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真的沒問題嗎?”
西拉木倫河河畔,賀懷恩有些忐忑的問道。
盡管他也算是契丹王族出身,也曾統領過一個不小的部落,也曾見識過大唐的雄偉繁華。
但是,這些身份,和如今的突利可汗比起來,那可真是天差地別。
在最強盛的時候,突厥人,幾乎可以威凌周邊的所有人。
不管是大隋,還是鐵勒,契丹,回鶻。
即便是被前隋文皇帝,用各種手段,將突厥人拆分成了東西兩個部落。
可光是東邊的突厥部落,就能壓的整個中原喘不過氣來。
連大唐的太上皇李淵,都曾經對著突厥人卑躬屈膝,還為它專門換過旗號。
而突利可汗,本身又是統領奚人, 人,契丹,鐵勒九部名義上的最高首領。
想想那些過分的條件,不由的賀懷恩心頭一陣發 。
話才問過沒有多久,他不由得口干舌燥的再次問道。
“少爺,真的要提那麼過分的條件?”
“萬一阿史那什缽 不答應該怎麼辦?”
紫金赤兔馬,太過于神俊,若是站在在愛馬如命的突厥人面前,怕是直接會引發一場戰爭。
因此,李安將它放養在了後面的部落之中,並沒有騎著它。
現在的李安,胯下是一匹普通黑馬,身上也穿的是普通牧人的皮袍。
正舉目眺望不遠處的營地呢。
听到賀懷恩這麼一問,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雖然說這老賀,平日里面,不管干什麼,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可骨子里面,還是正兒八經的封建人。
對于上位者,有本能的屈服心態。
不過這樣也好。
這樣一個人,等之後草場擴大了以後,就不怕他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了。
雖然反叛不大可能,但是李安並不想考驗任何人的人心。
因為這種行為,即便是在後世,也是他深惡痛絕的。
眺望著已經有點騷動的營門,李安不以為意的說道。
“懷恩不用擔心。”
“我們獅子大開口,也不過是想試探一下,這個蠢人。”
“即便是他真的發怒,又能怎麼著?”
“這些突厥的崽種,還能擋得住我的一個沖鋒不成?”
“砍了他的腦袋就跑,我不相信,剩下的人會放棄爭權奪利,反倒是要和我們死拼上一場不成?”
說罷,見不遠處的大營,一隊騎兵已經魚貫而出,李安輕聲說道。
“人已經來了。”
“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把心,放在胸膛之中就成。”
說罷,大戟直接往地上的水窪之中一探,瞬間挑起了一捧濕泥。
而李安,則不顧髒污,用四指沾著濕泥,在臉上輕輕一劃,便劃出四道髒污的印記。
讓他看上去,瞬間凶悍邋遢了許多。
他在西市的時候,沒少通過突厥人打听北方的消息。
再加上如今的李安,在長安可以算的上是凶名赫赫。
萬一要是被人認出來,那可就不美了。
眼見出了營門的隊伍,越來越近,都快要走到自己身邊了。
看那眾星捧月的樣子,以及依稀有些熟悉的面孔。
果然是突利可汗,阿史那什缽 。
現在,李安已經縮了回去,自己不上也不行了。
賀懷恩幽怨的回頭看了一眼,只能一踢馬腹,微微上前兩步,以手按胸,微微低頭,行禮過後,這才硬著頭皮開口說道。
“青牛和白馬的子孫。”
“悉萬丹部的酋長大賀阿不咄,見過‘大泥步設’突利可汗。”
“願可汗大部,水草豐美,牛羊滿膘。”
在契丹人的傳說之中,一位天女,騎著青牛。一位仙人,身跨白馬。
兩人在距此地不遠的,西拉木倫河,和老哈木倫河的交匯之處,相遇,繁衍,生下了八子。
也就是契丹八部最初的祖先。
直到如今,契丹人每行軍及春秋時祭,必用白馬青牛,示不忘本雲。
因此,賀懷恩,用這樣的話術交流,可以說是給足了突利可汗的面子。
而不遠之處的突利可汗阿史那什缽 ,听賀懷恩這麼一說,同樣是神色一肅,絲毫不敢怠慢。
連忙微微側了側頭顱,急切的問道。
“大賀阿不咄,此人你听過沒有?”
大梅祿一職,不光是替可汗看看家護院兒,同樣肩負著部落文化傳承的職責。
是突厥人之中,少有的文官。
因此,忽禿乞這才會受到突利可汗的信重。
听可汗這麼一問,他腦子一轉,便找到了有用的信息,急忙說道。
“回可汗,契丹部落之中,是有此人。”
“應該是當今契丹可汗,大賀摩會的叔叔。”
“可是此人,已經失去蹤跡,差不多已經快十年了。即便是還活著,那也應該是大賀部的啊,怎麼可能是什麼悉萬丹部?”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蹊蹺?”
“哼!”
“有這人就行。”
“只要他不是咄 那狗東西的人,誰管什麼大賀部,悉萬丹部的。”
“本汗現在要的,就只有人。”
“盡快給我湊夠五萬人。”
說罷之後,突利可汗不再理會大梅祿忽禿乞,踢了踢馬腹,徑直上前。
目光輕輕一掃,就看清了整個隊伍的成分。
果然。
契丹人不過十余人而已。
其他的人,分明就是中原人的面孔。
這就是一個牧奴的隊伍。
還是搶的別人的牧奴。
否則,人員的比例,也不可能這麼懸殊。
不過此時,突利可汗,只想盡快把這個有三萬帳的契丹部落,拉到自己的陣營,哪里還管的了其他那麼多的事情?
當下,面帶喜色的掩胸行禮道。
“狼神最小的兒子。”
“阿史那家的什缽 ,見過青牛和白馬的子孫。”
“如今,奚人, 人,契丹人,全都背我而去。”
“本汗以為,我這個泥步設再也沒有統領他族的機會,想不到,大賀酋長,居然還在眷顧我。”
“這是何等的榮幸啊!”
“過了今天,你我就是親人。”
“大賀酋長,我的兄長,我願與你共享著阿史那家的榮光。”
說罷,提起手中的馬鞭,抬手一指一旁的忽禿乞,突利可汗阿史那什缽 一臉鄭重的說道。
“去吧,我的大梅祿。”
“跪在地上,讓我的兄長,踩著你的後背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