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李安一行人,沿著太行山和呂梁山之間的鼠雀谷,一路北上。
定襄,一座大帳充當的行宮之中。
在義成公主的指揮之下,數個膀大腰圓的侍女,正在帳篷之中,不停的亂翻。
貴重的蜀錦,被毫不在意的扔到了鋪著毛氈的帳篷中央。
薄縑做成的帷帳,更是撕成了一縷一縷。
瓷瓶被砸破。
就連銅鏡也沒有放過,光潔的鏡面之上,被砸出了一個一個的小坑。
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就算是挖地三尺,義成公主也要找到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這個大帳之中原本的侍女,對于眼前的這種事兒,仿佛司空見慣一樣,根本就沒有半點吃驚。
一個一個,貼著帳篷的邊緣站定,眼觀鼻,鼻觀心,仿佛泥塑木偶一樣。
大帳之外,守衛士卒,同樣也是沒有半點意外,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制止。任由他們打砸。
只有侍衛的統領,臉色略微難堪的派遣身邊的親衛,去營帳的另外一側找人。
良久。
大營之外,別扭的漢話響起。
“見過隋王!”
被稱作是隋王的那人,同樣也是一臉的淡然。
他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算是跟人打過招呼了,然後這才掀起大帳厚重的簾子,走了進來。
一臉無奈的看著居中指揮的義成公主,無可奈何的說道。
“姑祖母,你怎麼又在翻祖母的大帳?”
門外,簾子再次被掀起。
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走了進來。
仿佛根本沒有把站在營帳中間的義成公主,放在眼中一般,看都沒有看她一眼,輕聲說道。
“皇上不用在意。”
“讓可賀敦隨便翻吧!”
“我們祖孫,不過寄人籬下而已。”
“胳膊擰不過大腿,誰又能對侍奉過四位可汗的可賀敦,做些什麼呢?”
隋煬帝的皇後,蕭氏的一番話,像是刀子一樣,直接扎到了義成公主的心中,扎的她鮮血淋灕。
若不是無可奈何,誰又願意伺候了父親,伺候兒子,伺候了哥哥,伺候弟弟?
若不是為了替大隋復仇,誰會願意伺候這些茹毛飲血的蠻人?
義成公主的胸膛,急劇的起伏,一張臉漲的通紅,恨不得上去,直接將給蕭氏兩個耳光。
可惜,這女人是皇帝哥哥的妻子。
“哼!哼!”
氣咻咻的冷哼兩聲,義成公主對著楊政道行了個禮,輕聲說道。
“見過皇上!”
然後,這才冷冰冰的看著蕭皇後,凜然說道。
“嫂嫂!”
“你既然都喊我可賀敦了,怎麼就不見你對這汗國的可賀敦,有半分的敬重?”
“這次,我不是再來跟你置氣的。”
說著,將白生生的手掌,伸展在了蕭氏的面前,沉聲說道。
“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傳國玉璽呢?”
“交給我!”
“傳國玉璽?”
皇後蕭氏,根本就不把義成公主的威脅,放在心上。
她笑盈盈的看著義成公主,不經意的說道。
“傳國玉璽,乃是中原的至寶。”
“可不是可賀敦,你這個蠻族之人能惦記的東西。”
“你不是找過好多次了嗎?”
“每來一趟定襄,都會翻找一次。”
“你都找不到,妾身怎麼知道它在哪里?”
“你!”
左一句可賀敦,又一句可賀敦,直接激怒了義成公主。
這個稱呼,在突厥人口中喊出來,那是無上的榮耀。
可在蕭皇後的口中,卻是無限的恥辱。
“啪!”
義成公主揚起的巴掌,重重的甩在了蕭皇後的臉上。
瞬間,雪白的面頰之上,四指的手印,清晰可見。
蕭皇後的嘴角,甚至是沁出了絲絲的鮮血!
“皇後!”
一旁,依牆而站的侍女們,心中大急。
連守門的侍衛,都對義成公主,怒目而視。
皇後對人,一向溫和有禮。
她擅長醫術。
在這異國他鄉,但凡有個頭疼腦熱,皇後會親自尋醫問藥,可以說是,在這定襄的郡城之中,隋王楊政道,都沒有皇後蕭氏的人望高。
現在,身為外人的義成公主,竟然對皇後動粗,這怎麼能不讓人驚怒?
一旁,隋王楊政道同樣也是又驚又怒。
他連忙竄了出去,扶住了自家的祖母,關切的問道。
“祖母,你沒事兒吧!”
隨後,又對義成公主怒目而視,開口就要斥責。
“皇上!”
“老身沒事兒,皇上!”
說著,直接將楊政道拉到了自己的身後,這才輕聲細語的說道。
“皇上別忘了。”
“我們大隋,現在是在突厥人的地盤。”
“寄人籬下,當然要有寄人籬下的覺悟。”
“別說被打罵。”
“就算是可賀敦要動手殺人,這定襄的文武,還有誰敢阻攔不成?”
說罷,蕭皇後面無表情的看著了義成公主一眼,依舊是那種八風不動的聲音,輕輕的說道。
“可賀敦出過氣了?”
“若是依舊不滿的話,可以再給老身兩個巴掌。”
義成公主動過手之後,就後悔了。
就算是這蕭氏再怎麼倔強,那她也是皇帝哥哥的妻子,輪不到自己這個小姑動手。
依照她軟硬不吃的性子,就算是殺了她,她也未必會將傳國玉璽交出來。
懊惱片刻,義成公主長嘆一聲,一臉誠懇的說道。
“嫂嫂!”
“你大概不知道吧!”
“南邊李世民那狗東西,把蕭 給抓起來了。”
“名為閉門思過,實為圈禁。”
“不止如此,師道也被那老狗給趕出了長安。”
“蕭 是你弟弟,師道更是如今弘農楊氏,為數不多的高官。”
“他李世民這麼對蕭楊兩族,你還為什麼抱著玉璽不放?”
“你心懷中原,難道李家的小唐兒,會惦念你的功勞不成?”
“嫂嫂,玉璽給我,我必定會讓李世民,放你弟弟出來。”
“招師道回京。”
“你就听我一次勸吧!”
義成公主說的情真意切,可蕭皇後卻依舊是八風不動。
她看了看滿地狼藉的大帳,哂笑一聲,搖了搖頭,這才笑著說道。
“可賀敦說的那里說?”
“兒孫自有兒孫福,誰為兒孫做馬牛?”
“更可況,雖說蕭 是我八弟,可我在自幼在舅舅家長大,根本就沒有見過這個弟弟幾回,又談何感情?”
“至于楊家,只要皇上能順順利利的安穩下來,什麼弘農楊氏,于我何干?”
“可賀敦想多了。”