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若是放在以前，冷譽也只拿它當個故事听听便罷，不會當真；但自從今天見識過陽春曉那張利嘴之後，再听楊冰檸的講述竟是深信不疑——別人大概沒可能，陽春曉肯定行！<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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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墨綠色的眼楮，像是一眼就能望進人心里，什麼事都別想瞞過她，而她的一字一句都能像尖刀一樣正中要害。<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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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面孔清秀端莊，稱得上是位美人，但冷譽一想起那雙幽幽的眸子、冰冷的目光，竟是不禁打了個冷戰——簡直可怕。<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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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檸丫頭跟她挺熟的麼？”<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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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忱眯起眼楮問道︰“那個叫……陽春曉的，對吧？”<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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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冰檸點頭道︰“嗯，邱尚書帶她來過我家幾次，一來二去的就認識咯。”<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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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厲害的姑娘，我倒是挺想見見呢——過幾天，你把她約到家里坐坐來如何？”陸忱建議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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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這麼了不起的人物，我也想認識認識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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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小譽現在不是在大理寺當差麼？”這時，就听人群當中不知誰突然提了一句︰“陽春曉是女判官——在刑部也是負責斷案的吧？”<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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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哦！外頭都說大理寺是個不管事的養老衙門，那位唐大人一把年紀了怕是也幫不上你什麼，說不定她能幫幫你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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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轉換得猝不及防，但冷譽直覺這是個非常糟糕的主意——他可不想把大型社死現場搬回家里再重播一遍，連忙擺手道︰“不、不一樣！那是完全不同的兩個衙門！”<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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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並沒有人在意他的發言，眾人繼續津津有味地討論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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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記錯的話，小譽今天是上任頭一天吧？咱們家親戚也沒有在衙門口當過差的，不如趁機認陽春曉當師父如何？”<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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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覺得不錯！新人嘛，就該找個厲害的師父帶一帶！”<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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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挑個日子，叫檸丫頭把她約過來，咱們在家擺上一桌就權當是拜師宴、讓小譽認個女師父？”<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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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主意好！”<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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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耶！就這麼愉快地決定吧！”<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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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啊就決定了呀？！”<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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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譽頓覺不妙，大聲打斷道︰“你們不要隨便替別人決定事情啊喂！”<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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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連陸忱也點頭道︰“我也覺得不錯。小譽，如果一個女人能得到朝廷特許跟男人一樣在衙門里做事，那她的本事肯定要比男同僚們強上百倍不止！認她當師父，定是沒錯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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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譽從未懷疑過陽春曉的能力，只是忍不住腦了補一下那個場面︰在家里，她跟眾姐妹在一起吃飯聊天？就陽春曉那張嘴，若是提起今天在堂上的事——不，我選擇當場去世。<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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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行！”<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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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譽無比堅定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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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會死的問題，是會死得很難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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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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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忱看看他，淡淡道︰“你是不是覺得給女人當徒弟很沒面子咯？”<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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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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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覺得她能力不行？”<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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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她的辦案能力是全刑部公認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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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干嘛不同意？”<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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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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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譽眼珠轉了轉，靈機一動︰“我覺得吧，這是公事！我為了辦公事而把她請到家里來，這似乎不太合適吧？而且，人家來做客的，就算心里再不願意也不好當面回絕的吧？這不是強人所難嘛。”<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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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有道理。這倒顯得咱們家仗勢欺人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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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嘛！”<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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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譽正打算趁機岔開話題，卻見陸忱想了想又說道︰“那這樣吧！我們幫你準備一份禮物，你登門拜訪、到她家里去談——這樣既不會令她難堪，又顯得比較有誠意，怎麼樣？”<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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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放在以前，冷譽肯定一口回絕，但是今天他選擇當機立斷——<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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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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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長寧郡主，冷譽可真是再了解不過了！今天她既然存了想讓自己拜陽春曉為師的念頭，就一定會想方設法達到目的不可。<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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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等她再打別的主意，倒不如先答應下來！反正，只要不讓陽春曉來家里，什麼條件都可以商量！<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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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譽一副壯士斷腕的悲痛，陸忱卻顯得有些失望，轉過臉又問︰“你們說，要送點什麼禮物給她好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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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也刑部尚書家的千金小姐，普通的俗物怕是入不得她的眼。”<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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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咱們跟她又不熟，也不知道她喜歡什麼呀！”<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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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姐妹七嘴八舌討論著，就見楊冰檸突然站起來說道︰“錢！她喜歡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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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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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譽一愣︰嘖，貪財！這可算不得什麼大家閨秀的好品質。<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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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冰檸一臉認真地繼續說道︰“一起辦案子的時候，我听她說過一句話——‘自由固不是錢所能買到的，但能夠為錢而賣掉’。”<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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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忱點點頭︰“錢嘛……俗是俗了點，倒也實在。”<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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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譽的表情不由皺成一坨︰“不是吧……難道我要包個大紅包給她？”<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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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不行。”<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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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忱強忍住笑，說道︰“問題在于——我們送多少合適呢？是現銀，還是銀票？少了顯得咱們沒誠意，多了又怕她不肯收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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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主意！”<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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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冰檸突然壞笑道︰“書上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小舅舅獨愁愁，不如我們眾愁愁！咱們姐妹就看各自心意隨便出，銀兩也好、其它什麼脂粉首飾之類的小東西也罷，統統封進個錦盒里讓他帶去——我管這個叫‘眾愁’！包含了大家共同的心意，里子面子就全有啦！’”<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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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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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譽就感覺事情的發展越來越奇怪了。但是眾姐妹一如既往直接忽略了他的意見，紛紛點頭說這主意好。<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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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譽一臉黑線。<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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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小舅舅！”<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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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就見楊冰檸對他得意道︰“這位女師父可是我們大家為你‘眾愁’來的，你以後可要好好地跟她學本事呀！”<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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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譽卻哼了一聲︰“人家答不答應還兩說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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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冰檸卻神秘一笑︰“放心，這件事準能成！”<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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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啾~！”<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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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坐在家中暖炕上讀書的陽春曉，莫名就接連打了幾個噴嚏︰“誰念叨我呢？”<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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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紅隼微微笑道︰“天色晚了，姑娘添件衣裳吧，莫受涼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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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曉卻眯起眼楮︰“我怎麼覺得有人在算計我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