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攻城,日夜不休。
因此,仁智宮的士卒,也分成了好幾部,輪換休息。
可宮牆之下,如此巨大的變故,早就驚動宮中休息的人。
還不等爭執落下帷幕。
離宮偏殿的廂房之中,身上包扎了好幾道的一員大將,睡眼惺忪的,提著一根步槊,沖了出來。
一邊趕路,一邊大聲喊道。
“什麼情況?”
“發生了什麼事兒?”
仿佛看到了救兵一樣。
被北衙禁軍包圍了起來的長孫無忌,放聲喊道。
“李將軍,你醒了?”
“你快跟皇上說說。”
“這仁智宮是守不住了。”
“快勸勸皇上,讓他離開吧!”
“再守在這里,萬一離宮被突厥人攻破,後果不堪設想啊!”
被長孫無忌抱住的李世民,看見來人,也不由得一陣苦笑。
他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這才說道。
“君羨你醒了?”
“想不到,小小的爭執,連你也給吵醒了。”
“不用理會這里,你已經好幾天沒合眼了,還是回房繼續休息吧!”
“這里的小事,朕自會處理妥當。”
來人正是李安的頂頭上司,左武衛將軍李君羨。
自從尉遲恭,率領大部隊于李靖匯合之後。
駐守仁智宮的重任,便全部落到了李君羨的身上。
他武勇過人,曾經在渭河之畔,追隨李世民,嚇退過頡利可汗。
乃是皇上絕對的心腹。
出京之前,便率有駐守玄武門的重任,鐵面無私,誰的面子也不給。
就連貴為外戚的長孫無忌,也因為違反宮禁,被李君羨上本參奏過。
因此,他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絕對不輕。
只要李君羨說上一句話,就連皇上,恐怕都要慎重的考慮。
所以,諸位大臣,全都目光灼灼的盯著李君羨,希望它能出頭,勸一勸皇上。
可李君羨以往鐵面,只是不願意參與到,無謂的爭端之中。並不是因為他傻。
到了此地之後,只是掃視一眼,便立刻明白,這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心中哂笑一聲,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將步槊抱在懷中,李君羨這才躬身行禮道。
“見過皇上。”
“謝皇上掛念。”
“微臣已經休息的差不多了,精神也已經恢復了。”
“繼續上陣殺敵,沒有任何問題。”
說罷之後,這才持手握住了懷中的步槊,看著與皇上爭執的眾位大臣,幽幽的說道。
“若以本領論,皇上在登基之前,乃是天策府的上將,鮮有敗績。”
“乃是大唐英雄之中,兵法集大成者。”
“我多有不如,自然一切,都听皇上指揮。”
“若以身份論,我與諸位一樣,都是為人臣者。”
“而為人臣者,最重要的,乃是忠心。”
“哪有如諸君這般,膽敢挾持皇上者?”
“還是在我的面前?”
“你們這是不想活了嗎?”
“于公于私,既然皇上已經下達了軍令,再有違逆者,便是大逆不道之人。”
“長孫無忌,還不給我放手!”
話落,李君羨前手下壓,後手一提,放平了手中的步槊,直接將槊鋒,對準了長孫無忌,竟然大有一言不合,便要殺人的舉動。
李君羨可不是軍中小卒。
那些人或許會畏懼貴人威嚴,下手有個輕重。
可向來鐵面的“五娘子”,要說動手,那是會真的動手。
別人沒逃出去,先被這廝,刺死在離宮之中,那可真就冤枉死了。
回想起宮門之下,被李君羨黑著臉罵出來的那一幕,這人只是一喝,立刻驚的長孫無忌差點兒跳起來。
手上一松,直接讓皇上,從挾持之中脫身。
即便是長孫無忌行事大不敬,可李世民並沒有對這些人大加斥責。
因為如今,連皇上自己,心中都是惴惴不安,全憑對于李安的信任,支撐著他繼續守下去。
李君羨和李世民,率領著近百北衙禁軍,走上了宮牆,繼續參與到殘酷的廝殺之中。
只留下宮牆下方,一眾文官,面面相覷。
無語良久,一個淡淡的聲音,帶著些許的無助,出聲問道。
“現在,該怎麼辦啊,齊國公!”
同樣,被問道的長孫無忌,頹然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沮喪的說道。
“怎麼辦?”
“皇上都下達了格殺令了,我能怎麼辦?”
“現在,只能祈禱李君羨那廝,和皇上真的能夠守住仁智宮。”
說道這里,仿佛膈應一般,帶著十二分的惡心,長孫無忌繼續說道。
“再就,盼望著如皇上所說,真的會有神兵天降,助我大唐,一下子滅掉突厥人。”
這話說出來,連長孫無忌自己都不信。
看著周圍同僚,一道道無比嫌棄的眼神,直讓他心中發毛,不由的開口斥責道。
“除此之外,難道還有其他辦法不成?”
“但凡有一點點的活路,老夫也不至于說出這種胡話!”
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長孫無忌惡狠狠的說道。
“若是真有人,能解了仁智宮之圍,老夫把他當神仙供奉都行。”
“早晚一炷香,晨昏三叩首,對他比孝順親爹還要更孝順。”
“難道你們就不這麼想嗎?”
一旁的一眾文武,听長孫無忌這麼一說,頓時陣陣無語。
可到了這種地步,不報一點兒期望,又怎麼能繼續堅持下去?
總不能心如死灰的坐以待斃吧!
連尚書僕射這種朝中第一人,都這麼說了,其他人,又怎麼會例外?
當下,就有人打趣道。
“得!”
“我要是手里有兵,拼了命的,也要把你們這幫人救下來。”
“只要成功,滿朝都是兒孫。”
“有這種人脈,何愁宗族不興旺發達?”
說罷以後,眾人全都搖了搖頭,心情沉重的散了開來。
再也沒有人,有心情去繼續勸皇上離開。
宮牆之上,皇上的再次出現,讓守衛的士卒,士氣高漲。
再加上有武勇過人的李君羨,親赴前線,搏命廝殺。
突厥人的這一次進攻,再次打退。
眼看又是一次功虧一簣。
玉華山下,突厥人的中軍大帳中,罵聲四起。
連頡利可汗,也不由得摔了一個茶杯。
已經七天了。
三天前,唐人的防守就已經搖搖欲墜。
可是又過了四天,每天還都是這個樣子。
讓頡利可汗,再也忍住不心焦。
起身,在帳中來回踱了幾步之後,掐著下頜的阿史那咄 ,沉聲說道。
“去!”
“傳我軍令。”
“讓跌部,郁射施部,多地藝失部,阿艷部,匐利羽部,這五部不要再和柴紹糾纏。”
“讓他們調兵過來,直接上山,徹底合圍此宮。”
“就算是死再多的人。”
“我也一定要在兩日之內,拿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