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報告上的醒目的黑影，顧夭夭緊緊咬著牙關，豆大的眼淚一滴滴地掉落在白色的被子上，瞬間暈染開。
開什麼玩笑？！
她所經歷一切，都是因為這狗屁腫瘤壓迫神經，引起的幻覺？
她豁出性命保護的池瑤，好不容易追到手的池樹，都是一場夢而已？！
從清醒到現在，顧夭夭感覺所有的一切，都在赤裸裸地告訴她，這個難以接受的殘忍事實。
見病床上的少女神色恍惚，一副即將崩潰的模樣，醫生心生不忍，抽回檢查報告，試圖安慰︰“這還需要進一步的檢查才能確定，如果是惡性的，發現及時積極治療也是好的。”
顧夭夭費勁地抬手擦干眼淚，扯了扯嘴角，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如果是檢查確定這就是腫瘤，是不是就說明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經歷的一切？
這個問題問得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但常年和各種病患打交道的醫生很快就反應過來，看向顧夭夭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同情憐憫，委婉提醒道︰“顧小姐，你剛清醒，如果需要心理醫生疏導，我可以讓人過來。”
真可憐。
好不容易從昏迷中甦醒，又被檢查出腦中疑似有腫瘤，現在把夢境中的事情當真了。
顧夭夭怎麼會听不出醫生話中的意思。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滾落下來。
最後一絲期待的光都消失了。
顧夭夭的眼楮如同一潭死水，再無任何波瀾。
看著剛才還充滿干勁地少女，一下子就像一朵隨時要凋零的花。
她雙目無神地望著醫生手中的報告單，一點精氣神都沒有。
老太太鼻頭一酸，哽咽道，“好孩子，別怕，這只是疑似。”
“奶奶，我知道的。”顧夭夭強擠出一絲笑意，吸了吸鼻子，拼命把涌上心頭的情緒摁了回去，“今天做復健太累了，奶奶，我想睡覺。”
但在場誰都看得出，顧夭夭是怕老太太擔心，在強顏歡笑。
老太太沒有戳破她的謊言，順著她的話拎起飯盒，轉身就往外走，“好，夭夭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帶孩子們來看你。”
“好。”顧夭夭點頭。
隱忍著的情緒早就達到了臨界點，當老太太推開房門即將關上的瞬間，顧夭夭立刻淚如雨下。
還未徹底離開的老太太自然看到了這一幕，她本能地上前兩步，想要安慰自己護著長大的少女。
但顧夭夭費勁地將被子拉扯上來，蒙蓋住頭，不願讓任何人看到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樣。
老太太收回剛邁出去的腿，站在門外看著躲在被子里的顧夭夭，蜷縮成小小一團，不停地顫抖，發出猶如幼獸般痛苦的嗚咽聲。
她萬分心疼，卻又無可奈何。
最後，老太太輕輕關上房門，和秦姨站在病房外好一會兒才離開。
與此同時，哭著睡著的顧夭夭做了一個夢。
夢里依舊是一片灰蒙蒙的，但四周卻有著青翠的藤蔓嫩葉，耳邊隱約能听到男人低沉帶著悲痛的呢喃聲，她努力的想去听清楚，但每當她試圖集中精神時，腦袋就像炸裂般疼痛。
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逐漸被抽離出腦海。
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不顧一株花苞的阻止，不要命般地給躺在懷里一動不動的女人輸送能量。
“不要，能量，你會死的……”
稚嫩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听得顧夭夭心里莫名滋生出無窮的惶恐和不安。
她捂著腦袋試圖後退，但身後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圍牆堵死，悲傷的小奶音猛然在腦域中炸開，“獸獸，回……”
回？
回哪里？！
顧夭夭看著突兀的藤蔓，只覺得十分熟悉，剛想邁開步子靠近，就感受到了一股磅礡的能量向她沖擊而來。
咬牙強壓下喉嚨里的腥甜，顧不上身體的撕裂痛疼，執拗地走到藤蔓旁，卻累得癱坐在地上，抬不起手撫摸一下。
一抹無力感涌上心頭。
“嘖嘖！”
“顧夭夭，沒想到這個世界里的你，這麼弱雞！”腦海中突然響起一道帶著幾分嘲諷的笑聲，“小小的一坨，蜷縮在地上，看起來好可憐。”
顧夭夭下意識地想要抬手，作出防御隨時準備戰斗的東西，但奈何這具身體剛清醒不久，僅有的力氣剛才已經耗盡了。
嗯？
這具身體？！
顧夭夭皺眉，帶著疑惑掃了眼四周，空無一物。
見鬼了？！
“笨蛋，我在你腦子里！”聲音再次響起，但卻沒有一開始的嘲諷，而是氣呼呼的，“我是寶貝，才不是那丑陋的鬼！”
它可是看過鬼片的玉佩！
顧夭夭警惕地再次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任何異常後，才小心翼翼地詢問，“你，是誰？”
話落，顧夭夭再次感受到兩股力量撕扯的感覺，但很快其中一股就被迅速撕成碎片吞掉了。
隨著那股力量的消失，腦袋被針扎的感覺也跟著消失不見。
原本虛弱無力地身體瞬間滿是力氣，剛才那道聲音的主人，也顯出了原形。
被蒙蓋住的記憶，猶如潮水般涌來。
“空空？”顧夭夭試探性地問。
“沒錯，是我！”空空扇動翅膀，眨眼就出現在顧夭夭眼前，別扭的開口，“你怎麼這麼笨蛋，吸收點能量都能把自己送走。”
顧夭夭喜極而泣，緊緊抱住空空，又哭又笑的︰“還好不是夢！”
“顧夭夭！”空空奮力掙扎，不顧一切地嘶吼，“不許把鼻涕抹在我身上！！”
恢復情緒後，顧夭夭簡單的和空空說了下情況，在提到體檢報告里出現的那抹黑影是腫瘤時，空空的毛都炸了。
“你是笨蛋嗎？！你身體杠杠的好！徒手打死一只巨獸都不是問題！”空空氣得差點發出狗叫聲，“還有，那不是腫瘤，那是我！高貴的我！”
費勁千辛萬苦連接上顧夭夭的腦域，那群人類竟然說它是腫瘤。
不可原諒！！
看著炸了毛的空空，顧夭夭莫名覺得心安。
“你竟然還敢笑！”看到顧夭夭上揚的嘴角，空空瞪大狗狗眼，氣不打一出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有多危險？”
“再不醒來，你就要死了！”空空氣急敗壞，“不只是你，連帶著不要命去救你的池樹都要跟著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