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行啊，那你和孩子斷絕父子關系，我來養他！我真的是服了，我們中國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同胞！”
“哼……好啊……”海棠的爸爸不屑地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可以，你們要做好人，那我也願意成人之美，他今年六歲，我養了他六年，花了的錢我得掙回來！一年就算個8萬銖，你們給我50萬就行。”
“你……”我剛想說什麼，蛇女一把將我攔住了。
蛇女用略有些生硬的中文對他說︰“海棠的爸爸，你從中國躲到這里來，真就以為自己逃出生天了嗎？你自己有合法身份嗎？要不要我聯系大使館再把你送回去？我們來這里不是當個傻子準備被你敲詐的，我們是想來幫助海棠的。”
听了蛇女的話，這男人終于服軟了，他長嘆一口氣，說︰“是，都怪我，怪我以前過得混球一般的生活，怪我欠了一屁股債逃到了這里。但是我也是沒辦法，把她送去做人妖訓練，並不是完全為了錢，海棠這孩子，跟一般的孩子不一樣……”
“嗯？他怎麼了？”
我心想，真的是一混兩片嘴，橫豎通吃，真不知道他又會說出什麼洗白自己的話來。
“我不想當著孩子的面說……”他看了看海棠，似乎有著為難。
“行，借一步說話。”我把這家伙帶到一邊，順便給蛇女使了一個眼色，想讓她看好孩子。
我說你有話快說，什麼叫海棠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樣。
男人說，海棠這孩子，雖然是個男孩子，但他是萬里無一的陰嬰命，也就是說，他本來應該是個女孩的，只是在投胎立命的時候陰差陽錯，變成了男孩。如果要照著男孩的路子養，十八歲那年，就必死無疑。到那時候，他身體里陰陽倒轉，五行逆流，一定不會有好下場。只有將其當做女孩來養，才有一線生機。
我說，你講了這麼多，不還是想把她賣掉掙錢嗎？什麼陰嬰命，只不過都是你的借口。
男人被我說急了，他大聲喊道︰“你胡說，我要是為了把她賣掉換錢，我早就賣了，也不必割掉一個腎了！！！”
說完，他憤怒地將手里的包一丟，掀起衣服，露出自己的將軍肚來。
我細細一看，他的左腎部位，果然有一道長長的疤痕。
男人苦澀地說︰“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我都沒有想過賣掉孩子，我把自己的腎賣了……但是現在，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給他取名海棠，讓他打扮成女孩，都是想借此壓住他身上的陽氣。但是要救海棠，要把他徹頭徹尾變成一個女孩，這得花很多錢。只有送到訓練所那里，讓他去做人妖，才能得到藥物和薪水。”
他的疤痕，在陽光下是如此地刺眼，我真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哎，姑且相信他一次吧……
于是我向他問到︰“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海棠已經不小了，你現在強行改變他的性別認同，很可能會給他造成嚴重的心理創傷。”
男人說除了去做人妖，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去清萊，找一個叫做班圖加的佛法大師，那個人是從西藏來到泰國傳法的僧侶，他有辦法在不改變性別的情況下把海棠的魂命改過來。
清萊？
我說那正好了，我們一行人正要去清萊辦事情。我可以找人打听這個班圖加，看看有沒有辦法讓他幫到海棠。
男人听完以後，激動極了，他拉著我的手，說︰“真的嗎？”
我點點頭，說如果你相信我們的話，我就把他帶走。念在大家都是同胞，我一定幫你和海棠這個忙。到時候，我一定把海棠好好送回來。
說完，我把身上的錢掏出來，全部遞給他，我說我也沒多少錢，你的生活也不容易，這點就拿下吧。
男人擺擺手，怎麼都不願意要，他說著說著都快哭出來了，他說自己以前也是風風光光的一個社會人，沒想到迷上了賭博，把一個家都給填進去了。自從他出事以來，親朋好友全都敬而遠之，這麼久了，他沒想到居然是我們兩個素昧平生的人願意對他伸出援手。
我說你究竟欠了多少錢，你要是掙到錢，還準備回去嗎？
他無奈地兩手一攤，說太多了，太多了，多到自己不敢去想，也想不了了……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可能還的完了。就算是他掙到了錢，他也沒有臉回去，因為海棠的爺爺早已去世，奶奶被他給活活氣病了，前不久也死了。親戚朋友，已經沒有任何人還有聯系的必要了……
好吧，也許他已經捅破了天，這一生，就只能在外漂泊了。
但是海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他只是一個未入學的孩子，不能讓他去繼承這個悲劇。
……
……
告別了海棠的爸爸，我們回到了中巴車上。
我讓蛇女陪著海棠坐在一起，自己重新溜到後面，和柳元風坐一塊了。
柳元風問我談的怎麼樣，我說海棠的爸爸已經允許他暫時跟著我們走了。
我問元風，知不知道，什麼是陰嬰命？
元風說，這一定是泰國這邊的說法，就說是那種性別錯亂的孩子，本來應該是女卻變成了男，本來是男卻變成了女。
我說這種孩子有什麼問題嗎？
元風說，在他看來，應該是有大問題的。人的魂性和體性相反，就會造成體內五行沖亂，脈絡畸變，極大可能在心理和生理上同時出現問題。而且這樣的孩子多半都活不長久。
听了元風的話，我在想，也許海棠的爸爸真沒說謊，他就是因為海棠的陰嬰命才想送他去做人妖的。
元風說，還有一種說法，是孩子的體內附有一個嬰靈，它會寄生在孩子的本體之內，控制他的性別取向，造成本體的困擾。
啊……還有這種說法？！
我覺得自己簡直要暈菜了。
我趕緊對元風說，你能看出來嗎，海棠究竟是不是陰嬰命的孩子，他的身體之中，有沒有那個所謂的嬰靈？
元風說︰“法眼無邊，但這需要時間去觀察。這個孩子，總會讓人覺得有些另類，和我們見過的所有的孩子，感覺都不相同。那種成熟的神情，根本就不可能是這個年齡段的小孩該有的，他成熟的有些不可思議。”
“也許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呢……”我為海棠辯解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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