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自刎？”
李安這話一出。
瞬間，如同驚雷一般，響徹在了所有人的耳邊。
那賀魯部的阿延，更是像見鬼了一樣，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李安，仿佛是自己听錯了一般。
站在望樓之上的突利可汗，同樣是被李安的話，驚的目瞪口呆。
草原之上，生存條件艱難。
能影響一個部落存亡的，不光是艱難的環境。
環境導致的人口數量，也是極其重要的一個因素。
部落之間攻伐，就連妻子被搶了，懷孕了。奪回來之後，也會讓她生下孩子，繼續養大。
因為，這人口就算是增加一個，也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部落之間的爭斗，若不是沒有深仇大恨，只要是一方投降，那戰爭則必然就會結束。
勝者為王，敗者為奴。
這已經成為了所有突厥人的默契。
盡管這賀魯部的阿延，臨陣反叛。一番話，幾乎將突利可汗，打入絕境之中，讓他差點兒就眾叛親離。
可這在突利可汗的眼中，是完全能夠理解的。
反倒是這唐人的大將李安，口中說出自刎的話，讓他驚詫莫名。
不過驚詫的歸驚詫。
可李安的這一番話，算是徹底的拯救了突利可汗。
連首倡投降的，賀魯部的阿延，都要被要求自殺。那還有誰會投降那李安？
沒有了李安撐腰，相信，沒有人敢繼續背叛自己。
“嘿嘿！”
“哈哈哈！”
心中狂喜的突利可汗，站在望樓之上，狂笑一聲之後，立刻得意忘形的喊道。
“是！”
“唐人的英雄，你說的對。”
“我阿史那什缽 ，是罪該萬死。”
“那是因為我們突厥，乃是蠻夷，背叛不是理所應當嗎？”
“而唐人，卻講究禮義廉恥。”
“如此英雄的人物，怎麼看的上你們這幫背主的貳臣？”
“快，快自刎啊!”
突利可汗的這一番喊話，徹底的挫敗了營地之外，眾人心中的，最後一點兒僥幸。
賀魯部的阿延，這會兒總算反應了過來。
一時間，亡魂大冒。
背叛了舊主子，新主子又讓自己去死。
只有區區幾十個人的賀魯部，還哪有生理？
憤恨的瞪了李安一眼，這阿延鬼叫一聲，打馬便走。
連身邊的族人，都不管不顧了，一騎當先，向著旁邊的大鮮卑山之中沖去。
妄圖借著無人深入的原始森林，逃過一命。
李安的目的，不過是想幫阿史那什缽 ，這小崽種一把，免的他讓人給宰了。
可不是過來替他來打工的。
因此，根本就不理會這人。
而營牆上的突利可汗，卻不願意輕易的放過這人。
李安狀若鬼神，現在，沒有人敢捋他的虎須。可這賀魯部的阿延，卻不能讓他活下來。
若是他活下來，豈不是人人都有由頭，開始造反。
那自己又是何苦，祈求著能從這李安的手上活下來？
當下，大手一揮。
身邊近百人的金帳武士，立刻領命。
跨上身側的戰馬，如同迅雷一樣沖出大營，沖到了大鮮卑山的山麓。
不過片刻，就將賀魯部眾人人，殺的一干二淨，血染黑土。
然後這才施施然的準備返回。
如此干脆利落的行動，再次讓突厥大營之中的眾人，心頭一凜。
那一點兒不恭敬的小火苗，瞬間被掐滅。
“哈哈哈！”
看著某些頭人的一張老臉，霎時間變的五顏六色，這讓突利可汗的心頭，又是一陣暢快，忍不住再次放聲大笑了起來。
可還沒有等他暢快多久。
下一刻，一個淡然的聲音響起，直接將他的喜悅，掐滅在月色之中。讓公鴨一般的笑聲，戛然而止。
只听李安風輕雲淡的開口說道。
“你在得意什麼？”
“我記得，我說的是。”
“但凡有人踏出營牆一步，必然要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你們這些小崽種，究竟是長了幾顆膽子，敢沖出大營來殺人？”
話落，一瞬間，草原之上，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連戰馬，似乎都覺察到了李安話語中，那迫人的寒意。抬起的蹄子，都凝固到了空中，不敢稍有動彈。
一個人的淫威，竟然恐怖如斯。
望樓上的突利可汗，被李安的喜怒無常，凌迫到語無倫次。
像是听錯了一樣，勃然色變，忍不住粗著脖子紅著臉，小聲質問了一句。
“你說什麼？”
話一出口。
瞬間，便被自己的膽大妄為，嚇了一跳，差點驚的沒從望樓上，掉了下來。
可李安，如今是什麼身體素質？
就算是河畔的蛙聲，遠處的蟲鳴，都听的一清二楚，自然不會漏听突利可汗的這一句。
當下，就是一聲獰笑。
然後，笑聲之中，帶著無限的狂氣，繼續說道。
“怎麼？”
“老狗，我說的是不夠清楚嗎？”
“那麼，本將不妨，再告訴你一遍。”
“本將說過了。”
“但凡有人，踏出營牆一步，必然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若不是我擔心先行離開的莒國公唐儉，一行人的安危，早就沖入營地之中，將你們殺個一干二淨了。”
“哪里輪的到你們這些小崽種，苟活于此？”
“我現在再問一句。”
“你們要是自刎，還是要讓我，幫你們自刎？”
這番喝問的話一出口。
營地之外的眾人，嚇肝膽欲裂。
在赤龍的齜牙咧嘴的威脅之下，那些人胯下的戰馬，都膽戰心驚，忍不住撒出一泡尿來。
可李安的這話，听在突利可汗的耳中，卻猶如天籟一樣，讓他動心。
真的。
這一切都是真的。
這猶如鬼神一樣的唐人大將李安，並不想殺光所有人。
我真的能逃過一劫。
部落也是。
狂喜的突利可汗，完全沒有覺得，李安的這一番話，是威脅。
反倒是覺得，是自己的祈禱見效了。
這如同神明一樣的李安，真的保佑了我。
從今往後，我就是狼神，和李安共同的孩子了。
他們必將成為我一生的信仰。
雙眼冒著光的突利可汗，隨後，把目光，對準了營外，還存活的那些人。
這些人。
這些人，已經不是自己的子民了。已然淪為自己存在的阻礙。
不能讓他們活下來了。
隨後，下定了決心的突利可汗，喚來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