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怎麼了?你心里沒數嗎?
突利可汗不信大賀阿不咄,不知道李安的裝束。
不知道,血夜之中,閃爍著七彩豪光的,那兩根翎子。
就是那李安,頭頂上駭人的七彩翎羽,打散了突厥人反抗的火焰。
是他胯下,那匹聳人听聞的妖馬,熄滅了突厥人,最後一點火星。
讓整個大營,數萬人,噤若寒蟬。
不過是明里暗里,諷刺了幾句契丹人罷了。
現在,你明知如此,還拿兩尾雉雞來嚇唬我,居然還問我怎麼了?
你說我怎麼了?
一時間,突利可汗羞憤欲死,恨不得直接拔出刀來,給賀懷恩砍了。
感受著胯下的泥濘,心中的殺意勃發。阿史那什缽 的大手,按住了刀柄好幾次。
可每次準備抽刀的時候,最終還是松了開來。
想要借助契丹人,橫掃北邊的突厥人部落,劫掠壯丁,是一個方面。
更讓他膽寒的是,守在大賀阿不咄身邊的那人。
每當他的手,按在刀柄上的時候,脖頸之上,便會出現一陣,刺骨的冰涼。
怕是不等他的寶刀出鞘,自己已經人頭落地了。
這讓突利可汗,即便是想要同歸于盡,也無能為力。
良久,他這才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輕輕的哼了一聲,無奈的說道。
“罷了!”
“罷了!”
“叫兄長看笑話了。”
“還請兄長入席,兄弟我先去換一趟衣服,去去就來。”
“還請兄長稍候。”
說罷,踩著鞋窩子里的泥濘,一腳高,一腳地的,轉身就走。
可薛仁貴卻不願意讓他,就這樣走了。
河東,乃是膏腴之地。
每年突厥人南下,沒少覬覦這個地方。
上百年的爭斗之中,薛氏沒少在這塊地方,拋灑熱血。
現在,有能讓突厥人吃癟的地方,以他如今的少年心性,怎麼可能就著麼輕易的放棄?
當下,暗中哂笑一聲,然後高聲叫道。
“可汗!”
“請收下禮物啊!”
“你……”
薛仁貴一句話,讓突利可汗的怒氣,再次勃發。
可之前已經忍氣吞聲了,現在,又怎麼會因為這件小事兒爆發?
看著腳下,如同篩糠一般,渾身發抖的突厥武士,突利可汗氣不打一處來。
猛的撲了上去,飛起就是一腳,差點兒沒有給那人的肥腰踢斷。
然後,才咬牙切齒的罵道。
“狗才!”
“去,去給我把禮物接過來。”
“老子今天非要把這雉雞,炖的骨酥肉爛,連毛也得吃了不可。”
說罷,頭也不回的向平日歇息的帳篷之中走去。
沒有了突利可汗的約束,霎時間,王帳的門口附近的突厥武士,如同鳥獸散去一樣,頓時空無一人,只留下李安一行。
而惱火異常的賀懷恩,這時候,才回過神來。
他一把抓住了李安的腕子,死命一扯,就要將他扯到陰影當中。
而李安,也怕傷到賀懷恩,不敢多用半分力氣,只能順著他的心思,鑽到了帳篷的陰影之處。
在眾位心腹的包圍之中,賀懷恩這才面色不善的看著李安,壓低了聲音抱怨到。
“我的少爺啊!”
“你怎麼會這麼大膽?”
“好不容易,從突厥人的包圍之中殺出去,竟然又跑了回來。”
“王大眼那廝,到底是干什麼吃的?”
“還有曹煥章,這廝是個死人不成?”
“怎麼就放心,讓你再回到到這地方來。”
“難道你一點兒就不怕,被突厥人發現嗎?”
賀懷恩,是李安招募的第一個人。
他們兩人,早在兩年之前,就在同福客棧廝混。
李安畫出的第一張地圖,有不少,就是在他的幫忙之下完善的。
兩人關系,並非尋常。
而自從他投靠李安之後,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早就把彼此當成了家人。
因此,別說是抱怨幾句,就算是他開口訓斥,李安也自是不以為意。
畢竟,這世界上,真正關心自己的,也就那麼幾個人。
當然,李安也不是什麼幼稚的人,仗著別人的關心,就隨意胡鬧。
所以,听到賀懷恩抱怨之後,李安歉意的一笑,然後的撩起了鬢角的長發,指著臉上一橫一橫的條紋,笑嘻嘻的說道。
“我的化妝技術不錯吧!”
“這是營中的契丹的老獵人教的。”
“用這種樹的汁液,涂抹在臉上,干涸了之後,就會縮緊,直接將臉皮拉到變形,不是親近之人,是看不出來的。”
“再加上我用燒過的碳灰,稍稍涂抹在了眼眶四周。又在雙頰涂抹了陰影。”
“會讓人下意識的覺得,臉部的輪廓變深。”
“你現在就算是說我是一個突厥人,都會有人相信。”
“怎麼樣,還不錯吧!”
“他們肯定認不出來。”
李安這麼一說,倒是讓賀懷恩心頭一愣。
再次打量了李安的臉龐一番,卻發現真的如他所說。
若不是兩人相熟至極,光听聲音,就能分辨出人來。
現在,這張臉,極為的削瘦。
如果是真的突兀的看到這張臉,還真不一定認的出來,這是自家少爺。
能瘦就能胖。
這種神奇的手段,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如果被長安城中,那些追求美麗的婦人知道,世上居然還有如此奇妙的手法,怕是自家少爺會被無數的深閨小姐追捧。
還不等賀懷恩說什麼。
人群之中,莒國公唐儉的幼子,唐觀,已經拍著手站了出來。
他像是見鬼了一樣,一邊伸手,拍打著自己的手腕兒,一邊圍著李安亂轉,不斷的開口稱贊道。
“妙!妙啊!”
“想不到朗將,不但武力蓋世。”
“就算是婦道人家的小巧手段,也能使的出神入化呀!”
說著,猛的一拍大腿,搖了搖頭,懊惱的說道。
“唉!”
“我要是有這種手段,還不給娘老子,小媳婦兒哄的暈頭轉向。”
“每個月,至少再能哄出一百貫錢財來。”
“這夠我逛上多少次平康坊啊!”
說到這里,他眼神瞬間一亮。
不顧李安那嚇人的名聲,徑直沖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眼楮如同水杏,忽閃忽閃,亮出了驚人的光。
然後,一臉懇切的說道。
“朗將,求收徒,求傳授啊!”
“我出一百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