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主干道上。
兩台鐵騎一馬當先,警燈高懸,一路鳴笛。
兩輛救護車緊隨其後,風馳電掣駛過路口。
前車車廂內部。
“這氣管切開術是你做的?”
一個稍微年長的主治指了指白車駕駛員脖子上的開口,詢問道。
江浩點點頭,表示確實是自己完成的。
“哦,小伙子挺果斷。”年長主治夸贊一聲,轉向另一邊,“看看人家兄弟醫院的醫生,你給我多學學。”
江浩看了看旁邊的那年輕醫生,發覺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掛不住,便沒接話茬。
一時間,車廂內氣氛有些尷尬沉默。
能不尷尬嗎?
這些承擔急救任務的醫生,全都來自中山三院這個三甲大醫院的急診科。
能進這樣大醫院的醫學生,最低最低也是個一流醫科院校的研究生。
而且,就是這樣高學歷的學霸們,在看到傷者的情況之後,心里都是慢了一拍。
傷情實在是太嚴重了!
雙腿粉碎性骨折,持續性失血,不同程度的髒器損傷。
以及,因為活動性咯血而產生的氣道阻塞。
這幾樣單拎出來,都是要命的玩意,更別提全部加在一起!
這樣的傷情,別說是普通急診科醫生了,哪怕是總院的主任來,都不敢小覷!
可是,如今這傷者竟然還能保有一定意識,躺在床上呻吟。
這不單單是生命的奇跡!
還得益于那個分院小醫生的及時處置!
緊急清創,止血包扎,非常規條件下的氣管切開手術。
這一連串的急救,不可謂不專業,不可謂不果斷!
在沒打麻藥的情況下,用美工刀切開患者的喉嚨?
這對于幾位總院醫生而言,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兄弟,你膽子也太大了”
帶著黑色圓框眼鏡的年輕醫生凝望傷口許久,還是將車廂內的沉默氛圍打破。
膽子太大了嗎?
或許吧
江浩看著打了止疼藥還不住呻吟的中年男人,心里的感受很復雜。
這個面相很和善的中年人,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
或許前一天,他還在和家人一起,暢想著美好的未來。
可,突如其來的車禍,讓一切都成為泡影。
人生啊,從來都不會像劇本小說一樣,需要講究邏輯。
生活從來都是個流氓,想打你就打你,不需要任何理由。
“你怎麼敢做這樣的非常規操作的?”眼鏡醫生見江浩不回話,躊躇片刻,還是問出了心里最想問的問題。
氣管切開術自然不是什麼特別高難度的手術,他也能做到。
但是!
在沒有麻醉的環境下,用美工刀切開患者的喉嚨?
他絕對沒那膽子!
江浩扭過頭來,慢慢地抬起從上車時就緊握著的拳頭。
“???”眼鏡醫生滿臉疑惑。
江浩仍舊沒有出聲,而是緩緩張開手掌,在有些發白的掌心,一顆髒兮兮的大白兔奶糖靜靜躺在那里。
“什麼意思?”眼鏡醫生出言詢問。
“我與人做了個交易,而這顆奶糖,是我收到的報酬。”江浩想起小女孩,聲音不自覺溫柔幾分。
“就這樣?一顆糖?”眼鏡醫生不可置信。
“就這樣啊,我們拉鉤了。”江浩表情很認真,“既然承諾,就一定要救活這個患者。不然,可是要變成小狗的。”
“你可真是個瘋子,你就不怕追究責任?”眼鏡醫生
“嗯,我是醫生啊。”江浩凝視前方,很自然就說出這話。
“理由?一顆糖?”眼鏡醫生與江浩對視,他在目光中瞧見幾分里理所應當,感覺自己落了下風,不由得有些羞惱。
“行了,劉志,把你嘴閉上。”另一邊年老主治醫生呵斥道,“丟死人!”
這話一出。
帶著黑框眼鏡的劉志表情僵硬,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梗著脖子開口“老師,用美工刀在那種情況做氣管切開手術,難道不是瘋子?”
“刀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美工刀又怎麼了,我們主任當年出急診的時候,還是用水果刀做的手術,有問題嗎?”老主治嚴肅開口。
“主任的技術”劉志仍喋喋不休。
“哪個人的技術不是練出來的,最主要的,是心啊。”老主治語重心長,“醫生這一行當,都是治病救人,技術有高下,但醫者無貴賤!不要瞧不起分院的同僚們!”
“我”劉志頓時語塞,下不來台。
“這位老師,劉醫生沒有惡意,他也只是擔心我,不必因此影響你們兩位的感情。”江浩見狀,趕緊出來打圓場,給了個台階。
說實在的,那位劉志醫生確實沒有什麼惡意。
他與自己,也只不過是觀念不同,倒也不必傷了和氣。
“擦,敞亮,是哥們做的不對。”劉志也不是什麼惡人,順著台階也就下去了,“我真沒有瞧不起你們分院醫生的意思,我就是”
“我懂,畢竟每個人對于搶救的定義和看法不同,能理解。”江浩接上話茬,順著往下講。
大家都是醫生,又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自己何必因為觀念的不同,而樹立一個對手?
多個總院的朋友,總好過多個敵人。
“行了行了,都別在這互相恭維了。”老主治打斷談話,“這小伙子,等會手術你也來吧,給我打打下手。”
“好!”江浩沒有矯情,能給總院的主治打下手,是個很好的學習機會。
幾人談話間,救護車終于抵達中山三院急診科門口。
車才剛剛停穩,床上的病人忽然就全身抽搐起來。
緊接著。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一長串的尖銳警報聲在車廂里回響。
車里幾人都是面色一遍,老主治迅速探查一番,呆愣愣開口“怎麼會室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