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道無線電波，我忽然感覺這名律師有著一種超出職業水準的自信和敏銳，他似乎已經找到了某種重要的東西。
律師接著說，其實芭提雅在70年代至今的那麼多年里，經常出現降頭師被害事件。大概每隔幾年，就會出現著名降頭師遭到凶殺的案件。吉利娜斯的父親在1982年死于車禍，1987、1993、1997、2001、2005、2009、2014和今年，都有懂法術的奇人異士人遭到殺害。
“似乎每隔4-5年就會有1人遇害。那他們分別都是什麼人呢？”我不禁問到。
律師說不用著急，等通話結束，他會把時間和對應的被害人信息發到我的手機內。這些人在芭提雅可都是叫得上名號的降頭師或者術士。
我對律師說，你以前雖然做過私家偵探，但你現在的職責是替當事人辯護。我听你這意思，反到是想給蛇女定罪了似的……你覺得這些人的死都是蛇女所為？她從1982年一路殺到了現在？
律師笑著說他怎麼可能去為自己的當事人加刑呢，他之所以做這樣的推測，是因為這一連串的降頭師死亡事件是有跡可循的。他是在想，如果警方的證據漸漸對蛇女不利的話，我們還可以走第二條路。
第二條……是什麼路？
那就是如果蛇女真的有罪，可以從無罪辯護轉向對她進行有罪免責辯護。蛇女的身體衰老一直處于停滯狀態，而且有嚴重的失憶，如果加上精神分裂，她的刑事責任級別會大大降低。所以，還有必要對蛇女進行精神疾病方面的鑒定。
我說不會的，人不會是蛇女殺的。也許這世上真有兩個一模一樣長相的人，哪怕他們不是孿生姐妹的關系。你不能因為蛇女有一個扭曲和悲慘的過去就懷疑她人格分裂。
律師說不要著急，他現在就給我發資料，讓我自己先判斷一下。
掛斷電話，不到兩分鐘的功夫，律師發來了一個文件，標題叫做“吉利娜斯-死亡碎片”。
我點開來，里面是按時間線整理的一系列降頭師被害案件的資料，看來這個律師已經在心里默認蛇女就是凶手了。
第一行映入眼簾的便是︰
“1982年7月，吉利娜斯的養父撻班升，于一個雨夜，在芭提雅卡拉瑪神廟前街被黑色豐田轎車撞死。肇事者沒有逃逸，直接在現場被捕，資料顯示兩人素昧平生，此前無任何往來。”
接下來的一段話讓人不由心生疑惑︰
“肇事者聲稱于事發當時出現短暫失智現象，無法正常操控車輛，在車禍發生後猛然恢復神智。且肇事者未見精神疾病史，經生物樣本檢驗，排除醉駕與毒駕。”
我去，這麼說來，這個人有點像是被精神控制了……難道是有人操控了司機的意志，蓄意制造了這一起交通事故？
我接著往下看︰
1987年5月，龍婆宋通，在家中死于謀殺。死者頸部動脈破裂，死前未見搏斗痕跡。
1993年4月，阿贊力明，在狐崗松尾橋畔死于謀殺。死者雙手被反綁，于水中溺斃而亡，死前未見明顯搏斗痕跡。
1997年1月，龍莆修，在芭提雅廢車廠死于謀殺。死者被澆汽油後火焚，殘體較少，未見破開性傷口，難以判斷直接死亡原因。
2001年7月，龍婆安，在芭提雅西郊黑木林戒律院死于謀殺，死者為毒蟲大面積叮咬致死，身體浮腫。警方發現了遺留在現場的蟲籠，故定為謀殺，但未采集到可疑指紋樣本。
……
一條條看下去，簡直觸目驚心。在芭提雅這座城市，每隔四五年，就會有降頭師被殺害，而且死亡的原因並不相同。
不過所有的結果都是凶手順利得手，而且逃之夭夭。
我繼續往下看，2014年的這一個人，引起了我的注意，這個人不是死亡，而是失蹤。
2014年9月，龍婆紅麻，在日落山失蹤。死者最後一次出現即在景區，被懷疑墜下山崖，但尸體未見。
龍婆紅麻，紅麻……好熟悉的名字……
我忽然想起來，這個名字，听蛇女的手下戲蛇翁提起過……他曾經說過，蛇女和龍婆紅麻有過節，還說紅麻失蹤了。
糟了，我並沒有戲蛇翁的電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聯系他。
難道，這些降頭師的死，真的和蛇女有關？
我忽然感覺自己堅信的東西正在悄然崩塌，為什麼一切總在向著我害怕出現的方向發展著……
我趕緊給律師撥去了電話。
律師剛一接通我就說︰“我已經看過了這份資料，確實這些人都是降頭師，但是為什麼你能肯定他們的死和宋坤的死亡是有關聯的？為什麼你懷疑是蛇女做的？”
律師忽然壓低聲音，用一種非常神秘的口吻說︰“用正常的邏輯自然是無法解釋的。但是，如果你真正了解降頭師，就不會這樣認為了。”
“願聞其詳。”
“降頭師是分派系的，在芭提雅這邊主要以靈降、蠱降和混合降為主，這一脈幾乎代表了泰國降頭師最一流的水準，死去的阿贊與龍婆也都是這其中的法力上乘者。”律師說，“在泰國古籍《暹國府經》和《金那般川經》中，曾結合了中國對于魂魄的分類，有對于靈魂收集和煉造的記載……”
“溺亡的人，由于尸體完整，存清新陽和之氣，會留有三魂之中的胎光；墜落的死者，由于死亡突然，陰氣突襲，會留下三魂之中的爽靈；被焚化的死者，由于受到高溫的折磨，死亡過程會充滿求生的掙扎，會留下氣魄之中的臭肺……”律師逐一解釋到。
我說︰“听你這意思，就是每一種死亡方式對應著三魂七魄的一種，凶手通過殺死法力高強的降頭師，收集魂魄來做什麼呢？”
“得到三魂七魄，就可以煉化出一個完整的新的魂體。”律師說，“從1982年第一起命案撻班升的車禍到現在宋坤的死亡，已經出現九位死者了，離凶手完成某種任務可能就差最後一步了……平日里我們只知道降頭師收集冤魂來養鬼，沒想到還會有更恐怖的人，收集降頭師的魂魄進行煉化，制造出的只會是更陰邪與險毒的東西……”(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