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御徹夜未眠,天色剛亮沒多久,更加睡不著。
可是他又不想吃安眠藥。
如果吃了安眠藥,就會睡得特別死,明天他還想早點去看明辭。
大概早上七點,司寇瑾來了一趟康復中心。
今天來這邊處理一些事情,他晚點還要去首都第一醫院上班,所以才會這麼早。
得知謝御住在這里,過來看了一眼,卻發現房間的燈亮著。
索性就敲了敲門。
“進。”
房間里傳來謝御冷漠的聲音。
司寇瑾穿著白大褂,進來就看見謝御靠在床上,臉色蒼白到幾乎透明,眼里都是徹夜未眠積累的紅血絲。
整個人陰郁又頹廢,還透著一股病氣。
“你身體不舒服,怎麼不聯系我?”
司寇瑾眉心微皺,沒什麼起伏的聲音多了些擔憂。
謝御的臉上斂著幾分疲倦,“你說我還有機會站起來嗎?”
司寇瑾沉默了很久。
那次意外傷到了謝御腿上的神經,依照目前的醫療水平,很難讓他恢復行動。
但即便如此,司寇瑾還在不斷地想辦法。
他先前讓謝御保持鍛煉,讓腿部的肌肉不至于萎縮,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想到辦法,可以讓他恢復行動。
而且腿部經常不運動,導致肌肉壞死,很有可能要面臨截肢。
有朝一日想到辦法
這個有朝一日是什麼時候,司寇瑾自己也不知道。
“是不是沒機會了?”
他又問道,看向司寇瑾的眼神帶著強烈的不甘。
司寇瑾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眼神,哪怕是謝御剛出事的時候,他也只是變得更沉默,接著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
有時候還任性地不吃藥,不做康復,儼然不在乎這條命。
“還是有機會的。”司寇瑾說,“我幫你檢查一下腿部的情況吧?”
他微微點頭,今天難得特別配合。
司寇瑾帶謝御來到了康復訓練的地方。
謝御坐在室內的長凳上,筆直修長的雙腿垂下來,讓他想到了生日那天吃的長壽面,他覺得他的腿像是長壽面一樣軟弱無力。
他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像是街邊飄著的游魂。
或許他死了,變成鬼也挺好的。
游魂起碼還能飄來飄去,他都飄不起來。
“我想試試站起來的感覺。”
司寇瑾拿著康復器械過來,謝御對他說道。
“你在後面扶著你。”
“不用。”
司寇瑾拿的器械有四個腳支撐,謝御把手按在上面,自己就可以站起來。
只是站起來之後,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手臂上。
他低頭望著自己的雙腿,很想走一步路試一下。
可是在他艱難地嘗試移動的時候,雙腿卻依舊沒有任何感覺,甚至因為他身體的重量,導致他和器械一起摔在了地上。
“謝御”
司寇瑾連忙上前,要將他扶起來。
謝御卻甩開了他的手,冷聲道,“你別管我。”
他的手臂撐在地上,墨黑的碎發凌亂地搭在額前,在臉上落了一片陰影,即便器械砸在了他的腿上,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真的好沒用
謝御覺得,他這樣的人就適合爛在泥里,永生掙扎在黑暗中。
怎麼敢奢望得到天上皎潔光華的月亮。
“呵”
他低低地自嘲一笑,放松身體任由自己癱在地上。
“幾點了?”
“八點。”
“我要去醫院了。”
司寇瑾這次來扶他,謝御倒是沒甩開。
只是剛把他扶上輪椅,就听到了劇烈的咳嗽聲。
“咳咳咳咳咳”
骨節分明的手抵著薄唇,指縫間有鮮紅的血溢出來。
司寇瑾瞳孔微縮,一把拉過他的手。
“你怎麼吐血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前幾天。”
謝御淡淡地說,將手收回來,用濕巾擦干淨。
“你跟我去首都第一醫院,做一個全方面的身體檢查。”
司寇瑾臉色凝重地說。
“我不去,我要去看阿辭。”
他語氣隨意,神色漠然,似乎並不在意自己吐血的事情。
司寇瑾知道這家伙的脾氣有多麼倔,退一步地說道,“我送你去看她,看完她之後就跟我去第一醫院。”
“不去。”
謝御扔下兩個字,自己操作輪椅轉身走了。
來到門口附近,他停了會兒說道,“別告訴外公外婆和舅舅。”
母親和大哥接連去世,對兩位老人家的打擊很重,他們的身體也越來越差,謝御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情況。
他甚至都不希望他們來探望自己,因為不想看到他們擔憂的神色。
司寇瑾說,“你現在都結婚了,你不好好愛惜自己,你讓明辭怎麼辦?”
謝御沒說話,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卻是微微地收緊。
“二少爺。”
助理過來找他了。
謝御沒理會司寇瑾,對助理說,“我們去醫院。”
-
兩人抵達醫院,差不多早上九點。
剛到病房附近的走廊,就看到傅青時從明辭的病房出來。
有個護士拿著幾盒藥站在病房門口,對傅青時說,“你是明辭的丈夫吧?這兩個藥是她的,都是飯後吃,每天三次,每次吃兩顆。”
傅青時怔了片刻,才問道,“兩個藥都是每天三次,每次吃兩顆?”
“對的。”
護士給完藥之後,轉身就走了。
謝御和助理正好都看到了這一幕。
助理低頭看了眼謝御,隨即走上前拿過那兩盒藥,對傅青時說,“傅先生,麻煩你幫我們少夫人拿藥。”
傅青時沒說話,視線稍顯冰冷地看向了不遠處的謝御。
助理走回來,把藥遞給謝御,“二少爺,兩盒藥都是飯後吃,每天三次,每次吃兩顆,你記得提醒少夫人。”
謝御微微點頭,“知道了。”
兩人進到病房離開,明辭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了。
她看到謝御,臉上多了些笑容,“我覺得我今天就可以出院,你怎麼來這麼早?不在家里多睡會兒?”
明辭走到謝御身邊,伸手捏了下他的俊臉。
謝御的表情還是一貫的冷冷的,把藥遞給她。
“你的臉怎麼了?”
明辭沒接藥,彎身靠近他,就見他的額角有一小塊破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劃傷了,傷口倒是比較小,溢出的鮮血已經結痂。
謝御茫然地看著她,還沒意識到,“什麼?”
“這里痛不痛?”
明辭伸手踫了下他額角的傷口。
他這才感受到,微微地皺起眉心,“痛。”
明辭去拿了個創口貼,給他貼創口貼的時候,故意用手掐著他的下巴,導致他向來冷漠的唇微微嘟起。
簡直可愛死了。
她幫他貼完,就親了他一口。
謝御愣愣地望著她,縴長墨黑的睫毛微微顫動。
“阿辭。”
微寒的聲音傳來,明辭才意識到傅青時還在病房里面。
她直起身看向傅青時,他向來清潤的眼眸浸著些寒意,溫雅如玉的公子難得滿身霜雪,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心底竟是破天荒地,涌起一陣極其強烈的嫉妒情緒。
明辭並未察覺,而是想到他剛才說的事情,“師兄,你剛才說昨天的車禍不是人為,那是誰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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