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外面邊走邊聊吧！伏案工作的職業病，現在坐久了背部就疼的厲害。”楚明站起來挺了挺脊背。
蔣帥一邊向外走一邊給簡繁發了一條短信，“再等我一會兒，乖！”短信發出，捻不開的甜蜜與思念將心絞得更緊了。
楚明的眼中卻驀然染上一層不為人知的失意，想起曾經的過往，終難釋懷。
“帥子，因為你跟你姐姐差了十幾歲，所以很多事情你都不了解。我們兩家是世交，我和你姐姐同上一所幼兒園、一所小學、一所初中、一所高中，雖然我比你姐姐高兩個年級，但是在大學以前我們幾乎形影不離。你姐姐很出色，高考時報考了大家一直認為很難考的醫科大學。最終如願以償。”
蔣帥得意。那還用說，我姐當然出色。
楚明苦笑了一下，“結果，你姐就遇到了程帆。程帆家境不是太好，比你姐小一歲，但是非常聰明，高中只讀了兩年就考上了大學。說實話，當時我根本就沒有將他視為威脅。學校中外地學生居多，你姐姐經常從家里給同學帶吃的，周末就請同學來家里玩，程帆自然也在其中。慢慢的，我發現你姐姐與程帆單獨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後來放寒暑假你姐姐也很少回家，陪著程帆一同在外面勤工儉學。一有時間我還是會去找你姐姐，請你姐姐在外面吃飯、帶你姐姐出去玩。每次你姐姐都將程帆一並邀請上。我與程帆幾乎同時意識到了彼此的存在。”
“後來呢，姓程的為什麼去了西藏？不是你從中做了什麼手腳吧？”
“從小就習慣了愛護你的姐姐，如果不能成為愛人，當一個親人也很好。雖然我嘴上答應跟程帆公平競爭，實際上已經決定退出。只要你姐姐開心，我就開心，怎麼可能做手腳。何況我從未向你姐姐表白過，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可是程帆卻辜負了你姐，也辜負了我的犧牲。不得不說，他是一個擔當得起被人仰視，心懷家國天下的人。可是他既然賦予了自己崇高的使命，就應該盡早退出，或者從一開始就不應該。”
“然後，他就一走了之了？”
“是的，臨走前找到我，希望我可以將你姐姐從他身邊帶走。他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宣布退場，這種辱沒讓我難以接受。”
“你是說，你沒有繼續追我姐？”
“沒有。你姐姐若可以愛我自然會轉身。也許因為我愛你姐姐愛的太多了，感到委屈，所以我也想知道你姐姐是否會主動愛上我。”
蔣帥冷笑，“楚總，你何必矯情！”
“矯情！帥子，你認為你姐姐愛我嗎？”
蔣帥嚇了一跳，“你什麼意思？楚明，你若想為你的錯誤開脫我饒不了你。”
“你知道我和姐姐結婚這麼多年為什麼一直沒要孩子嗎？”
“你說你不喜歡小孩，我姐只能遷就你唄。”
“我怎麼會不喜歡小孩？我是家中獨子，即便不喜歡我也要考慮父母的感受吧！不要小孩是因為我根本不確定我和你姐姐的婚姻還能繼續多久？程帆始終沒有成家，並且越來越卓然奪目，我不能給你姐姐人為設置一個牽絆？無論你姐姐什麼時候想離開，我都會放手的。在此之前，與你姐姐生活的每一天，我都格外珍惜，就像明天不復存在一樣。”
蔣帥感到不可思議，斜了楚明一眼，“你少扯，我姐若不愛你怎麼會嫁給你？”
“如果我說她是為了程帆，你相信嗎？”
“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程帆去西藏以後與你姐姐一直有書信往來，你姐姐每日不是憧憬著去西藏看他，就是找各種關于西藏的消息，讓自己至少在思想上與他保持一至。按照現在的話說，他們的愛情變成了既痛苦又浪漫的異地戀。一年以後，我陪你姐姐進藏去看他。你姐姐說要留下，死後也要埋在那片神秘的高原上，她不想回來了。結果程帆回身就給了你姐姐一巴掌。你不知道，當時把我心疼的恨不得將程帆掐死。他說你姐姐就不該去看他，他是外科醫生，當地的手術條件很差，想要完成一台手術全憑醫生的技能和專注度，稍有不甚就會發生責任事故，斷送職業生涯。你姐姐跑過去已讓他心神不寧，如果留下來還不如直接砍了他拿手術刀的右手。”
“可惡！”蔣帥罵了一句。
“你姐姐太善良，程帆如此自私，你姐姐卻認為他是為了她好，是為了不讓她去西藏跟著他一起過艱苦的生活。從西藏回來後你姐姐就給程帆寫了分手信，只有我知道那封信是你姐姐哭著寫完的。”楚明頓了頓，“我永遠不會原諒程帆，他的成就是踐踏你姐姐的心換來的，是你姐姐成全的。只可惜你姐姐始終忘不了他，凡是報道程帆的醫學周刊你姐姐都會留著。有程帆參加的學術交流會，你姐姐也都會前往參加。他們又是一個導師帶出來，彼此間的聯系自然也少不了。”
“你不會在內心深處恨著我姐吧？”蔣帥眉頭蹙緊，目光中充滿了質疑。
“當然不會！愛一個人愛到極致就是如此吧！只是希望世上再也不要出現像程帆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明明知道自己給不了你姐姐普通人的生活，還不提前放手；決定離開後既不干脆也不決絕，致使你姐姐一直抱有幻想、割舍不開；最後事到臨頭又無能為力，除了硬生生的傷害就是自私到極點的說辭。”楚明忽然拍了拍蔣帥，“帥子，你不會像程帆對待你姐那般對待簡繁吧？我現在可是完全站在簡繁的角度問你這個問題，畢竟你的眼楮如果真的失明了，即便再樂觀，將來也會遇到層出不窮的問題。”
“無論遇到什麼問題，我們都會解決的很好。”蔣帥雙手插兜目視天空，對于楚明丟出來的問題感到不屑和厭惡。
“簡繁不錯，溫柔大方、體貼懂事，確實比周妍更適合你。如果選擇一起走下去，就不要猶豫，好好珍惜。如果對未來哪怕有一絲一毫的擔憂，就不要繼續，盡早放開。男人可以揮霍青春，豪賭人生，女人擔負不起。想想你的姐姐，如果程帆可以盡早離開，你姐姐就不會經歷那麼多不必要的痛苦。”
“謝謝，我不是程帆，放開簡繁才是自私。我相信對于簡繁來說有我在她身邊，即便瞎了也好過她身邊沒有我。這就是簡繁對我的愛。”蔣帥的話擲地有聲。
“當然，我相信。別讓簡繁等急了，”楚明吃驚于蔣帥與簡繁之間堅如磐石的信念，然而並不擔心，針對蔣帥的設計只實施了一半，另一半才是致命的。
蔣帥輕快地跳了幾步，踩著草坪中墊的幾塊石板到達了通向宴會廳的主路，楚明繞著甬道走過來，“帥子，以後這種危險動作少做，萬一看不清路出意外怎麼辦。別忘了，你的身體可不單單是你一個人的了，多想想簡繁。”
蔣帥深吸了一口氣，還真是。
“酒會結束要去放煙花？山上冷，多帶兩件衣服。通往山頂平台有兩條路，都不是很好走。走的時候讓簡繁攙著你。”
“楚總，你今晚的話是不是有點兒多。我還沒瞎，山路上的燈那麼亮，我還能摔了？別以為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就會忘了你和湯麗的丑事。”
“帥子，你這麼說可真是讓我心寒。不過今晚跟你說了一些往事，痛快多了。”
“你好自為之吧！”蔣帥三步並兩步跑回宴會廳。
“帥子！”韓聰舉著酒杯走過來，“帥子，你回來的正好，我們喝！”
“你喝多了？”蔣帥拍了拍韓聰，“客戶看著呢，我們改天再喝。”
蔣帥避開韓聰迫切地尋找簡繁的身影，簡繁已迎了上來，“蔣帥，我吃了好多東西，你還一點兒都沒吃。快去吃一點兒，然後我們去放花。”
“宴會結束了？我看人少了一半。”蔣帥環顧四周。
“酒喝得差不多了，有些人便出去玩了。一樓開放了夜宵，酒會上沒吃好的可以去樓下宵夜。”
“簡繁，對不起！”蔣帥身後的韓聰突然上前將手搭在簡繁的肩上，俯身看著簡繁的臉，就如之前那般。
“你喝多了。”簡繁急忙閃向一邊，“你是要找閆敏嗎？我喊她過來。”
“不，我只找你。”
蔣帥扶住韓聰，向李曉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將韓聰攙扶至宴會廳隔壁的休息間，閆敏隨後跟了過來，“韓聰交給我吧！蔣帥，你帶簡繁去玩吧。李曉，還得麻煩你陪好沒離場的客戶，市場部的人今天辛苦了。”
“沒問題，我這就回去。”李曉搖了搖頭將蔣帥一同拉出房間。
“怎麼讓韓聰喝這麼多酒？”蔣帥露出埋怨之色，“公司不是有那麼多人嗎？沒人跟著嗎？”
“他自己要喝的，攔都攔不住。”
“我走後出了什麼事嗎？”
“沒出什麼事呀！要說有事，就是韓總和雲華的曲總聊了很長時間，聊完後韓總就開始一杯接一杯的停不下來了，灌倒了好幾個老板。最後，沒人不贊韓聰豪放的。”
休息間內突然傳來一聲咆哮，“閆敏，這件事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你還騙了我。”
閆敏走出來，“沒事，就是喝多了。”說完走回休息間，將房門緊緊的關上。
李曉愣了一下，“帥子，你帶弟妹去玩吧！韓總有閆總照顧，客戶喝的也都很高興，沒什麼可擔心的。”
“好吧，你問問還有誰想去放花，一起去。”
“大家都有任務，估計沒人去。你累了一天，去山上透透氣，徹底放松放松。”
“也好，誰想去讓他們去找我。”蔣帥滑著輕快的步子移至簡繁身旁，長臂一攬“走了，剩下的時間只屬于我們。”
“嗯，粘上，不準離開半步！”簡繁依偎在蔣帥懷里，甜甜地邁著幸福的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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