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有這麼一天。
早先。
她最大的期望,也不過是想要從哪個家中逃出來。
免得再受兩個畜生兄長的欺辱。
是安哥哥,不但救她逃離了苦海,甚至是借勢直接殺了武元慶,武元爽兩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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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應國公府的大權,全部交到了自己的手中。
她以為,這便是自己的人生巔峰了。
以後,再也不會有手握如此大權的時候。
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安哥哥竟然還願意讓自己,參與的郊迎之中。
共享這份榮耀。
這,不但是當著世人的面,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更是把自己,放在了世間男兒之前。
一舉越過了天下,除姑姑之外,所有的女性。
被如此看重,武媚娘激動的手足無措,難以言表。
張口結舌好半天,小臉兒憋的通紅,只喊了一聲“安哥哥”,其他的話,竟然難以說出口。
李安也看到了她的窘境。
估摸著,和第一次登台表演一樣,應該是稍稍有些緊張。
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大腿,示意她放松之後。
這才引著赤龍,重新走回了馳道之上。
做了此事之後。
李安像是沒事兒人一樣,渾然不放在心上。
可是。
身後跟著的百官,看著最前列,馬上的兩個女人,卻像是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朝廷,從來都是男人的東西。
郊迎,也不光是大家陪著李安,走上一遭。
之後還要獻俘,祭天。把頡利可汗的人頭,送往太廟。
這些儀典,都是從上古,流傳至今的。
一舉一動,都有定制。
全是儒家之人,窮搜典籍,規制好的。
就算是皇上在祭祀的時候,也要像是提線木偶一樣,按照程序,被人操縱。
更何況其他人?
這事兒,就從來都沒有女人參與的份。
現在。
李安不但讓女人,參與其中。而且還是兩個。
這怎麼成?
一時間,身後的百官,有義憤填膺者,要上前跟李安理論。
卻被知情人士,眼疾手快的,重新給拉了回來,鄭重告誡一番。
有幸災樂禍者。
謔笑著向旁邊的同僚說道。
“呵呵!”
“燕王這麼做,儒家的那幫人要瘋。”
“我記得早先,孔穎達還駁了長孫大人的面子,替當時還是中郎將的燕王出頭。”
“現在,他正在太廟準備儀祭。”
“你說,這孔穎達要是知道了這事兒,會不會當場砸了玉圭,甩手而去?”
更多的官員,卻是沉默以對,冷眼旁觀。
只把如今的郊迎儀式,當做笑話看。
朝廷官員的隊伍都亂了,更不要說,警戒線後面的普通百姓了。
若不是有禁軍士兵,和縣衙的衙役阻攔,恐怕有激奮者,會直接沖出來。
“女人怎麼能出現在這種場合之中?”
“有辱斯文!”
“真是有辱斯文!”
鄉老被這一幕,氣的吹胡子瞪眼,手中的鳩杖連連頓地,怒其不爭的破口大罵。
便是小年輕也無法理解此時。
想不明白,一個好好的郊迎儀式,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不過,看不慣此事的人,雖然非常多。
可這個世界上,終究不是只有男人。
權貴家的女眷,無一不羨慕馳道中央的那兩個女人。恨不得取而代之。
她們無法左右自家阿耶郎君的想法。
卻可以讓出言不遜的鄉老閉嘴。
當下。
便有呵斥聲,從馬車之中傳出。
隨後。
隨侍的豪奴,便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馬車,去想辦法,讓鄉老閉嘴了。
同樣。
百姓家的婦人,對自家公公,自家漢子無可奈何。
卻是能讓自家兒子閉上嘴。
什麼時候,孝順還成了錯了?
當即,便是一陣的冷嘲熱諷之後,不光兒子閉上了嘴。
連丈夫,都有些心虛了。
畢竟。
你連一個誥命,都沒有給自家老婆掙下,又有什麼臉,去說別人?
百官,百姓,就因為李安的任性,而全都陷入了混亂之中。
而此時的太子李承乾,同樣也是如喪考妣。
先是被李安一瞪,嚇的魂飛魄散。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卻發現郊迎的隊伍,一片混亂。
這還只是微不足道的之處。
更讓人心驚的,還在之後。
若是連祭天,獻俘的儀式,也搞亂了的話。
此次郊迎,將全然成為一個笑話。
而自己,也將在世人,和父皇的眼中,落一個無能的評價。
這怎麼行?
這該怎麼辦?
倉皇無措的李承乾,此時此刻,腦袋一暈,腳下踉蹌,恨不得直接昏過去。
還沒走上兩步,腳下一軟,差點兒直接跌到。
若不是尉遲恭伸手一扶的話,恐怕會直接落個滾地葫蘆的下場。
勉強站穩的太子,被這麼一摔,終于有些清醒了過來。
連忙一把抓住了尉遲恭的手腕,有些絕望的說道。
“吳國公!”
“吳國公!”
“你教教孤王!”
“孤王該怎麼辦啊!”
尉遲恭出手救下李承乾,就已經盡到人臣的本分了。本不想摻和到這事兒當中來。
可看太子可憐兮兮的模樣,終究是于心不忍。
悄悄的瞥了李安一眼之後,想了想,他這才微微一側腦袋,輕聲說道。
“太子莫慌!”
“此處,還是長安郊外。”
“距離太廟,還隔著老遠一條大道呢,時間上還來的及。”
“殿下領著隊伍,就這樣先走。”
“然後趕緊派人回宮,通知皇上。”
“不論是換人,還是說服孔穎達繼續主持儀式,這事兒只有皇上能夠辦到。”
“此事不光是關乎太子,更是關系到李安的聲望。”
“皇上不會袖手旁觀的。”
尉遲恭的這一番話,終于讓李承乾冷靜了下來。
可冷靜之後,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心酸。
明明自己是親兒子。
明明這事兒,是李安做的過分了。
可自己想要處理好這事兒,竟然還要看在李安的面子上?
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究竟誰才是親兒子?
究竟誰才是太子?
一把心酸,心中苦悶的李承乾,就算是想要抱怨兩句。可這個時候,都無人傾听。
這能把一腔苦水,自己往肚子里面咽。
就算是咽罷,也依舊要做事兒。
喚來身邊的心腹太監,小聲吩咐幾句之後。
看著他打馬回宮,李承乾這才勉強放下心來。
恨恨的瞪了李安一眼,引領這隊伍,一臉黯然的往長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