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心中早有準備。
可忽禿乞,听到大葉護這三個字後,還是讓他的心中,不由得一陣的深深憤恨。
憎惡像是一只野獸一樣,開始噬咬他的心髒。
就是這條出爾反爾的惡狼,在昨天斬釘截鐵的承諾,要將大葉護,這個統治草原西邊的重要職務交給自己。
現在,不過轉眼的功夫,就又要交給契丹人。
“嘔!”
即便是他已經對這個人,不報任何的希望了。
可如此行徑,還讓他止不住的惡心,直接吐了出來。
看著突利可汗,臉色漸漸的陰沉了下來。即便是忽禿乞再怎麼憎恨這個人,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胡亂的甩臉子。
當下,借著擦拭嘴角污漬的功夫,他連忙低頭,掩飾了自己眼神之中,難以控制的惡意。良久,才勉強在臉上,堆砌了幾分諂媚之後,忽禿乞再次上前勸阻道。
“可汗,等等。”
“契丹人可不一定,是來幫忙的啊!”
“我听南逃的那些頭人說過,南邊的那些人,極為凶狠,根本就不讓任何人通過。”
“想必大多數人,都是牧奴出身。”
“對于我們突厥人非常憤恨,動輒就要斬殺。”
“光是死在他們手中的人,都已經有上幾百了。”
“我估計著,逃亡的將近兩千多人中,有一小半兒都在他們手中呢。”
“現在,契丹人,已經堵在了大營南門不遠。”
“正在鼓噪著要人呢。”
“我琢磨這,這些契丹人,也不知道心中怎麼編排可汗呢。”
“若是騷亂之中,他們的酋長,有什麼損傷的話,怕是這些人,不會善罷甘休的!”
“還有,這些契丹人,出手凶狠。”
“昨天夜里,也是殺了不少人。”
“這讓營中不少其他部落之人,心中不滿。”
“僕過來見可汗之前,就有不少人鼓噪著,說要留給契丹人一個教訓……”
忽禿乞話還沒有說完。
一只大腳,已經照著胸膛踹了過來。
“砰!”一聲。
直接將他踢的,如同葫蘆一樣,滿地亂滾。
而突利可汗,這時才鐵青著臉,厲聲呵斥道。
“蠢貨!”
“也不早說。”
“若是傷到大賀酋長的族人,我要如何向他交代?”
“一幫公羊操畜生,被狼群稍微一嚇,就開始到處亂竄,一心想著逃跑。”
“不敢面對惡狼,反倒是對本汗的牧羊犬,露出了尖角。”
“殺了就殺了。”
“若不是人手是在不足,都不用別人動手,本汗自己會親手宰了他們。”
說到這里,猶自不解氣。
他再次沖到了忽禿乞的身前,飛起大腳,又是一陣猛踹。一邊踹,一邊高聲罵道。
“你這狗崽種,既然已經知道了,為什麼不約束他們?”
“若是真的發生了什麼沖突,我第一個仙宰了你!”
氣咻咻的罵罷之後,突利可汗也冷靜了下來。
他走到了床頭不遠處的架子上,將掛在架子上的里衣,皮袍,腰帶,靴子,一件一件的穿好。將寶刀也重新掛在了腰間之後,這才再次喝罵道。
“還躺著干什麼?”
“快去準備宴會。”
“本汗又沒有對大賀酋長,動什麼小心思,有什麼好怕的?”
“我現在就去見他,和他說清楚一切。”
“還有,你也派人,去契丹人哪里交涉,告訴他們事情的真相,讓他們也稍稍約束士卒。”
“若是隊伍之中,有尊貴之人,一並請來。”
“讓他陪同阿不咄我的兄長,一同參加宴會。”
說罷,穿好衣服,跨上了寶刀的突利可汗,自覺今天的事兒,或許是做的稍稍有些過了一樣,轉過頭來,再次解釋道。
“順便在宴會之上,和我的兄長,好好兒商量一番出兵的大事。”
“你放心,本汗不會虧待你的。”
話落之後,人一腳踏出王帳,招呼侍衛,立刻向著營地當中,另外一處走去。
只留下忽禿乞,臉上的神色,如同霓虹一樣,變來變去。
......
突厥大營,西側。
一處大帳就坐落在距離營牆不遠之處。
雖說靠近大營的邊緣,但這里,可不是什麼偏僻之處。
因為靠近西拉木倫河的緣故,無論是取水,還是放牧,都極為的方便。
因此,營地之中,不少部落,都選擇了在這里扎下帳篷。
不過,雖然帳篷不少,但其中有幾個,卻是極為的顯眼。
和周邊相比,完全可以說的上是鶴立雞群。
能安排到這里的,都是阿史那家,最重要的客人。
而李安和賀懷恩一行,就住在了其中一個當中。
他們一行,總共六十多人。
可現在,有將近五十人,全副武裝,守衛在大帳左近,不讓任何一個人靠近。
昨夜的騷動,讓所有人,都變得如同驚弓之鳥一樣。
即便是如此嚴苛的崗哨,也沒有任何人感到奇怪。
大帳之中,氣氛同樣是非常嚴肅。
如今,賀懷恩明面上的身份,乃是契丹,悉萬丹部的酋長。
暗地里,也是左武衛的倉曹參軍。
乃是留在這里的人手之中,官職最高的一位。
現在,他一臉沉靜的盤腿坐在帳篷中央的毛氈之上,閉目養神。
和其他一臉煩躁,走來走去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但是,放在大腿之上,不斷敲擊的手指,還是暴露了賀懷恩心中的倉惶。
營中的所有人都知道。
光是使節團,是絕對不可能從突厥人的大營之中,順利的逃出去的。
眾人所希冀的,也不過是在僥幸之下,能有一兩個漏網之魚,將使團探查出來的消息,傳遞回給朝廷罷了。
可昨天夜里,廝殺之聲震天。
整個突厥人的大營,都差點兒在騷亂之中崩潰。
這種風雲激蕩的場面,直到天明,才漸漸的緩和了下來。
用腳後跟想,這都是因為李安出手,才弄出了這麼大的場面。
可即便是這位李中郎將,凶威滔天。
可他面對的也是將近四萬突厥人啊,就算是天神下凡,都怕是要在這麼多的馬蹄之下顫抖。
這里的眾人,不是李安的親衛,就是他的心腹,誰不擔心?
“嗒!嗒!嗒!”
焦躁的腳步聲,來回在耳邊回蕩。
有人終于忍不下去了,不由的開口問道。
“不過是打探個消息而已,怎麼還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