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蔣靜文,也想到了此時正在太陽底下辛苦搬動廚房用具的甦琴,還有老早之前就看到甦琴那條渾身都是土的褲子。這一刻,我覺得蔣靜文說的是對的,或許甦琴並不需要這樣,她本就不屬于這份工作,她應該有更好的舞台,我有些後悔支持她了。
煩躁的抽了一口煙,長出一口煙氣,我不由得問︰「暖姐,此時弟弟我真的混亂了,我真不知道支持甦琴的決定是對是錯,又或者這一切本身就是在扯蛋。」
電話那頭沒有傳來林暖的聲音,顯然是在等我繼續說下去。
抿了下嘴唇,我迷茫的眼楮放空的盯著茶幾上的水杯,語氣艱難︰「我一方面希望著看到甦琴在這方面會有自己的成就,可同時一想到她如今的生活,我真的感覺自己跟個似的,我都還沒有混好,就瞎參和她的事兒,好幾次我就忍不住要勸她放棄。」
將煙頭死死的摁滅在了煙灰缸里,我落魄的承認道︰「或許當初你想法是對的,甦琴沒有必要在這潭渾水中掙扎,她本就屬于寬廣碧藍的大海,只是我本就屬于池塘的眼界有限,才會去不去想後果的支持她。」
我疲憊的出了一口氣,只覺得渾身被無形的壓力壓的喘不過氣。
林暖听見了我的嘆息,她這是趁著聲音和我說道︰「沐明,我不許你這麼否定自己,別人不清楚,我還不知道你麼。你從來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糟糕,我知道,你只是陷入了迷茫之中,這個世界上會有保持著清醒的人,只是很不幸你不在其中罷了。」
我苦笑一聲︰「你這是在安慰嗎?我听完以後更難受了。」
「我只是想說,你像一個智者,沐明。」
我不解,又抽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
「幫助別人時,還是回到別人的問題,你總是表現出強大的力量,即使有困難也會自己想辦法去克服,就像之前齊陽出差你照顧我一樣。」
「別這麼說,你倆口子平時怎麼幫助我的我可不會忘記。」
「可到了自己的問題上,你卻亂了陣腳沒了規劃,陷入迷茫當中,最後習慣性的將所有的麻煩歸根到自己的身上,習慣性的選擇麻木,然後習慣了身邊的糟糕……沐明,你有想過這樣的人生會是什麼樣的災難麼?」林暖急促的話語中充滿了焦急。
一段長久的寂靜,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先出聲,這樣的人生是災難嗎?我細細想,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可又有誰在乎這一切呢,我深知,好運與霉運的比例始終不會平衡的出現在阿努比斯公正神的天平之上,對于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的來說,都在生活的每一個拐角處需要咬緊牙關才能挺過去。而每次走到海邊的背後,總是被天闊海寬的洶涌浪花砸的粉碎。
因此我從未想過這個這個事情到底是不是對與錯,因為我感覺不到生活變得冷漠。林暖讓我明白,這一切並不是誰的規定,我懷疑是選擇錯了方式罷了。
只是我又該怎麼辦,我能找誰訴苦這些年的曲折,告訴誰我的生活並不屬于糟糕,誰會相信一個迏麰V碩嗄甑娜說幕埃 沂宰潘搗 約海 捶 指 居謔攣薏埂 br />
仰起頭,我的眼眶逐漸變得模糊,然後又從模糊變的清晰,如此的波動在我的眼楮里周而復返。我的喉嚨上下浮動著,卻對著林暖說不出千言萬語,到最後只匯聚成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別擔心哥們了,我這不是在一直試著改變了麼。」
她被我堵住了嘴卡住了聲音,我也因此獲得了一絲寶貴的喘息的時間,又連抽了好幾口煙下腹,我躁動的心漸漸冷卻了下來。
林暖是那種善于勸解別人的人,可這招用在我身上卻沒有多大的作用,並不是所有人的生活都能看的那麼清楚,就如我的眼前一片濃霧,絲毫看不見她的
人影。
果然,她見我沒有舉動也就不再重復剛才的對話,只是滿是遺憾的嘆了口氣︰「我知道了,你有自己的決定,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希望,沐子,我們都能越來越好,這句話不是我說的,是當年我們一起擺攤的時候你滿懷著憧憬告訴我的,不是嗎?」
我笑了,笑的眼角含著淺淚,笑的不再單純,臉上的笑容滿是成年人說不出的復雜與多變,林暖也破泣而笑,聲音中不斷不斷的抽泣。我抹了把臉︰「放心吧,哥們說過的話一直都記得,我們終會好好的,你只是先一步運氣好罷了。」
她也輕快的道︰「那我就看好你了,還有一件事兒,我希望你不要辜負了甦琴,我不信你看不出來她對你的感情,這段時間每次和我說起話的時候都會問東問西的了解你的情況。」
我有些無奈︰「你這消息可真夠靈通的,不過話可不能亂說。」
「我可沒有亂說,你是沒看到這幾天她和你在一起時,眼楮里的愛意都不加掩飾的麼,我覺得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我沒有說話,只是想到甦琴的面孔,我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蔣靜文,我對這個女人生不起半點的反抗心來。
林暖沒有察覺到我的不對勁,她依舊自顧自的說著︰「不過話說回來,沐子,難道你對甦琴沒有動過一點的心嗎?你喜歡她嗎?」
嘴角抽了抽,腦海里不斷的浮現出甦琴向我吐露真心的那個晚上,我的心也開始變得難以平靜。我不清楚這代表著什麼,但她卻真實的讓我這些年近乎麻木的感官得到了慰藉,于是我嚅囁了半天才應道︰「可能喜歡吧……」
「「吧」是什麼意思?你給個靠譜點的話。」
我無奈的扶著額頭,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煙︰「暖姐,您老別逼我成嗎……哥們真不知道什麼才算是喜歡一個人。」
「你就吹吧,這幾年你在酒吧的功夫都去哪了,這會兒給我裝起來了。」
「你也說了是在酒吧,那里面能有正經兒的愛情嘛,現在你給我說愛情,我真體會不來這麼復雜的事情,要不你給說道說道。」
林暖沉默不語,然後跟我耍起了光棍︰「我不管你了,你要是真不知道怎麼談戀愛就更應該試一試,我說真的,大懶哪里配不上你了。」
我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接著她認真的問︰「沐明,我最後問你一句,你如今還去酒吧嗎,還去那種地方嗎?你認真的回答我。」
我的腦海里響起那個離開酒吧後的夜晚,還有我抱著一個裝醉的女人,還有她眼楮里想要一夜糜爛的瘋狂。自從那天晚上我頭也不回的離開後,我就再也沒有了以往身體上的沖動,雖然我不清楚這一切源自何處,可對我來說卻是一件好事。
「放心吧,我就是去喝點酒而已,沒你想的那些事兒。」
她沉著聲音︰「這樣最好了,我不希望大懶看上的男人是一個沒有擔當的人,哪怕是你。」
「放心,我就是朝陽群眾,見到有違社會主義的我第一個舉報。」
「你知道就好……沐子,希望你收起身上頹廢的氣息,早點振作起來,我們都不想看到你這樣。」
不等我在說話電話就被掛斷了,免提中傳出來的滴聲如沉靜的水滴滴答滴答的落在涸的靈魂上,恍惚間,我看到了一個努力耕耘的自己,天空底下的白雲沒有寫著沉默與妥協的大字。
或許這片天空沒有渴望的多麼遙遠,仔細想了想,這不正是我年輕時彎不下的的脊背而驕傲與自豪嗎。只是隨著長大,我們漸漸向生活學會了妥協,哪怕此時我心里有千萬需要和林暖傾訴,可到最後卻習慣性的嘴上保持了沉默。我忽然明白,當初為什麼我毫無防備的和藍羽成了朋友,又
為什麼他對我也不曾有過懷疑。
我明白,林暖或者齊陽任何人會安慰我,可卻沒辦法體會我的感覺,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的孤獨,事實上,很難會有人真正的與人感同身受。當踏過狂野的風,我已學會掩藏面上蛛絲馬跡的微小表情,不被察覺。同樣的道理,我也不清楚對面的人臉上又是第幾層的面具。
每個人心里都會有一個叫做「秘密」的地方,不讓其中的內容出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又談何怎麼會向別人描述呢。
我打開昨天晚上買的一瓶酒,在沙發上開始了自飲自酌起來,想將自己灌醉。然後在眩暈中丟棄掉時間,在時間中丟棄掉過去。最後一口液體下肚,或許是昨晚沒有睡好,此時我真的有了眩暈的感覺,躺在沙發上面朝著天花板,一眨眼,天花板如水化開成了一面鏡子,我看到了一張風霜侵浸的臉,還有寫滿故事的眼角,那都是我這些年挫折經歷,都是我沐明沒有完全白混日子的證據。
可我不在乎,所有的所有,將化作未來路上兩岸的鮮花,在我身邊陪我繼續堅強,哪怕生活還很艱難,心酸,我依舊會如以往一般沉默,然後選擇與自己和解。jj.br>
剎那間,我也疲憊的閉上眼楮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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