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夜色之下,一聲悲鳴。
一匹戰馬究竟有多重?
最為普通的馱馬,也有一千多斤以上的分量,更別說是專門挑選出來,身強體壯的戰馬了。
突利可汗,能夠佔據整個草原的東方,自然不會缺少寶馬。
他胯下的神駒,本身就是萬里挑一。
它的分量,當然是其他馬匹難以企及的。體重甚至是超過了兩千五百斤。
這樣的重量,全部壓在了他的身上,讓突利可汗幾欲暈厥。
可是對于唐儉一行人的痛恨,讓他即便是一口銀牙咬碎,都要忍耐了下來。
借著身邊金帳武士的力量,勉強從馬身之下脫出來的阿史那什缽 ,連滿頭的冷汗都顧不上擦,抱著一條腿,依舊厲聲喝道。
“都別管我!”
“殺,給我殺了他們。”
“我要親眼看著他們,死在我的面前!”
“快去!快去啊!”
說著,他竟然不顧傷勢,開始身邊摸索,尋找自己的黃金彎刀。企圖用暴虐逼迫麾下的武士拼命。
可是,事情,卻並不能如他所願。
現如今,乃是夜間。
絕大多數的牧民,都在忙著澆滅草料場的大火,和收攏四散逃亡的戰馬。
來到這里的人,本來就不多。
絕大部分的主力,更是被剛才的馬槊絞肉機絞成了肉泥,即便是活下來的,也是嚇破了膽子。
現在,突利可汗身邊,也不過剩下了區區百十來人,在見識過李安的凶猛之後,又有誰,有膽子近前一步?
即便是突利可汗再怎麼威脅,一旁的金帳武士,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動彈一步。
“殺啊!”
“給我殺了他們啊!”
突利可汗,才剛摸到黃金彎刀的刀柄,卻見到連自己身邊的親衛,都嚇破了膽。憤怒之下,躺在地上,抬起手中的寶刀,一刀就將身邊一人,雙腿砍斷。
“嘩”一下,瞬間,身邊的人全都散了開來。
可即便是有生命的威脅,但是還是沒有一個人膽敢上前。
區區一人,竟然有如此的威勢。
眼見著自家可汗的無能狂怒,都快要將自己給氣死了。
終于,有親近的武士,猛的撲了上去,一把抱住自家的可汗,這才滿臉緊張的說道。
“可汗,不能再上了啊!”
“那唐人那麼凶猛,我們這些人全都撲上去,怕是不夠人家熱身的啊!”
“我們死了不要緊,可是誰來保護可汗啊!”
“可汗別忘了,我們人多!”
“營地之中,光是戰士,就不下三萬啊!”
“沒必要爭一時之氣。”
那人說罷,見突利可汗還在掙扎,驚懼之下,頓時連面子都不給了,高聲罵了一句。
“可汗!你的腿,難道就不疼嗎?”
一句腿疼,瞬間驚醒了怒火沖天的突利可汗。
落馬之際,雖然他憑借高超的馬術,免了斷腿之厄,但是傷痛卻是在所難免。
抱著劇痛的一條腿,再看看倒斃在自己眼前的愛馬,突利可汗霎時間,清醒了過來。然後,冷汗如雨。
這不是痛的,而是被持弓的那人給嚇的。
他一箭就廢了自己數百的武士,難道就下一箭就不能廢了自己?
若是沒有這幫該死的親衛擋箭,怕是自己早已腦袋搬家了。
死了的突利可汗,可坐不上大可汗之位!
一時間,渾身濕透,如同落水了一樣的突利可汗,心髒劇烈的泵動。再也沒有功夫呵斥他人,連忙一按,抱著他的那人的手,倉惶的說道。
“快,快拖我到人群當中,讓親衛將本汗團團的圍將起來!”
身邊的親衛聞弦歌而知雅意,當下,抱著突利可汗的雙手也不松開,猛的就是往後一竄,瞬間鑽到了人群之中。
然後,一聲令下,剩余的上百金帳武士,瞬間滿臉欣喜的圍了上來。
只要不讓他們硬沖如同魔神一樣的李安,讓這些人干什麼都行。
夜色之下,被陰影包圍了起來的突利可汗,終于放下了心來。
可是人一安全之後,就容易多想。
一多想,便又開始憤怒了起來。
但是讓他繼續沖殺,卻是沒有這個膽子。
“哼!”
惱怒的突利可汗,一拳猛的砸在地上,懊悔的錘了好幾下之後,這才高聲罵道。
“唐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英雄?”
“呸!”
“不過沒關系,一個人而已,渾身是鐵,又能打幾顆釘子?”
“吹號角,召集大軍。”
“我要用人海,淹死他!”
話落,身後的親衛,立刻掏出了腰間的牛角大號,放在了嘴邊。
下一刻。
“嗚……,嗚……,嗚……!”
沉重的號音,瞬間響遍了整個突厥大營。
整個營地,霎時間沸騰了起來。
營中,上萬的大軍開始整備,向著突利可汗的方向,匯聚而來。
......
營牆之下。
使團的眾人,有氣無力的躺在了血泊之中,閉目等死。
可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馬蹄臨身。
反倒是等到了突厥人,吹號角的聲音。
唐儉心下詫異,正要睜開疲憊的眼楮,看一看究竟。
可冷不丁,一個黑影,猛的撲了上來,抱住了他就是一陣嚎啕的哭。
熟悉聲音,讓精神恍惚的唐儉,終于清醒了過來。
他舉起了有些綿軟的兩條胳膊,搭在了那人的肩膀之上,推開一看。
下一刻,一顆已經幾乎已經死去的心,卻是再次跳動了起來。
讓唐儉忍不住詫異的驚叫出口,道。
“成忠!”
“怎麼是你?”
“你不是去救觀兒了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成忠剛才親眼見到,莒國公瀕臨死地。
絕望之下,已經到了嘔血的地步。
可隨後,一眨眼的功夫。
左武衛中郎將李安,只是開了一弓而已。
突厥人無敵的鋼鐵洪流,瞬間就倒在了血肉的磨盤之下。
這讓成忠,視李安幾乎為神魔。
有這樣的神魔在,還有什麼是辦不到的?
他看著疲憊的莒國公,淚流滿面的說道。
“國公!”
“觀少爺沒事兒。”
“好!沒事兒就好!”
喘了一大口氣的唐儉,老懷大慰的說道。
“這樣的話,就算是老夫,死也瞑目了。”
“可惜你,卻要陪老夫,死在這里。”
唐儉一臉的惋惜,可成忠確實止不住笑容的說道。
“不!”
“我不會死。”
“老爺也不會死。”
“我們都會活著回到長安。”
“因為,我請到了李安,左武衛中郎將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