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距離的拉近，我越發堅信自己沒有認錯那熟悉的背影。她靜靜地坐在角落的位子上，全神貫注地聆听著舞台上的演奏，猶如一朵幽然綻放的香花，雖未有任何動作，但妍月的存在卻如同磁石一般，自然而然地吸引著周圍人的目光。在這片場景中，她無疑是眾人眼中的焦點，無需言語，她的存在本身便是一種獨特的魅力。妍月往沙發里面移動了一下，下意識地舉起杯子喝了一口里面的飲品，卻沒有什麼多余的動作，仿佛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目光。見此情況我笑了笑，然後摸出了根煙叼在嘴上，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到沙發旁邊一屁股坐在妍月邊上，一把摟過她的肩膀，捏著嗓子賤兮兮地道︰“美女，一個人來酒吧多無聊，用不用我陪你聊五毛錢的天。”妍月察覺到肩膀上的動靜，下意識地拽著邊上的手提包朝我扔了過來，我連忙後仰避開，順手將包抓在手里笑道︰“還是熟悉的配方，你要真喜歡我明天送你個海膽練練，餓了還能吃比這個強。”妍月看見我之後似是松了口氣，隨即惱羞成怒地瞪著我說道︰“沐明，你要死啊，不知道這樣會嚇死人的嗎？”我正經地道︰“誰說我沒有聲音，只是你剛才看表演太入迷了才沒有听見我的腳步聲。”妍月臉色鐵青︰“在這種地方你讓我听腳步聲？”“當然，這是一種雙方友誼深厚的考驗，就像我在人群中一眼就認識了你一樣，這代表著我對你比你對我更加真誠……而且我還順手解決了你的困擾，你瞧，現在是不是沒人礙你眼了。”妍月緊皺眉頭，心中滿是無奈。她試圖用尖銳的言語反擊，可嘴巴里卻只能擠出一句生硬的話︰“油腔滑調，強詞奪理。”盡管如此，她的語氣已經緩和了許多，顯然，她對那投來的目光也感到相當困擾我若無其事地拍拍她的肩膀說道︰“現在你可以繼續釋放無處安放的魅力了，繼續美麗動人了。”妍月微微顫動肩膀，眼中閃爍著不滿的火花，瞪著我，語氣中透露出一絲不耐煩︰“還不放手，你要摟著我到什麼時候。”我有些尷尬地松開了手訕訕一笑，然後嚅囁著聲音小聲嘀咕著︰“其實再久一點也沒關系。”“你說什麼！”“沒什麼。”我急忙擺手道，確認她沒有听清楚之後松了口氣，但接著突然有些失落，好像我很希望妍月剛才听到我的話一樣。妍月沒有說話，沉著臉整理著自己的衣服，見此我連忙給她打起下手，將本就沒有褶皺的包包仔細撫平一番後遞到了她跟前，然後起身往妍月那邊靠近了一段距離，見此妍月往里面退了退，我抬起屁股就往她這邊挪動著。她終于忍不住道︰“沐明，你干什麼？你再這樣我走了。”“我知道應該說點什麼來緩和一下氣氛，但我擔心一開口把你氣走了不好，所以我現在是在用行動來表示我在跟你和好。”妍月簡直不能理解我的腦回路︰“什麼叫你開口把我氣走了？難道你不應該是挽留我才對嗎？”“對啊，可是你不是嫌棄我強詞奪理麼，我尋思著我這麼一個胡攪蠻纏的人再開口惹你生氣，那到時候你要是真一走了之我豈不是更冤枉。”妍月簡直要被氣笑了︰“你的意思是你還挺委屈的？”“那倒不是，只是我覺得你應該可以從我的行動上感受到我洗心革面的態度，而不是讓你覺得我有包藏不軌之心。”“你的意思是我多想了，其實你是個正直的人？”“呃……其實我也沒有你說得那麼好，我也是個世俗的男人，因為在我靠近你的時候也被你吸引住了，誰怪你長得這麼好看。”我毫不掩飾地敞開了心扉，將心中的話語一股腦兒倒了出來。妍月默默地注視著我，眼神中透露出幾分無奈與深沉。她輕輕地嘆了口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沐明，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你真是一點也不拐彎抹角啊。”她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煩惱，卻更多的是帶著些許輕松。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喜歡直來直去，不喜歡拐彎抹角。或許，這正是我們之間的獨特溝通方式，盡管有時會讓她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但也正是這種坦誠與真實，讓我們的關系更加深厚。叫她沒有了生氣的意思，我趕忙湊上去拍著胸口自夸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什麼人，哥們口直心快的連過馬路都要走斑馬線，豈能是那種阿諛奉承之人，所以你應該慶幸身邊有我這樣一個‘胡攪蠻纏’之人，不為世俗誘惑……再說，我都看到你嘴角上揚了，就別再和我生氣了，好嗎？。”“我沒有。”妍月版起了臉。“有的有的，我都看見你牙齒露出來了……而且不止八顆。”“……沐明，你這人關注點怎麼這麼無聊？”妍月剛剛平靜的怒火一下子又點燃了起來，看著我咬牙切齒。我連忙挨過去摟過她的肩膀投降道︰“別生氣別生氣，我就是想幽默一下還不成麼，你要不喜歡我以後都不說了，做個嚴肅的男人。”妍月這次沒有再移開，反而說道︰“誰要你做個嚴肅的男人了，這樣一點都不好，還有你也別說自己胡攪蠻纏了，哪有人這麼說自己的？”我沒有在意，反而笑盈盈地看著她道︰“當個嚴肅靠譜的男人不好嗎，那我應該是什麼樣的？”妍月低著頭半晌沒有說話，這次我沒有著急，耐心的等待著她開口，我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煙，我有預感，妍月的話會給我帶來精神上的沖擊。終于不再沉默，而是仰起頭看著我說道︰“就像你說的那樣，我生活中沒有可以真心相待的朋友，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都感覺到很輕松，不管你是耍無賴也好，還是跟我抱怨什麼，我都很喜歡這種沒有戒心的時候……所以沐明，我希望你可以保持現在，繼續做個溫柔的男人，當個‘無賴’，可以嗎？”我愣住了，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定住了身形，臉上的表情僵硬得如同石雕一般。事實上，我此刻根本無暇顧及自己的表情管理，只是傻傻地盯著她，試圖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一些端倪。妍月的話讓我措手不及，我從未想過她會對我提出這樣的要求。如果她之前的言語只是朋友間的輕松調侃，那麼她此刻的要求又意味著什麼呢？難道她是在向我暗示她的內心情感嗎？可我不明白自己有那點被她看上了。盡管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此時還是被震驚得半痴半呆回不過神來。看著她的眼楮，妍月毫不閃避地也直視著我，她的眼楮明媚，眼神中帶著復雜的情緒，那是一種期待，我有些看不懂，更不敢確信，妍月期待我會變成一個溫暖的男人。此時我已經感覺到渾身顫抖，頭皮發麻，原始的欲望支撐著我早已僵硬的身軀，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跳動的速度，幾乎不受控制地就脫口而出︰“我也……”然而，話語剛剛脫口而出，我便如夢初醒，心中仿佛被一盆冷水從頭澆下，將我那沖動的火焰瞬間撲滅。我清晰地記得，妍月曾親口告訴我，她心中已有喜歡的人。“嗯？怎麼了沐明，你要說什麼？”妍月見我話說到一半咽下去，連忙追問到，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能感覺到她的呼吸似乎急促了一些。我失去了細心品味的機會，仿佛手中握有一根無形的線，卻在眨眼間任其悄然溜走。我驚愕地發現自己竟未采取任何行動，卻已喪失了向妍月傾訴的資格。我的心被一股難以言喻的痛苦緊緊抓住，仿佛被無情地撕裂。這一刻，我突然感覺自己說不出“我也喜歡你”這句話，並不是因為妍月有了喜歡的人，而是因為我說錯了話，她一開始就對我沒有感覺，“也”這個詞讓我覺得特別扎眼，這是我一廂情願覺得妍月會喜歡我的錯覺，它在我面前消失不掉，仿佛在嘲笑著我像個小丑一樣自作多情。妍月保持著原本的姿勢看著我，等待著我沒有說完的話，一根燈柱隨著音樂聲左右擺動，光影斑駁地灑落在妍月的側臉上，為她絕美的容顏增添了一抹難以捉摸的神秘色彩。“怎麼了，沐明？”她再次開口追問道。“呃……沒事，就是你臉上有根頭發，你別動，我幫你拿掉。”我說著就伸過手將她垂下來的發絲挑起來，別在了她耳朵後面。妍月似乎沒想到我猶豫了半天就想說這個，她看著我說道︰“就這件事情？”“對啊，垂下來就擋住你好看的臉了，現在多好。”“好吧。”妍月目光暗淡，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看上去似乎心情有些不好。在一片沉寂之中，我試圖尋找話語的線索，想要打破這凝固的氣氛。然而，妍月卻如同石雕般靜靜凝望著舞台，對我的存在置若罔聞，這讓我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尷尬。見此我踫了踫妍月的胳膊忽然道︰“話說你一個人坐在這兒多無聊，要不跟我們一起？我們這邊人多。”“我才不要過去。”“為什麼，你看你一個人在這里多孤獨。”“我才不孤獨。”“嘴硬的人都這樣，就像一只漂泊的野鳥，不管多少語言都說不出那段一個人飛行的寂寞，多麼黑暗的天空都表達不出來當初的孤獨的心境。”妍月沉默不語，她的眼神空洞地凝視著前方，仿佛在追尋著某個已經消逝的幻影。一剎那，她的面容上掠過一絲難以言明的哀愁，然而當我再次仔細端詳時，那哀愁卻又如晨霧般消散，只留下她原本淡然無波的面容。但我堅信，自己並未看錯，那一閃而過的淒涼，如同夜空中劃過的流星，雖然短暫，卻刻骨銘心。此刻，試圖找到那句無意中觸動了妍月內心深處的敏感之處的話語。她的表情，充滿了痛苦與悲傷，讓我心中涌起一股無法言喻的難過。我無奈地嘆息，也許，妍月所承受的心理壓力並不比任何人小。妍月如同高不可攀的冰山一角，總是讓人誤以為她無需面對世間的紛擾與痛苦。然而，只有我知道，她內心的重負——母親的病痛，如同一塊巨石，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這個秘密，她從未輕易向人提及，但我卻無意中觸及到了這個痛點，讓她的堅強外殼出現了裂痕。此時我有我深感自責，同時也更加理解妍月背後的苦楚，她所展現的堅強與獨立，不過是為了掩蓋內心痛苦而戴上的面具，而此刻，這個面具已經無法再掩蓋她的真實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