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nbp;&nbp;上京舉辦了一場女子馬球賽。
這場比賽是由敏陽郡主發起的,在上京,論吃喝玩樂敏陽郡主最是在行,&nbp;&nbp;眼下沒兩個月她就要嫁人,趁著這個空閑,她便張羅了一場聲勢浩大的馬球賽。
原本也就是個年輕姑娘小姐們玩的樂子,&nbp;&nbp;最後竟不知讓宮里的皇後娘娘得知了,便給這場馬球賽添加了彩頭。
皇後娘娘添的彩頭分量可不輕,惹得貴女們都踴躍參與,&nbp;&nbp;如此一來,&nbp;&nbp;各家夫人們倒是紛紛前來捧場助威觀望,一度使得比賽現場熱鬧沸騰。
官府提前在賽場搭了台子,好供這些夫人們觀賽。
因著這般聲勢,敏陽郡主索性將參與的人分撥成幾隊人馬,&nbp;&nbp;按上下場比賽,得分高的繼續跟下一隊比,&nbp;&nbp;最後勝出的那一隊,&nbp;&nbp;則贏得彩頭。
此規則一出,&nbp;&nbp;私下里拉人組隊之事緊鑼密鼓,&nbp;&nbp;敏陽郡主早就寫信給顏婧兒,說要拉她組隊。
顏婧兒忙得很,說不太得閑練習,&nbp;&nbp;怕屆時托後腿。這是其一,最主要的是覺得的自己為人婦,&nbp;&nbp;參與這些大出風頭的場合恐怕不妥,&nbp;&nbp;畢竟丞相夫人的身份不宜太張揚。
顧景塵得知了,&nbp;&nbp;便拉著人吻了一通,&nbp;&nbp;說道︰“我知你想參加,你去便是。”
“至于府上中饋,就交給甄嬤嬤和兩個丫頭來管,再不濟還有管家在,你盡可安心去練習。”
顏婧兒笑道︰“夫君就不怕我太出風頭惹來非議?”
“非議什麼?”顧景塵說︰“你只管做你喜歡的,其他的有你夫君兜著。”
得了他這話,顏婧兒果真撂開手了,白日在國子監讀書,下學後就跟著敏陽郡主們一起練球。
她們這一隊,共八人,除了顏婧兒和敏陽郡主,還有褚琬、宋盈,以及另外四個和敏陽郡主相熟的貴女。
一伙人干勁十足、熱火朝天地練了半個月,總算迎來了比賽。
比賽這日,晴空萬里,賽場高台上早早的就坐滿了人,除了各家夫人小姐們外,還有前來圍觀的百姓,以及一些喜好湊熱鬧的京城公子哥們。
平日里柔弱矜持的貴女們,這會兒也紛紛換上騎裝,個個英姿颯爽,齊刷刷站在賽場中央,成了道靚麗的風景線。
“顏婧兒怎麼還不來?”敏陽郡主轉頭問道。
褚琬剛翻身上馬︰“她與我一道出發的,這會兒應該快到了。”
說著,听到不遠處一陣騷動,兩人轉頭看去,只見顏婧兒一身火紅騎裝坐于馬上。
她本就高瘦窈窕,身子各處曲線也完美好看,這身騎裝貼身得緊,將細腰收得恰到好處。烏發高高挽起,手持韁繩,閑適策馬而來。
乍一看,居然還有點意氣風發之意。
當然,最耀眼的,莫過于她□□的那匹照夜玉獅子。
整個上京也只有兩匹照夜玉獅子,一匹在成歆公主府邸,一匹便是在顏婧兒手中。往回顏婧兒鮮少騎馬出門,眾人听說卻不得而見,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西域駿馬高大,且通體雪白,身姿矯健輕盈,適才的騷動便是由它引起。
這一人一馬出現,頓時就令人移不開眼楮。
宋盈駕馬上前去,打趣道︰“顧夫人這行頭可不一般啊。”
顏婧兒瞪她,見她胯下的馬也非比尋常,說道︰“彼此彼此。”
宋盈家有錢,老掌櫃得知她要參加京城貴女們的馬球賽,激動得大半宿都睡不著。花重金尋了匹駿馬給她,生怕她被人瞧低了去,連馬鞍邊角都瓖了兩塊上好的羊脂白玉。
反正就是,金光閃閃得很。
宋盈無所謂,從小到大這種豪氣的陣仗她已經習慣了。
因此,這片地兒,一個敏陽郡主,一個顏婧兒,還有一個財大氣粗的宋盈,再加上一個大理寺女官褚琬。
幾人站在這,就惹眼得不行,引得場面一度沸騰。
還依稀听見有人喊︰“對,押她們,就押她們贏。”
由于參與比賽的馬球隊人數多,這場比賽為期三天,每天上午下午各兩場比賽。
第一天上午這場,則是由敏陽郡主這一隊和另一隊先開始。
每隊固定八位成員,眾人騎在馬上,持球杖擊球,擊入對方球門便算贏。因此,打馬球不僅考驗球技,還考驗御馬能力。
<b&nbp;&nbp;r&nbp;&nbp;/>敏陽郡主這一隊御馬能力算是比較強,且各自胯下皆是好馬,但她們遇到的對手卻也不差。
另一隊,是由鄂國公府的小姐公孫 組建的,公孫 本就從小喜愛騎馬,御馬能力也十分高超,且听說公孫 為贏得第一,居然苦練了大半個月,連人都瘦了不少。
她這般爭強好勝也是憋著股勁,平日里她比不過顏婧兒,可馬球賽上難道比不過?況且馬球是她拿手的項目,便一心想在今日壓顏婧兒一頭,讓她輸得灰頭土臉才好。
再加上,顏婧兒這一隊,還有個宋盈,宋盈更是令她不喜了。
騎在馬上,公孫 輕蔑一笑,抬眼漫不經心地朝觀眾席上瞧了眼,她清楚,蕭殷今日也來了。
正好,她就要讓蕭殷看看,她公孫 比宋盈好千倍萬倍,不喜歡她實在是他瞎!
兩隊人馬列隊站在賽場中央,各自等待比賽哨聲開始,氣氛隱隱有些緊張。
“哎,你說她們誰會贏?”
高台上,有人低聲問藺倩。
藺倩今日是陪著景川侯府的侯夫人來的,侯夫人此前與她母親是結拜姐妹,來京城後頻頻拋橄欖枝給她。
藺倩這人很會審時度勢,藺家重新進入上層圈子就需要人脈,況且,她也需要些助力,便欣然同意了侯夫人的邀請。
這會兒侯府家的四小姐坐在她旁邊,與她交耳道︰“照我說,該是公孫 贏。”
藺倩不動聲色,問道︰“為何?”
“公孫 是打馬球的高手,往回她也經常贏的。再說了藺姐姐你看,”四小姐指著白馬上的紅衣女子︰“那顧夫人身姿縴細,一副風吹就倒的模樣,哪里像打馬球的?”
“我看敏陽郡主根本就不想拉她組隊,應該是她自己求的。都已經嫁為人婦了,還這般拋頭露面愛博風頭,實在是不檢點得很,也不知顧大人看了會不會生氣。”
她道︰“四妹妹莫說了,免得被人听去落人口實。”
“听去又怎麼了,我說的可是實話。我就是看不慣顏婧兒那股囂張的勁,憑什麼她配得那麼多人喜歡,你看她身邊那些人,個個都圍著她轉,圖什麼?要我說,還是藺姐姐這樣不爭不搶的人好相處。”
“對了,我听說藺姐姐跟顧大人是師兄妹呢,想來藺姐姐跟顧大人私下很熟稔吧?”
藺倩嘴上不咸不淡斥道︰“淨說胡話,什麼叫私下熟稔,我也就只跟師兄探討些詩詞罷了。”
“可真是令人羨慕,顧大人那樣的看起來冷冷清清,居然會跟人探討詩詞,”四小姐搖著藺倩胳膊,撒嬌道︰“藺姐姐你快說說,都探討什麼樣的”
此時,賽場上,兩隊人馬比賽如火如荼。
著紅衣騎裝的乃敏陽郡主一隊,著黃衣騎裝的乃公孫 一隊,從陣型上看,兩隊人馬都頗是有經驗,各自嚴防死守,比賽都過了大半時間了,仍舊無人進球。
現場觀看的人也默默安靜下來,皆是屏氣凝神地等待著,那彩球傳到哪里,眾人的眼楮便跟著轉到哪里。
顏婧兒的御馬術了得,況且她胯下的本就是千金難求的良駒,很是通人性,一人一馬配合,將彩球才傳得十分漂亮。
而敏陽郡主是打馬球的高手,一手球技很是相熟,得了顏婧兒傳來的球,她高揚球杖,迅速翻轉側身,一個漂亮的倒勾,只見彩球呈直線射入對方球門。
頓時,現場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就這麼的,上半場在最後快結束的半刻鐘里,敏陽郡主一隊獲勝。
這下,可把公孫 氣得臉都青了,也不知她罵了句什麼,旁邊跟著的一個貴女唯唯諾諾不敢接話。
而高台上眾位夫人們也紛紛議論起來。
“敏陽郡主馬球技術還是這麼好,往回瞧慣了,這倒是沒什麼,令我驚訝的是丞相夫人,居然身手也不凡。你是沒注意看,就適才那個漂亮的揮杖,動作利落且優美”
一旁听著的藺倩和景川侯府四姑娘,臉色都不大好看。
“有顧大人這麼個丈夫,做妻子的豈能遜色?顧夫人師從廖老先生,又在國子監讀書,五經六藝自然不在話下。”
“哎你們看,那個可是顧丞相?”
有人眼&nbp;&nbp;尖地發現不遠處觀眾席上坐著石青色直裰的男人,眾人隨著方向看過去,就見顏婧兒下馬朝他走去。
“果真是顧丞相,他是何時來的?莫不是也如我們一樣看了全場?”
“哎呀,難道顧丞相是來給夫人助威的?”
此話一出,幾個婦人促狹地笑起來。
藺倩听得耳朵陣陣地疼,視線盯著不遠處觀眾席上的兩人。
顧景塵一身家常直裰,玉冠烏發,安靜地隱在席位中。他原本是坐著的,見顏婧兒走過來,就站起身。
臉上帶著如清輝般的笑意。
那種笑,藺倩以前從未見過,有愉悅,有寵溺,還有屬于看見喜歡之人的綿綿情意。
她扯著袖中帕子,想起那日顏婧兒在錦翠閣說的那番話——
“常夫人沒有別的心思固然好,若是有,那也勸常夫人盡快打消。因為,顧景塵除了自己的妻子,對其他女人沒有任何興趣。”
莫名地,藺倩覺得胸口有些酸悶。
“常夫人怎麼了?”一旁的侯夫人說道︰“茶水已經灑了。”
藺倩回神,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手中的茶杯不知何時已經傾斜。
她慌亂掩飾情緒,起身道︰“伯母稍等,我去換件衣裳再來。”
另一頭,顏婧兒走到顧景塵跟前,高興地問︰“夫君怎麼來了?”
顧景塵含笑看著小妻子,適才她在賽場中如雀鳥輕盈,又如雛鷹歡快。神采飛揚的模樣盡收眼底,竟不想,她還有這樣一面。
此刻,見她熱汗淋灕,因才運動過,呼吸時胸口重重起伏,香腮紅潤,眼波明媚靈動,嬌嬌地喊“夫君”。
莫名地,他喉結動了動,竟有種沖動想將人藏起,鎖在床幃中,只任他看,任他歡喜,任他欺負。
可此時的顧景塵在外人面前,依舊是一派矜貴祥和、內斂沉穩的氣勢。對于自家嬌艷可人的小妻子,只得忍著那股躁動,從袖中拿出帕子給她擦汗。
“累不累?”他問。
顏婧兒昂著臉給他擦,滿心歡喜︰“不累,一會兒下半場我還能比賽呢。”
“嗯,好好發揮。”顧景塵邊慢條斯理幫她擦汗,邊將貼在面頰邊的碎發撥開︰“你們定能贏。”
顏婧兒俏皮偏頭︰“贏了,夫君有彩頭嗎?”
顧景塵失笑︰“夫人要什麼彩頭?”
“唔暫時想不到,不過夫君可先欠著,等我想到了再說。”
顧景塵捏了捏她臉頰,將帕子收回來,溫聲道︰“好,夫人說了算。”
“對了,”顏婧兒問︰“夫君何時來的?怎麼之前沒听你說要來看我比賽?”
之前顏婧兒問他要不要來觀看,顧景塵高深莫測地說政事繁忙,卻不想竟偷偷來看。
顏婧兒壓著上翹的唇,目光促狹地看他。
顧景塵鎮定自若任由她看,拉著她手在一旁坐下來︰“先歇息會,養精蓄銳好繼續下半場。”
“嗯。”
顧景塵是有備而來,撂下政事不說,還特地讓小廝帶了糕點和茶水。
顏婧兒正好有些餓,張口就接過他遞來的水晶綠豆糕。糕點做得精致,軟軟糯糯的,入口便化成了甜,吃得她兩眼彎彎。
一口入腹,顏婧兒嬌氣道︰“夫君,我還要。”
兩人平日里皆是這麼相處慣了,沒察覺這般親昵有何不妥,倒是惹得暗暗打量過來的旁人,面紅耳赤。
敏陽郡主見兩人你儂我儂地喂東西,那目光望著對方像帶著蜜絲纏纏繞繞,黏糊得很。
她惡寒地打了陣擺子,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對褚琬道︰“她們平日就是這般膩歪的?”
褚琬也吃著東西呢,淡淡地瞧了眼,波瀾不驚道︰“這算什麼,听說顏婧兒在府上是由顧大人喂飯呢。”
一旁的宋盈差點要將茶水噴出來。
而敏陽郡主則是心有余悸,暗想,顧景塵這麼個清冷嚴肅的男人,居然也有如此肉麻的一面。
幸好她沒嫁給他,簡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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