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野小吏?
“噗!”
李世民差點兒憋不住笑,直接笑出聲來。
讓一個世間少有的悍將,去做一個埋頭案牘之間的鄉野小吏?
這也太搞笑了吧!
也不知道,這拿慣了馬槊的手,能不能再握緊毛筆?
傳聞漢末三國,九原 虎呂布,便是主簿出身。
莫非,這甦烈也想效法溫侯,也當一個縣尉主簿不成?
不過,鄉野小吏,在李世民看來,是玩笑的話。
但是甦烈本人,卻絕對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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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沖鋒陷陣,還是排兵布陣,都有不俗的手段。
完全可以說的上,是一員名將。
若是再在軍中,歷練幾年,成為獨當一面的帥才,也不是不可能。
這人在鄉間,也不過勉強算是土豪而已,跟世家不沾任何一點兒關系。
在李世民的眼中,絕對算的上身世清白。
再加上此人重情重義,不惜破家做賊,也要養活死去鄉人的家屬。這種品格,世所罕見。完全可以說的上是,在整個大唐,都是獨一份。
甚至是比勇烈聞名的麥鐵杖,都要更顯鮮活幾分。
而更讓李世民滿意的,則是甦烈,這些年在草原上的行止。
打擊突厥人,只是極小的一個方面。要能從如同星星一樣繁多的部落之中,挑選一個打劫的目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
至少,也說明此人,對于突厥人的形勝地理,極為精熟。
絕對不會,在草原上迷路。
大漢驃騎霍去病威震華夏。極其善于長途奔襲、快速突襲和大迂回、大穿插和殲滅戰。
若是不識地理,找不到人的話,就算是一身的本事再怎麼驚人,那也是無用武之地。
如果讓李安來評價霍去病的話,怎麼也得說上一句,這是一個開了全圖的男人。
而甦烈的本領,即便是比不上霍去病,但此時要從大唐,找到一個能夠配合李安的人,絕對是再也沒有,比他更加合適的人了。
至于對敵人行事酷烈,手段殘暴,這對大將來說,那根本就是優點而已,算不得什麼。
原本,李世民已經絕望到,準備去西市雇佣刀客北上了。
可想不到,天無絕人之路。
冷不丁,居然冒出來了一個甦烈。
這真是天大的驚喜。
讓李世民有時候也不禁懷疑,李安,這個自己的長子,真的有大氣運不成?
連上天都在庇護他?
想到這里,再也沒有絲毫的遲疑。
“砰!”
腳下一個拌蒜。
李世民一腳踢開了擋路的椅子,兵荒馬亂的闖到了龍案之後,沉聲說道。
“給朕磨墨!”
說罷之後,站在一旁的馮德宏,當即上前。
撿起了硯台上的墨條,稍稍傾倒點點清水,然後立刻推動墨條。讓濃稠的墨汁,在硯台之中化開。
“咚!”
書桶之中,明黃的聖旨被直接扔在了龍案之上,抬手一撥,便“骨碌碌”的滾開。亮出了其中可書寫的地方。
此時沒有中書舍人在旁,也不適合讓外臣知道。
李世民竟然親自上手,筆走龍蛇,抬手便寫出了一封格律嚴整的聖旨。
“啪!”
“受命寶”一蓋。
一道聖旨,便立刻完成。
此時的聖旨,其實並沒有真正的法律意義,只能叫做中旨。
遵不遵守,完全看接旨之人的心情。
只有明發之後,經過門下省審議,蓋上門下省的大印,才算是真正完整的聖旨。
任何人,必須都得認同。
而這道聖旨,事關李安,李世民甚至決定,在事畢之前,都不會去後妃的寢宮之中休息。
以防說不小心夢話,說漏了嘴。
又怎麼可能,將這道旨意明發外朝?
生怕以中旨行事,會惹得遠在冀州的甦定方猶疑。因此,在寫罷聖旨之後,李世民並沒有停手。
反而繼續攤開了一張紙,寫了一張聲情並茂書信。
並將自己不得已以中旨行事的緣由,也寫的明明白白。
其中的坦陳,任誰看了,都會動容。
寫罷之後,既不用玉璽,也不用私印。竟然從書房的角落之中,翻找出了廢棄已久的“天策府上將”大印,蓋在上面。
玉璽,皇帝的私印,一般人少有見識,並不能認個分明。
可“天策府上將”的大印,無論是行文,還是書信,在他登基之前,就沒少用。
而甦烈身為劉黑闥麾下的大將,不可能沒有見過。
如此,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一旁磨墨的馮德宏,見皇上連李安的謀劃,這種絕密消息,都寫在了書信上。一時間,心中震動不已。
他是見皇上是在是沒人可用,這才推薦了甦烈甦定方。
可現在皇上,居然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此人的身上。若是其中有任何的變故的話,他這個始作俑者,必然會死無葬身之地。
這怎麼能行?
不過眨眼的功夫,急的馮德宏滿頭大汗。
“吧嗒”一聲。
手中的墨條,都繃斷了一角,他難耐心中焦灼,連忙問道。
“回稟皇上。”
“匡道府乃是大府,統軍府定員一千五百人。任命甦定方為匡道府折沖,率領兩千人北上。就算是超員,在戰時,也不算過分。”
“可皇上怎麼能把李朗將的謀劃,也寫在書信之上?”
“若萬一,這甦定方不願意再入軍中,鐵了心做一個小吏的話,那該怎麼辦?”
“豈不是有讓李朗將暴露的風險?”
“若是其中,有什麼不諧之處,悔之晚矣啊,皇上。”
“請皇上三思,聖旨就好,書信大可不必啊。”
馮德宏苦口婆心的勸諫,並沒有讓李世民有任何的回心轉意。
他慢條斯理的,將桌子上的書信封裝好。然後,這才幽幽的說道。
“馮德宏!”
“你可知道,這甦定方,今年多大年齡了?”
年齡?
說的是書信的事兒,和年齡有什麼關系?
他心下焦灼,正在絞盡腦汁的想著,要如何才能讓皇上,打消這個危險的想法。
但嘴上,卻如同條件反射一樣,下意識的開始回答李世民的問題,道。
“回皇上。甦定方,今年應該有三十歲了。”
“是啊!”
“當初,那個意氣奮發的少年,如今已經三十歲了。”
李世民感嘆一句,道。
“你以為朕寫信,是在懇求甦定方嗎?”
“不,你錯了。”
“朕是在逼迫他。”
“少年或許會義氣用事。”
“可三十歲,已經是而立之年了。就算甦烈,再怎麼厭惡大唐,厭惡𤋮慼@徽劍 著笏讕。 甯干Э ! br />
“但是這個年齡的他,就不得不為鄉黨計,為家族計,為身後計。”
“若是明發上諭,或許他還有可能拒絕。”
“可朕的私信,卻不由的他不上心。”
“在看過之後,他甚至要比朕,還要更加的用心。”
“你說,是不是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