醫帶著藥箱匆匆趕到院內,雖然看到秦晚時驚訝一滯,卻不敢多說一句,低頭行禮後帶著宮女內官扶著德妃進去重華殿內進行診治。
緲緲哭聲不止,流螢無奈,看了看院中對峙的二人,只能先欠身抱著緲緲去殿內找奶娘。
偌大的重華殿院牆內,此時就剩下寧亦和秦晚。
寧亦嘆了口氣,覺得發脾氣爭吵沒有什麼意義,他走向秦晚,安撫道“好了,你既然回來了,就別再鬧了。”
秦晚忍住眼淚,聲音絕情“我回來只是來拿昊天送我的藏思劍,還有我王兄給我的血玉鐲子。這兩件東西是我的,我要把它們帶走。”
寧亦怔忡地停在原地。
她回來竟然只是要拿回她的的東西。
秦晚繼續說道“寧亦,從今往後,你願意娶什麼樣的妃子,娶多少妃子,願意讓緲緲叫誰母妃、母後、娘親,我都無所謂……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很公平。”
寧亦不解秦晚在說什麼“什麼你的我的?”
秦晚“沒什麼……剛剛是我沖動,傷了你的女人,我錯了。”
寧亦“秦晚,你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
“我怎麼沒有好好說,”秦晚冷笑,“我都說我錯了,你還想讓我進去跟那個女人賠禮道歉嗎?”
寧亦“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秦晚“我已經不在乎你什麼意思了!寧亦!我不在乎了!”
寧亦“秦晚!我不想跟你跟你再吵了!”
秦晚“不會了!永遠都不會了!”
寧亦“……”
這時流螢已經將緲緲送給到了奶娘手里,匆匆又跑到院中,看著秦晚的樣子,就連她都快認不出了。
“娘娘……您可算回來了。”流螢道。
秦晚對流螢說“流螢,幫我把我的劍和血玉鐲子給我拿來。拿了昊天和王兄給我的東西,我馬上就走,不在這兒給他們這整整齊齊的一家三口添堵。”
她故意念重“昊天”兩個字,讓寧亦听得清清楚楚。
流螢一听,震驚地看向寧亦。
秦晚厲聲道“流螢!那些是我的東西,你看他做什麼?”
“可是娘娘……不是你想的……”流螢遲疑,仍是看向寧亦。
秦晚的話像一把刀扎進寧亦的心里。
寧亦怒道“給她拿!”
流螢無奈,只能硬著頭皮進入殿中,把她收好的秦晚的東西拿了出來。
藏思劍、血玉手鐲,還有那支秦晚最珍愛的朱雀金簪。
秦晚看到那簪子,冷笑一聲。她將鐲子套在手腕上,抓起藏思劍,獨獨撇下了那支簪子。隨後她張開雙翼,連句道別都沒有,倏爾騰空,直接飛向了雲跡。
流螢著急地問向寧亦“陛下,皇後娘娘她定是誤會了,您為什麼不跟皇後說清楚……德妃娘娘只是您為了公主……”
“沒什麼可解釋的,”寧亦拿起流螢手中的那支朱雀金簪,“她心里有了取舍,再解釋又有什麼意義。”
說著,他將那支金簪放入懷中,跨步進入重華殿“我去看看緲緲。”
重華殿內,緲緲依舊在哭,小小的人兒哭得又傷心又委屈,整個眼楮和小臉都哭的紅紅的。
寧亦將她從奶娘地懷里接過來,拍著她小小的後背。緲緲伸出小手抱著寧亦的脖子,靠在他肩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寧亦無奈,從懷里取出秦晚的簪子,勉強笑著逗著緲緲“緲緲乖,看這個好不好看?”
緲緲回頭看到那簪子,不知怎麼就停止了哭聲,只是長長的睫毛上掛著眼淚,伸出小手摸了摸那漂亮的金色朱雀。她這次小心翼翼,沒有再用力去拽,也沒有使勁去拿,而是慢慢的,輕輕柔柔地,生怕踫壞了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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